綦连克笑着摆了摆手，他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带有恐惧的失落。吸了一口烟，他收了收笑容，接着说：“其它四个蛮克反应的产物分别是：‘景华’、‘索迷’、‘束格’、‘不一’。我都简单向你们介绍一下吧。”
  霍凡露出了一副不情愿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缘故，他现在感觉两边太阳穴突突地胀痛。万俟静则是一副兴致高昂的样子，听着綦连克讲这些，对于他来说确实像一种恩赐一般，他原本就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因为他曾无数次质疑过眼前的世界，不过那种质疑，更多的是精神与本性方面的质疑。
  “景华允许被空子构建出来的物质在空子矩阵里按照自主意识或被动进行移动，它是一切物质得以运动的根本，倘若没有景华，空子自旋产生的能量将无法通过空子矩阵的共振被传递和交流，别说我们无法自由活动，就连一粒原子也不可能再振动了。但是景华的默认秩序里对于顿面以上的世界的运动是有一个速度上限的，这个上限就是一倍真空光速，这跟空子显示光的时候执行能量的情况有关……但是后来随着超前文明科技的发展……你们也都知道了，要超过一倍真空光速不是什么难事，这七个产物只是维持着这个宇宙的基本秩序，某一方面的秩序被偶尔打破并不会造成什么麻烦，因为这七种产物，说白了，它们并不是什么亘古不变的绝对不可冒犯的稳定秩序，它们也不过是亿万种可能性中的七粒微小的尘埃。”綦连克眯着眼睛吸了一口烟。
  万俟静默默点了点头。
  “索迷则是负责协调宇宙中所有能量的调动，因为宇宙的总能量是固定的、有限的，而空子矩阵又决定了整个宇宙的能量结构是填充式的，所以宇宙不会允许‘能量空洞’的出现，也就是说，它不会让能量非常集中地呆在宇宙某处，而让其他地方的能量非常稀薄，稀薄到无能量的状态更是不被允许出现的，要做到这一点，就要靠索迷了，它会让能量在宇宙中的分布相对比较均衡，暗物质与暗能量实际上就是索迷作用的非常宏观的表现之一。除了这个作用，索迷还会保证顿面以上的世界里成形能量的稳定，所谓成形能量，就是指已经形成了具体的可以被空子矩阵认可存在的物质，世间万物都属于这个范畴。稳定指的是它们依靠空子显示的结构呈现出在顿面以上的世界里应有的样子，这就意味着，‘量子化’在索迷的秩序里是不允许出现的，它和超过一倍真空光速一样，都违背了基本的宇宙秩序。将物质量子化意味着使物质被迫在顿面以上的世界里呈现出空子态，这是非常非常危险的做法，因为空子不单单是显示了物质，它们在跨越顿面的时候还对那些参与执行的能量进行了一种特殊的封装，这种封装使物质在顿面以上的世界里保持着非常稳定的状态，倘若把你们的一粒细胞完全量子化之后，由于是在顿面以上的世界里，它的能量将足以摧毁你们的太阳系……可是……这个你们也很清楚，将物质量子化是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会有的一种技术，只要能控制好它，它便是一种绝妙的工具性质的手段。
  “束格解释起来就非常非常复杂了，它是七种产物里第二复杂的，比之前讲过的几个都要复杂，所以我将非常简略地用概括性的语言向你们描述它。非常粗略地来说，束格的作用是统一顿面以上的世界里的物质的构造逻辑的。这里说的‘构造逻辑’是一个范围很大的概念，在这个概念里，水在低温环境下会结冰的逻辑和原子由原子核与电子构成的逻辑是同一种逻辑，还有无数沙子堆积起来会变成一个小山堆的形状、重的东西受到重力会往下沉、正电荷相互排斥、光线会因超强引力而弯曲、低温恒星发红光、高温恒星发蓝光、太阳风会影响恒星磁场、木头长时间泡在水里会腐烂、火不可能脱离燃烧物独立存在……这些逻辑从某个角度来看都是同一种逻辑，它们并不是空子直接造成的，而是在宇宙诞生之初通过束格的出现给了这个宇宙一种构造指引。或许你们在平时的生活中感受不到，但是只要你们花点时间和精力去深思一下，尽管还是弄不清原因，但是至少你们会感到一种淡淡的联系，那种联系或许来自一朵盛开的鲜花和一只小动物之间；或许来自一块石头和一股流水之间。你们会发现这个世界虽然存在无限多的事物，虽然每样东西都有自己独特的个性和作用，但是它们都在默默遵循着一个统一的东西，就像遵循着引几一样，只不过束格比引几要抽象和复杂得多。你们可以简单把它理解为空子执行能量时刻意规划出来的一种能够在配合其它几种产物来保证物质独立性的同时还能够协调这些物质的关联关系的规律。”
  万俟静和霍凡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们显然没有完全弄懂束格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他们已经产生了一种对自然的畏惧感，这种感觉让他们对綦连克也有些发怵，似乎他就是神派来的使者，或者是上帝钦点的科学家。万俟静的探知欲依然很强烈，只不过他已经感到了明显的疲惫，霍凡则早已对诸如此类的东西失去了兴趣。
  綦连克对两人现在的心理状态心知肚明，但是他依然打算继续说下去，他不止是站在一个科学家的角度上去为他们补充宇宙的知识，他还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朋友，甚至老师，他有义务去告诉他们这一切，告诉他们这个世界最基本的东西，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以后的某些日子里，坐在他对面的人将会用到这些知识，那时候这个令人头疼的夜晚将会凸显出它别出心裁的意义来。
  实际上刚才在与万俟静和霍凡讲述空子论的时候，綦连克一直在脑海中模拟着一个月后要在圣三角科技大会上演说的内容，现在他已经完成了三遍。所以刚才他停下后那声会意的叹息，不仅仅是因为和两人讲了一大通他信手拈来的东西，还因为他演练了一个月后的演说，除了这两点，还有一点，那就是他看到了一些值得他感慨的可能性，要知道，在与别人说话时深度观察别人，是他最喜欢做的事之一，一如他在与别人说话时注意力时常不在对方身上。
  “那么最后一个呢？”霍凡并不是真的对他提问的东西感兴趣，他只是想早点结束这堂漫长的课堂，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知识毫无意义，綦连克的身份在他心中越来越没有应有的地位，他又开始思索在他看来不公平的这一切，愤怒的情绪又一点点顺着血管包裹了他的心脏。他想，要是在地球上，自己现在一定在看电视，或者玩游戏，总之家里的沙发比这里细软的草地要舒服得多……
  “最后一个是七个产物里面最复杂的，它是唯一一个作用于意识的产物。”
  “意识？”万俟静提高音量强调了这个词。
  “没错，这个世界的构成当然不止是干巴巴的静物，对吧？还存在生命体，还存在意识。”
  万俟静有些惊讶，刚才他似乎一直忘记了生命和意识这类东西，他有些惭愧，他觉得自己早该想到这些。“难道意识也是空子显示出来的吗？”
  “还用问吗？肯定是啊。”
  万俟静听出了霍凡的冷漠和不屑，他不愿转头看到他那副无聊的样子，因为他不想让綦连克太尴尬，但是他很快便发现自己多虑了，因为綦连克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霍凡和自己的身上。
  “没错，意识也是物质，相对于一般的物质来说，它的存在形式是比较高级的。曾经有科学家这样定义意识：一种用来观察其它物质的特殊物质。”
  万俟静放松了身子，他认真地思索了一番，但是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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