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起始
作者:
白逸秋 更新:2021-04-13 09:38 字数:3044
泰山之巅,武林之峰。
曾威震江湖,叛命阴阳的泰山随着当年的一场死局,变成如今无人之境,连同那刮过身伴的风亦带上不甘的悲鸣声,在耳边‘呜咽’缠绕。
越至巅峰,风沙满尘,几乎掩盖了龙麟的视线,以至于身前女子的消逝,也被淹没在了风沙之中。明明眼前没有路,龙麟心中竟硬生生的脑海中铺出了一条路,即便什么看不见,却依旧能到达路的另一端。
已然不知在风沙中走了多久,纵使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龙麟竟未感到一丝不安。
历经岁月的比武台上破旧的红布在风中飞舞,那曾经巍峨耸立的牌坊摇摇欲坠。脚下偌大的比武台上苍劲有力的‘武’字早已四分五裂,可纵然如此,龙麟亦能想象出当初这座比武台的空前壮丽。
目光扫视四周,多年前武学百家在场时的盛况历历在目,只是再过深入,那些渲染着艳丽殷红的画面开始不受控制的钻入龙麟脑中。
她看见一个白衣金龙纹绣的女子,手持九渊闲庭信步的越过自己,走到比武台中央。目光炯炯有神,却含情脉脉的盯着比武台贵宾席上的红衣男子。
傲视群雄的目光睨视着台下众人,不可一世般狂妄之语,响彻整个比武场。
....
“本尊向来没兴趣看鸡鸭互斗,但今日,你们却恬不知耻的伤了本尊心尖之人,这让本尊很是愤怒!”
“今日我立于此处。眼中,心中,脑中只有你。任他五行神佛,六道妖魔,我若不死绝不罢休,我若死去..必尸横遍野,百鬼陪葬。”
.....
画面将龙麟拉入漩涡之中,如同无形的猛兽吞噬着龙麟的意识,久久不曾停息。
‘滋...啦...’
刺耳的古琴声龙麟耳边响起,像是一记打醒龙麟的厉锤,将龙麟从意识的漩涡中拉出,转身却落入如梦境般贪念的怀抱。
“谁?!”
来自心底深处的呼唤,激起龙麟心脏急速跳动。心中隐隐约约的答案,却被视线中的银质面具给淹没。
“龙尊主,希望本主是谁?”
“...”
本欲出口的话语,却在白衣男子深沉的话语间化为乌有,即便沙土飞舞,却无法掩盖男子的绝世风华。
“隐门主?”
“尊主真聪明”
虽说被人夸聪明是件开心的事,但此刻龙麟并不觉得开心。毕竟此时此地此人到底有何目的,她无从得知。
尤其是这张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能在自己脑海中浮现而出面容到底藏着多少秘密。若不细看倒也不易察觉,可若是细看,此人经与炎卿尘长着双一模一样的淡金瞳。
“听说你要送礼给本尊”龙麟边说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目光紧盯着隐门主。
隐门主薄唇上扬生出魅惑之意,只见得其手臂临空挥动,一把古琴凭空而出,临空而至,龙麟心猛地一沉。
“銎苍震天琴”
似乎早就知道龙麟会说出琴的名字,隐门主点头将琴更近的放置在龙麟眼前。此琴虽已断成两节,满是破断不堪,却依旧玄光缠绕,难掩其盛狂时的傲世锋芒。
“可惜了...”
“可惜吗?”
龙麟不知眼前的男子到底要说什么,只觉他说的每一话好像都在对自己说,或者说是更像是对自己身体的藏着的另外一个说。明明自己对这些江湖过往不生兴趣,可偏偏在这个地方,龙麟竟然有种想要知道它曾经历的过往。
“只不过什么?”
“它的主子遇上了不可招惹之人”
“哟,还有这事?”
这与九渊同名江湖的銎苍震天琴,所持之人亦是数一数二的江湖高人,就算龙鳞再不问世事,也不可能不知道泰山府君的名讳,这可是萧家萧逸钰的王牌,自个儿小时候好像也曾见过。只不过为什么会死...
瞧着龙鳞好奇的目光,隐门主展颜浅笑。
“尊主想听听吗?”
“好啊,反正闲来无事”
“这件事发生在五年前...”
隐门主言语平静似波澜不惊的湖面,将琴轻轻的放置在龙麟怀中,与龙麟诧异的目光中,缓慢而道。
“女子与男子因授命前去贺寿,岂料途中男子发现了弑杀自己母亲的仇人,男子报仇心切并未与女子商量,便自作主张瞒着女子迎娶仇人的侄女。本想借着婚礼杀了仇人,谁曾想...”
隐门主朝着龙鳞看了一眼,仿佛在调整自己不稳的气息,余光瞟向并无异常等待着自己说下去的龙鳞。
“还是被女子发现了。婚礼当日漫天红绸,武林百家齐聚一堂,好不欢乐。比武台上女子一袭白衣,英姿飒爽,就那个瞬间,男子知道了此生唯爱”
“结局呢?”
将手中的琴握紧,耳边是隐门门主的故事,眼前却是那一幅幅真真实实的画面,龙鳞看到了那个白衣女子,于众人之中无惧天下,眼中、心中、脑中只有看台上一袭红衣的男子。
“最后,女子以一敌百,以这把琴及泰山府君的项上人头作为聘礼献给了男子,然后幸福的在一起了”
“你骗我”
如果龙鳞不曾感同身受,便不会再问,只当是个完美的爱情,幻想着它的美好。
可偏偏...她看到了男子撕心裂肺的吼叫,于死局中女子以自己为代价穿心而过的利刃。龙鳞没有瞎,她看到了这把利刃,除了她,天下无人有资格拥有。
“哈哈”隐门主凤眸微眯,似笑非笑。迎上龙鳞的目光,四目相对间:“难不成尊主当时就在?”
龙麟移开目光,脚步不由自主的朝着艳红走去。视线内一路废墟,岁月残留的痕迹在龙鳞脑海中开始不断还原,抬头间,看台上艳似红梅,于冬日白雪中绽放,美得不可方物。
……
“龙三,龙二最喜欢的便是你了”
“你…你喜欢我吗?”
……
“龙二!你出来!你出来!我带你回家”
……
记忆与耳边的故事重叠,那话语中的一幕幕历历在目。突然的迟疑,龙鳞停下脚步,隐门主却并不打算停止言语,反是一步靠近龙鳞。冰凉的气息拂面而来,激起龙鳞不安分的心。
“尊主看见了什么?”
“我...”
转身间龙鳞在隐门主身上看到了那抹红艳,一颦一笑灿若星辰,让人无法移开双眸。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
“不重要吗?”
重复的言语,无法得到答案的对话。半晌,浑厚的嗓音传来重重的叹息声。
“重要的是在尊主心中,我是谁”
龙鳞隐约着心里的答案,乘着风沙,目光移动,云鬓阴影出嘴角紧咬,灵眸朝上。
许久,龙鳞转身将琴抬起放置在隐门门主眼前,只见其五指一握,琴便瞬间在隐门门主眼前化为废墟,灵眸却不见丝毫波动,如同暗不见底的深渊,吞噬着过往的所有。
“结束了”
对于龙鳞的反应,隐门门主并未表现出丝毫波动,反而很是配合龙鳞般,挥袖将琴毁得更加彻底。
“那就结束吧”
龙鳞耳中听着,心却如滴血般锥心,犹如百万只恶虫啃咬着自己的五脏六腑。
没有生来残忍,尤其是这世间经历过最黑暗之人。有的人来过,有人的走了。来来往往,去去留留。
三年来,反反复复出现自己梦境中的男子,倘若他真的有那么重要,重要到自己使用残月,亲自为他服下忘忧蛊,也要保他一命,那必定有自己不得不为之的苦衷。
既然当初的自己选择那样做,纵使自己已然想不起,那也不要再去触碰。更何况...自己现在身体...。
“隐门主,可还有事?”
龙鳞故作轻松,朝着隐门主洒脱一笑。却不料隐门主竟是想什么也没发生过般,风轻云淡。
“尊主,如果不介意可叫我真名”
“我介意”
龙鳞想也未想,脱口而出转身欲走。却被突然抓紧手臂的五指停止了离开的步伐。耳边那千百回出现在自己耳伴的名字终于出了口。
“龙三”
“闭嘴!”
异口同声,龙鳞几乎是咆哮而出,却又瞬间跪倒在地。
“你怎么了?”
紧揪着心脏,龙鳞脸色泛白。藏经阁记载过往生蛊与忘忧蛊,当日自己为救炎卿尘心甘情愿承受忘忧蛊,此时已然这般明显,龙鳞再白痴,也不会猜不到龙三就是炎卿尘,而炎卿尘就是自己眼前这位戴着面具的隐门主。可龙鳞就是紧咬银牙,拒不承认。
“没事,多谢隐门主关心”
炎卿尘自然知道龙鳞因何而痛,又见其倔强如斯,心下一横抬手便将龙鳞打晕了过去。
望着怀中睡去的龙鳞,炎卿尘抚下面具,俊颜如霜,眉宇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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