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裳歌心头一动，记起了萱柠对于柳客青的介绍，说他是夏国三十年前的进士，说他是拔山境界的大修士。
  还是神木菩提的保管者。
  换句话说，柳客青和青提道人是同境界。
  眼前还是那个朴素的中年人，和看客席上的数百中年人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看你的表情，似乎很失望？”柳客青微笑看着燕裳歌不断打量着自己，敏锐从他眼神之中看出了一丝情绪。
  燕裳歌耸耸肩，笑道：“不是失望，只是觉得和预想之中有些差别，本以为像您这样的大修士，出场怎么也得万众瞩目，霸道潇洒一些。”
  柳客青被燕裳歌说得有些忍俊不禁，看着场上的鲜血，忽而开口道：“四爷说你们是来寻人的？”
  燕裳歌瞥了悟尘一眼，点点头。
  “帮宋师兄找一个女人。”
  柳客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在他思考之际，燕裳歌突然开口问道：“请问柳……先生，荒丘上的黑石碑是什么东西？”
  柳客青诧异地看了燕裳歌一眼，说道：“看来你们倒也没闲着，荒丘上面的黑石碑来历已经不可考究，它比岚町的存在更加久远，我也曾经对那里的石碑十分感兴趣，查阅过很多相关的典籍，参悟过上面的碑文，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燕裳歌还在消化之中，娇娇却已经先开口道：“柳叔，您也移不走那道石碑吗？”
  柳客青挠头道：“那块石碑很是不凡，入地不深，遑论移开它，我用尽一身道力，也无法撼动其丝毫。”
  他的话彻底震惊了二人，虽然燕裳歌和娇娇早上已经听到过从南如此介绍过，但从南终究只是一个云雨境界的修士，他的话定然不如柳客青嘴里的话来的真实和震撼。
  柳客青看着二人的模样，摸了摸鼻子温声道：“别这么看我，修士无论是否升仙，本质上也是人，拔山境界在世间的确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讲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然而也有很多事情做不了。”
  “人力在天地面前是可悲的，纵观夏国两千年的历史，真正能够跟天地相争的只有水娘子一人而已，其余的修士无论修为高低，皆是蝼蚁。”
  燕裳歌听到这里就知道又成了神话。
  任何事情沾染上‘水娘子’三个字就会变得飘渺难寻，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也莫名其妙得到了解释。
  无不无敌燕裳歌不知道，听他们这些人的语气，水娘子像是无所不能，就跟造物主似的。
  修士的世界里皆尽流传着水娘子的传说，但真正想要翻出一些关于水娘子的踪迹和去向，就会发现这个人是突然消失的一样，根本无迹可寻。
  燕裳歌对于对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帮助的神话一点儿兴趣也没有，所以他完全不打算继续听柳客青继续吹嘘自家祖师水娘子的事迹，转而将话题引开，问道：“柳先生可知晓黑雾的尽头在何处？”
  柳客青摇摇头。
  四人站在这里没多久，柳客青便以公事为由，兀自离去，剩下的三人看着演武场上的搏杀斗法一时间有些眼花，悟尘似乎很长时间没有和人动过手，看得有些出神。
  “悟尘前辈，是否你也像他们这样去战斗过？”
  悟尘眼神微眯，别有用意道：“我不曾和人发生过意气之争，一般动手就杀人，要么不动手。”
  “佛门弟子讲究一个慈悲为怀，能不杀生就不杀生，但在修行界里很多时候嘴皮子是不如拳头好使的，所以和尚我以前念善哉的时候下手一般比较狠，那些好说话的人不需要和尚我念善哉。”
  悟尘严肃的话让燕裳歌竟然觉得想笑，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憨厚朴实的和善一边满脸善意的念着善哉劝人从善，手下却比谁都黑。
  他们离其他人相对较远，所以他们的谈话其他修士根本就听不见，然而麻烦不都来自自己的嘴巴，有那么一些时候，人的运气差到某种程度，锅会从天上掉下来。
  “蛮族人！这里不欢迎你，请你赶快滚出岚町！”
  初时听到这话，三人都微微一愣，而后循声望去，才发现来了一批人，气势汹汹，面色不善地看着娇娇。
  燕裳歌心中疑惑，似乎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挑衅在一些桥段里显得很稀疏平常，让他觉得十分熟悉。
  但他实在想不透为什么这些人会注意娇娇，燕裳歌快速地扫视了场上的情形，发现大约或许可能这里只有娇娇一个蛮族人。
  这是生活里面的小插曲，燕裳歌不认为这些人能够伤害娇娇，更没有做出任何英雄救美的事情，他的身体状况可能没有足够的力气打倒这么多人。
  所以燕裳歌很认真地对着娇娇说道：“如果你生气，你可把他们都杀了。”
  娇娇扬起头看了看燕裳歌，又偏头看了看那群不知哪个门派的人，沉默许久后，对着他们问道：“我一定要滚出去吗？”
  为首的那名年轻弟子似乎对蛮族人有着特别的仇恨，寒声道：“我不喜欢蛮族人。”
  他话说得很霸道，也没有自报身家姓名，只是颇为忌讳地打量了娇娇身边的悟尘，见他一直沉默，才微微放下心。
  娇娇柳眉轻皱，骂道：“蛮族人怎么了？蛮族人吃你家的米了？”
  她声音大了些，吸引不少目光看过来，于是那些挑衅的年轻人身后又多了很多人，十几人很快便成了几十人，上百人。
  方才让娇娇滚出的岚町的那位弟子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淡淡道：“我是昭和晏珏，年轻弟子第一人，不喜欢蛮族人是因为你们蛮族人又脏又臭，如果你不想滚出去，就和我上场打一架，若是我输了，自然会向你道歉，若是你输了……你就没有机会滚出岚町了。”
  燕裳歌听完这话，也不知道这人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总感觉里头少了什么，但还是很负责任，语重心长地解释道：“你错了，娇娇不臭，我闻过。”
  不等那人答话，燕裳歌又开口道：“如果你再说她臭，我可能会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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