小七觉得，自己非常需要当头棒喝，唤醒宿主所剩无几的求生欲。
  “宿主，请注意，如果你的意识被对方吞噬，不但任务完不成，而且将失去传回原世界的机会。还有——”
  “还有！？”
  沈慕渊像被烫了一样，猛地蹦了起来。
  当他听到自己连保命的机会都没了的时候，脑瓜皮都要炸开了，居然还有“还有”！
  简直怒不可遏！
  “还有什么！”沈慕渊气鼓鼓的，但还想听听，还有什么比没命还要更糟的。
  小七永远淡定：“还有——对方吞噬了你的意识，将会得到世界法则的认可，拥有宿主的全部域名和权限，也就是说——”
  沈慕渊磨牙：“也就是说，死了，还要被它鞭尸？！”
  岂有此理！？
  小七闭嘴。某种意义上说，对方占用了沈慕渊的这个名字，获得了他在原世界中的身份，这一点称为鞭尸也不为过。
  简直不能够！
  “我倒要看看，不是他死就是我活！”沈慕渊重燃斗志，目光里简直具现出熊熊火焰。
  小七：……好吧，乱用词语也是宿主燃起斗志的表现。
  沈慕渊站起来，双手插腰，在意识里转圈圈，思考赶走入侵者的方法。
  顺藤摸瓜。
  沈慕渊一拍大腿，决定让小七从那行文字上查一查那条虫子的来历。
  一个拥有自己文字的生物，显然有自己的文明，比沈慕渊所认为的要高级一些，在系统数据库里自然是留有资料的。
  小七很快就找到了文字的来历。
  那是一种五加二维空间孕育出来的特殊文明。
  小七平板的声音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包含了非常宝贵的宇宙政治学和社科资料，可惜，沈慕渊一句也没听懂。心里慌的一匹。
  “啥意思？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懂，连起来，怎么那么深奥？我是不是智商也被那玩意给吞噬了？”
  沈慕渊疯狂摇晃小七。
  小七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好吧，可以理解。
  对一只蚂蚁说，哇，你看天空很蓝哦，上面还有一群飞鸟生活得好开心。蚂蚁大概就是这样的表现。
  某种意义上说，沈慕渊就是那只蚂蚁，二维世界中的蚂蚁，永远也不明白，天空是什么。
  哪怕，你帮蚂蚁建造一个空中楼阁，让它爬到天花板上，它也只会认为：哇好神奇，世界好像变大了，原来需要爬五米就可以碰到世界尽头，现在需要爬十米耶！
  沈慕渊：“……”嗯？好像从小七眼睛里看到了鄙视？
  ……
  小七吸取教训，将资料翻译了一遍。
  沈慕渊于是听到了一个好像神话的故事。
  那是一个奇怪的由一群智慧虫子建造的文明。每一条虫子，都拥有人类一样的智慧。
  它们热爱战争，讨厌落后，每时每刻都在争斗。每条虫子都以吃到一种可口的奇趣花籽为目标，因为只有奇趣花籽才能让它们繁育出更加健壮的后代。
  更为神奇的是，它的后代就是它自己，等后代长大后，将会杀死年长的自己并吞噬壮大己身……
  听到这里的沈慕渊有些反胃：“……”这反应跟听到古希腊神话故事时一毛一样。
  小七很难理解沈慕渊的反应。
  “生是一，死是零。零和一就是进化的最完美的解释。”小七如是说。
  沈慕渊：“……”
  好吧，跟小七谈伦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一人一球就这样陷入了对彼此的鄙视之中。
  ……
  湖边。
  “沈慕渊”震惊地望着成片的芦苇荡，脸上傲慢不见了，漫不经心也不见了。
  只剩下震惊，还有逐渐漾开扩大的喜悦。
  小六和乌思归不明所以，眼睁睁看着“沈慕渊”如同换了一个人一样，不再理会两人，照着那丛芦苇扑了过去，甚至又撕又咬。
  如同野兽。
  这次轮到乌思归两人震惊当场。
  “他这是怎么了……”
  疯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起。
  小六心中沉郁之情简直呼之欲出，他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
  小六从袖中抽出一支小巧的袖箭咬在嘴上，又从腰间掏出一只葫芦，撕下一截布条，将里面一种紫黑色的汁液涂抹在箭头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
  乌思归压低声音，简直不可思议。
  小六没空理他，动作干脆利落，箭头几个角度涂抹均匀，塞好葫芦，扔掉手上布条，咔哒一声，袖箭已扣在弦上，指向了“沈慕渊”的后心之处。
  “你疯了！”
  乌思归眼明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小臂。
  “你让开，这药只会让人沉眠，不会——”
  “啊——”
  两人同时一惊，转过头去。
  却见，正在芦苇丛中疯狂撕咬的人，此时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震惊当场。
  “不！不——”
  “沈慕渊”疯狂地拨弄着那些绿色的芦茎，枝水沾了满手满身，却根本没有理会。
  它不相信，这么多蒹葭，生机盎然，怎么会没有用！
  ……
  沈慕渊目瞪口呆：“……”
  小七：“……”
  沈慕渊：“蒹葭？”
  小七：“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沈慕渊：“？！”
  小七：“蒹葭就是芦苇。”
  沈慕渊：“所以，这就是它们的催产药！？”
  小七：“……”这么说，也没错……
  ……
  然而，乌思归和小六尚且未动，却听衣袂飘动之音，破空传至耳畔。
  一个身影在夜色中翻转落下。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跑到我冥心岛上放火。”
  就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凌空。此时他横眉冷目，一脸怒容，袍角灰尘仆仆，显然是匆忙间回转。
  乌思归倒退半步，一脸忌惮。
  小六袖箭已转为对准来人。
  而“沈慕渊”则猛地抬头，一双血红眸子里积满了仇恨的光芒。
  “是你！都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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