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恩就看着床上虚弱却警惕的小人儿，突然低低地笑了。
  “哎……呆的要死，咋那么搞笑呢……”她百般无奈的从衣兜里抽出一盒烟，晃了一下随即抽出一根含在嘴里。
  但是她没点着，只是浅浅地咬着。
  “小屁孩几岁了？会抽这东西不。”北恩甩了一下烟盒。
  昼夜不回她，其实是她突然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自己多少岁——但这不是很重要。面前这个人，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女孩子的？
  “啧，就你这种小屁孩儿，特别是没成年的。那些伪装稍微有点眼力的都看得出来吧。”北恩咬着烟，“先生不给我抽，白浪费这一盒好烟……给你吧，迟戒渊那混球不能老抽。要不是没收了他的烟，我怀疑他那房里都快蒸桑拿了。”
  她说：“你倒是别那么安静啊，聊天而已。别长了和那混球一样的木头脑袋吧？”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太想知道，这些都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我想，你应该知道谁对你好。”
  “那些对你好的人，是真的是要用一辈子来记住的。一个人太烦了，不是难，就是烦而已……你被有些人温柔相待了，我希望你的温暖也可以分给他们一点。”
  “哈，啰里啰嗦，感觉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的……哦对了，忘了这茬。两小时前有个小孩子跑军区前来找人来了，站岗的报上来，我感觉是来找你的……你别瞎着急，都晾他两小时了，多半走都走了。”
  北恩略带戏谑的看着她着急地直起身子：“跟你差不多大的样子，骑着个单车，天真的我都奇怪……好像挺急的，又说不出来要找谁，我瞧他急得都快往里面冲了。”
  昼夜：“……靠。”
  ——
  “喂傻小子你哪儿去，晾了那么久是个人都走了喂……”北恩打了个哈欠，姿势都不改一下，就懒懒散散的摊在椅子上，轻抬着眼看着昼夜迅速翻下身踉踉跄跄地夺门而出。
  北恩屁股都不挪一下，眯着眼睛就往外头喊：“你晕半路上没人给你抬回来哟……”
  昼夜觉得自己应该是想错了，但是这事儿好像确实是那种傻孩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想，总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毕竟现在能来找她的人，昼夜实在没想出能有几个。
  她很远就看见有一个孩子站在军校门口，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在秋日的阳光下发着光，亮晶晶的。连带着他身侧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好像都散发着金芒似的。
  越近越能看清楚他的脸——焦急的神色，皱起的眉头，冲着卫兵着急地开口——还有那双眼睛，隐隐约约亮着光的。
  那个小孩脸上好像又绽开笑容了。一双眼睛那样清亮地一闪，他喊：“我在这里，这里！”
  昼夜站在他面前了。脸上沾了些尘，裤腿有一丝泥泞，老旧的银质自行车的轮胎好像有些划痕。他说：“你干嘛呀，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我找不到你了你知道吗！”
  哎呀，他是叫什么呀。
  我是真的想不起你名字了啊……她想。
  “我以为你……你……又丢下我……你不陪我打游戏了对不对，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就跑不见了，你不喝我家的酒了吗？还是大叔跟我说的……你怎么这么坏呀。”
  但昼夜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愣了，他说：“……你没有忘吧，你肯定在逗我，对不对？”
  昼夜道：“我没有啊，但是你能不能再告诉我一次。”
  “就，这一次。”
  她觉得头又开始隐隐约约的疼了，不知道是摔的脑震荡还是怎么了，反正愈来愈烈。昼夜感觉眼前又开始白光了，一阵一阵的，有点像雪花。
  雪花。
  她上一次看见雪花是在什么时候？
  哦，昼夜好像又看见了。
  有一排排的书，五彩斑斓的。好像还有游戏机吧，闪动的是什么游戏？却看不清了。雪花湿漉漉的落在眉毛上，有个小孩子说：“再见，哥哥，下次见啊！”
  “我叫……谭疏鸠，哥哥，你这次可满意了吧。”
  他叫……谭疏鸠。
  她看见有一个孩子站在面前，白白净净高高瘦瘦的，在秋日的阳光下发着光，亮晶晶的。
  她看见有一个孩子站在面前，那样小一个，白白净净胖胖软软的，用力地挥着手。
  昼夜笑了，她说：“你叫谭疏鸠。”
  “再也不这样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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