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秦氏做母亲的最是心细，她先前见女儿说起姬先生，神情便有些不自然，此时见她又这般关心，便觉得事情不简单。只是她是沉得住气的人，知道不能此时细问，遂笑道：“这都是应该的，且不说他是咱们府上的先生，就凭他这一路对怡儿的照顾，咱们就应该好好谢谢人家。”说着有吩咐自己的使女，要她去告诉先生，就说权把这里当成家，缺什么只管说。
  秦夫人也直说应当应当，她已经吩咐了厨房，好好弄一桌菜，一来替怡儿接风，二来好好感谢这个先生。再说了，也要让玄儿好好和他学学，别一天到晚只知道和那些纨绔子弟一起鬼混。说到儿子，她才想起他一早就出去了，到如今也没回来，便笑着道：“怡儿和你母亲好好说说话，我去看看厨房准备的如何了……”说着便去了。
  程母见嫂嫂去了，便打发儿子出去玩去，又将使女赶出屋，才问女儿：“你和这姬先生……”
  “娘……”程雪怡见母亲如此直白，不由的又羞又气。
  “傻姑娘，我可告诉你，你舅母已经和我说了，”程母是过来人，见女儿这般神情，早已了然于胸，“要你当她家的媳妇……”
  “娘……”程雪怡听说要自己嫁给表哥，不由的着急万分，“……您没答应她吧？”
  “这是好事儿啊，我为什么不得应？”程母觉得有必要给女儿分说一下个中厉害，“闺女，你舅舅家和咱家一样，都是功臣之后，虽说如今不比往日了，可你也知道，家底儿还都是有的。再说你表哥念祖长的也是相貌堂堂，如今又在节度使衙门挂个名儿，这以后还指不定高升……”
  “这……”程雪怡听说母亲已经答应了舅母，更是焦急不已，“不，我才不嫁表哥呢，我……我……”语到此处，竟然哭了起来。
  “傻孩子，”程母也觉得这样逼迫女儿过甚，有些心疼，忙将她揽在怀中，抚摸着脊背安慰，“我这也是为你好……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和那个先生……”她说到这里，忽听的门外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忙止住话题，向门口望去，只见小绿走了进来。
  “夫人，小姐……”小绿叫了一声二人，乖乖的站立一边。
  “先生可缺什么？”程母不愿母女间的私密话让别人知晓，于是放开程雪怡，向小绿问道。
  “姬先生说什么也不缺，不过……不过……”她觉得后面的话难以开口，只得不过了几声，便不再言语，而是不断向程雪怡使眼色。
  “不过什么呀？你这丫头，怎么变得鬼鬼祟祟的了？”小绿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程母。
  “不过……”小绿见夫人责难，更是有口难言，只得眼珠四转，想着该如何回答，突然心中一动，“不过……姬先生说他的伤口该上药了，而那药小姐收着……”
  “对啊……”程雪怡听小绿如此一说，顿时想起姬无为的伤来，虽然这几天已经开始结痂了，可她还是十分挂念。只是那药膏一直由小绿带着，此时听她说自己收着，便知必有缘故，“小绿，快把药拿上，我们去给姬先生上药……”
  “站住。”程母见女儿如此上心这个姬先生，又听她说要亲自去给上药，连男女之防也不顾了，觉得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了，“你看看你们成何体统？两个女儿家，竟然给一个大男人去上药……”
  “娘，他是因为我们受的伤……”程雪怡道。
  “那你也不能去，让小绿去吧……”程母斩钉截铁道。
  小绿听夫人这样说，一时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倒是程雪怡少有的自主起来，拉起小绿的手，也顾不得母亲的百般阻止，走了出去，只留下气的浑身颤抖的程母，口中一个劲的叫着“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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