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静下意识地呼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全然准备好了享受一堂前所未有的宇宙学课堂，霍凡也让自己的注意力从两只飞虫的身上撤了回来。
  “你们一定知道圆周率吧？”
  “3.14！”霍凡叫道。
  “嗯，非常简单的一个东西。在很久很久以前，圣三角还没有进入现代文明纪元，也就是大概十万年前吧，有一些哲学家和科学家支持‘物质无穷划分理论’，他们认为物质的微小是没有极限的，它们可以被无限划分下去。当一个原子的原子核被剥离出来后，可以接着分出质子和中子，质子还可以被分为夸克，夸克又可以被一到切成两半，再被分出来的物质可以接着被切分……就这样，他们认为物质可以被无限划分。实际上，到目前为止，我们依然无法去证明这个理论是对的还是错的，我们今天所认为的一切，都是基于我们今天所认识的一切的，或许在很久以后，会有人发现比空子更小更精密的构成单元。
  “圆周率的诞生对很多学术都具有重大意义，不但是科学方面，还有哲学和社会学等等方面。它的出现引发了很多学者的深思。当时的伦文堆数学家柯奇诺就是一个代表人物，按照圆周率的计算方式，当一个圆的直径是1时，理论上来说它的周长就等于圆周率，但是柯奇诺觉得一个圆形，或者说一段闭环线段的长度是有限的、一定的，圆的周长是实际的、可测的一段曲线，为什么它的长度会是无限的？他能够轻而易举地用上千种方法证明圆周率无限不循环，但是他无法理解圆周率为什么无限不循环，因为他无法承认这个世界上存在‘无限长的有限长度’，这显然是矛盾的。不止是柯奇诺，远古时代的很多学者都因为类似圆周率这样的东西陷入了迷茫，他们勉强以物质无穷划分理论来让自己相信这样的存在，因为一旦物质可以无穷划分，就可从宏观角度解释为什么一个圆的周长可以无限增长，但增长的量越来越小，因为随着周长被不断放大，会有新的衔接长度出现，这段长度会越来越小，而且是无限的越来越小。
  “在当时那批学者的带动下，整个圣三角的科技界甚至哲学界都认为实际上人们一直都生活在一个模糊的世界里，因为无论什么尺度的物体，都没办法精确地测量出它的尺寸，为了方便生活，人们只取有效数字。但是被人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忽略掉的那部分极其细微并且在当时不可测量的数字，它们才是这个世界的秘密所在。它们就如同一颗栓子，锁住了宏观世界的底线，阻碍了人们探知微观世界的极端。
  “柯齐诺前辈毕生的精力几乎都耗在了对数字的研究上，他对圆周率奥秘的执着探索一直持续到他死的那一刻，可惜到最后他也没能弄明白为什么圆周率是无限不循环的。对类似学术结点的探索让他在晚年时对整个世界的存在本质产生了质疑，他临死前完成了最后一本著作《模糊的世界》，里面表露了他对整个世界的失望和无奈，他发现自己毕生的精力所研究的东西只不过是无数尘埃中的一点，人们永远没办法探知清楚精密的世界，很简单的一个物体，你连它的长度都量不出来。在他死前的十多天里，他陷入了精神失常的状态，天天拿着一根碳棒，见人就问，‘这根碳棒有多长？这根碳棒有多长？’”綦连克咧开了嘴，悠悠地笑了起来，一团烟雾随即升起。
  万俟静也微微笑着，“真是有趣啊……”。说罢他看了看霍凡，霍凡正在认真地思索着什么，他冲万俟静礼貌性地笑了一下。
  綦连克心不在焉地看了看远处的夜空，“有趣的事情多着呢，同时期的另外一个数学家的著作《两根手指之间的距离》表达了大致相同的意思，他也对世界的精确度产生了极大的质疑。他每次在相关的学术会议中发表讲话时，都会强调自己的看法，他会举起左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那个描述一小段距离的手势……”綦连克自己举起了左手，向万俟静和霍凡演示这个动作，“然后他会眯着眼睛，盯着自己拇指和食指之间那头发丝宽的距离，向在坐的与会者提出问题：‘为什么两根手指之间的距离总是达不到一纳米（翻译值）？为什么？为什么？……’他通常会在末尾重复三四遍‘为什么？’。”
  万俟静开口大笑，这样的外星科学轶事让他兴趣大增。
  霍凡在一旁比划着自己的手指，“对哦，为什么呢？既然是互相独立的……固体吧……手指应该算固体，至少皮肤应该算固体，那为什么它们之间的距离达不到一纳米？”他无数次比划手指，满脸认真的样子。
  “这个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回去后可以问一问杜宾，有很多类似的问题，大部分都有完整的证明过程。现在我要跳过那段漫长的探索历史，直接和你们讲一下‘空子’。完整的‘空子论’诞生自七万多年前，我不可能点点滴滴地和你们讲清楚，但是我会尽量让你们明白我所提的的那些东西是什么意思。”
  喜欢白驹的泪请大家收藏：()白驹的泪18书包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