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静：“那么后来怎么样了？肯定有人证明了意识是一种特殊的物质，然后平息了这场漫长的争论。”
  “没错，不过平息了这场世纪争论的人起初并不是冲着争论核心去的，实际上他对那些哲学家争论的内容丝毫不感兴趣，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医学家。可以说，这是一个阴差阳错的美丽巧合。这位医学家叫班环，于六万六千年前出生于伦文堆的一个普通家庭，他在八十七岁那年证明了灵魂的存在，因为这个壮观的举措，他一夜之间就成了闻名整个圣三角社会的显赫人物。”
  “灵魂？……存在？……”霍凡脸上满是匪夷所思的神情。
  万俟静也愣住了。
  綦连克依然很淡然，“嗯，灵魂的确是存在的。我知道在你们那儿它还没有被证实，而且它时常被描述得非常神秘，甚至加上了一些令人发怵的因素……不过现在你们大可放心了，灵魂并不是什么带有邪恶意味或是带有某种神祇的不可冒犯的东西，它只是生灵普遍具有的一种特殊能量，它也属于物质的范畴。”
  万俟静忍不住轻声叹息了一下，“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发现……”
  霍凡呆若木鸡地看着远处。
  綦连克斜着嘴笑了一下，“在班环前辈证明灵魂存在以前，我们也时常用它来描述一种超越现实的精神寄托，所以直到现在，除非是在讨论科学方面的专业内容，我们在平时的生活中也还是会用‘灵魂’这个词来比喻一些精神世界和思想追求方面的东西，比如‘高贵的灵魂’这句话，它的意思显而易见，是用来描述一个人品行高尚的。”
  “那科学意义上的灵魂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万俟静期待地看着綦连克。得知灵魂是切实存在的，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启示性的开导，似乎他的精神世界一下子变得比以前更加丰富了。
  “从广义上来讲，灵魂就等于先前提到的狭义的意识。它是一种由空子显示出来的高级物质。管理一切生灵的灵魂，或者说意识，就是不一的主要职责，它会与其它六个产物紧密协作，让这种特殊物质稳定地依附在以细胞为基础结构的物质体上。除此之外，它还维持着灵魂的正常运作，任何一个生命体通过意识所具有的感知能力和思考能力，以及这些能力所产生的结果，都在不一的秩序之内。虽然世间的生灵非常自由，尤其是高等智慧生物，他们的思考能力和范围看起来似乎是无限的，但实际上，由于不一的存在，无论我们多么聪明，无论我们多么敏捷，我们的每一寸所思所想，都在不一的秩序之内，无论我们产生多么伟大、多么离谱的想法，无论我们探索、开辟出多么令人瞠目结舌的新天地，我们都只看得到宇宙愿意展示给我们的那一面——由不一制定出来的那一面。”
  “那么……”万俟静抿了抿嘴唇，他没有看綦连克的眼睛，而是看着他头顶上绚丽的电光，“不一的秩序能被打破吗？就像突破景华不允许的一倍真空光速……”
  “不，”綦连克摇了摇头，这一次他认真地看着万俟静的脸庞，“束格和不一的秩序不像其它五个那么简单，我们的技术远远不能背叛这两颗造物主撒下的微小尘埃。”
  “噢……”万俟静的喉结往上提了一下，綦连克的语气和眼神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亵渎了神灵。
  这时候霍凡打起精神问綦连克：“我们能看到自己的灵魂吗？”
  “如果你指的是意识到自己的灵魂的话，那么我们每天都在面对自己的灵魂，因为我们的意识可以自我思考。不过我想你指的是通过视觉感官来感知灵魂，那是做不到的，因为灵魂一旦离开了我们的身体，就是通常所说的死亡了。”
  霍凡轻轻地点了点头，便又低头看着脚下的矮草。
  “空子能够显示灵魂这一特性，是宇宙诞生之初就已经确定的，可以说这是空子的一个功能。从这个角度来说，世界上诞生意识就是必然的事情，只需要一点条件，那就是在顿面以上的世界里缔造出能够承载灵魂的物质，也就是生命体。细胞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大自便然完成了整个自然史里最绝妙的一笔。因为从此以后非意识物质不再孤独了，它们那位独特的兄弟将来到这个世界上，并且将观察这个世界、思考这个世界，给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事物一一赋上一个特别的意义。
  “‘意识’这种物质在构造方面几乎是处于顿面以下的，直到现在，我们依然把它看作是顿面上下两个世界的临界点，只要突破了意识的最小结构，就相当于到达了顿面以下的世界。它们在细胞构建完全之初，被封藏在细胞核的某处位置，它们比身边的任何一粒微观粒子都要小，但是蕴含的能量却远远超过它们。每一粒细胞都有一份独特的意识能量，但是它们的展开情况将完全不同，比如我们的肢体显然没有思考能力。这些意识能量不以严格的微观粒子的形象来存在，而是在点状单位和丝状单位之间不停切换，切换速度临近一倍真空光速，整个运行状态有些类似空子。它们会随着载体细胞的发育和进化来逐渐展开自己的能量，这个线形过程严格地受到七个产物的控制，所以当我们拥有了足够发达的大脑，才会拥有与之对应的发达的意识。”
  万俟静：“那植物细胞里的意识也具有进化成我们这样的意识的潜质吗？”
  “嗯，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可是，你要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细胞与细胞之间的差异绝不是结构和功能上那么简单，对于意识来说，它们能准确无误地判断自己的载体细胞处在怎样的能力等级上，就算是同样结构的脑细胞，在它们的细胞核深处某个位置，也藏着截然不同、天差地别的两份信息。在七种产物的影响下形成的生命体的进化方式注定是存在亿万种可能的，因为从一开始，这些积木就没有固定的形状，后来将搭建出一个什么模样的东西来，更是无法预知。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因为引几的存在，现实变得很残酷而不平衡，率先出现或率先获得了优质细胞结构和优质意识能量的生命体注定会在后来漫长的进化和发展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在很多方面占据上风。”
  万俟静想到了生物教材里的某些内容，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当他还坐在那样的课堂里的时候……至少那里还是地球。
  “当一份意识与一个细胞构成的有机体完美地共同运行起来后，如果这是一个高级的生命体，那它就会通过各种感官来认知这个世界了，比如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等等，然后他们会思考、判断，产生各种各样的情绪，喜、怒、哀、乐、恐惧、憧憬……因为有了意识这种高级物质，我们的宇宙不再安静了，非意识物质不再孤独了，整个世界变得五彩缤纷……当灵魂离开我们的身体时，通常是因为细胞体受到了极大的损害。那时候所有细胞将逐渐失去能量支持，空子将完成这个细胞体的最后几步显示步骤，然后一个生命就这样结束了。灵魂离开身体后不会马上消失，这种特殊的物质有自己的能量值和形态，甚至有自己的质量，但是它的存在超过了生命体拥有的感官范围，所以我们平时无法看到或摸到灵魂。它会在顿面以上的世界里保持着记忆和思考能力存在七亿个引几单位，也就是说从它们离开细胞体的那一刻算起，果明将在它们的范围内执行七亿次轮回，之后负责显示它们的空子将关闭这条显示内容，这个灵魂也就永远从世间消失了，就像从未存在过。”
  霍凡微微仰着头，他说话的声音变得软绵绵的，“那我们死去以后灵魂还能看得到这个世界吗？”
  綦连克笑着摇了摇头，“看不到。视觉是细胞体的功能，灵魂虽然保持着记忆和思考能力，但是不具备任何感官能力，他们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思考一下过去。”
  “哦……”他又低下了头。
  “灵魂被证明存在以后，显然支持‘因物质而存在意识’的哲学家们就高兴翻了，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是宇宙真谛的预见者。但是这场争论一开始并没有因此就完全平息下来，因为人们渐渐发现，‘因意识而存在物质’的说法与‘灵魂是物质的’这一点并不完全矛盾，至少它的理论里对于这个世界的物质与意识的存在意义的关系的看法是可以认同的。所以起初争论不止的两个派别，现在融合进了同一个体系里。”
  这时候万俟静突然起身朝一旁走去，他伸开双臂，活动了一下脖子，“我起来活动一下。”。他四处张望着，时而扭扭腰，时而抖抖脚，霍凡偏头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几次转头的时候，明亮的艾比树光芒让霍凡看到了一个温暖的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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