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兵败高句丽
作者:
东升宇安 更新:2021-04-11 03:10 字数:3155
空中一阵麻雀叽喳,李治抬头只见麻雀变成小小黑点点,掠过渐次转黄的树梢,转眼便消失在呈粉红色的西天,在它们翅膀底下,晚霞已到最艳丽的时刻,西天在朦胧中涂抹了一层娇红。
李治站在神武门上,双目如漆,有点出神的望向皇帝出征的方向,露出期待的眼神,他长高了许多,脸上褪去了清涩,有了男人沉稳的气质,英挺的面庞有些焦急神色。
垚盛看看天色,低声道:“殿下,皇上在前线邸报没那么快啊,前些日子传过江夏王攻下盖牟,海路那边已成功拿下卑沙,倒是殿下照顾公主,不想让陛下知道晋阳公主生病,陛下好着急呢。”
李治忧心:“阿爷三月出征,收到捷报那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孤知道爹爹能征善战,遇敌不会有半点退缩与畏惧,战局瞬息万变,不知孤加急奏书《请勿亲行阵表》阿爷收到了没有?我真恨自己生的迟,不能替父分忧。”
垚盛有些胆心李治身子:“饶是这样,您也不能日日在这里等邸报啊,这里风大,殿下着了风寒又该要嚷头疼,皇上知道了又要分心。”
正说着话,远处飞驰来一匹快马,大声道:“皇上给晋王敕书。”李治眼神中蓦地透出了光,不顾脚下几乎是跃下了阶:“快给孤拿来!”展开文书,急急阅读,当看到:“所以不执斧钺,此后必不亲行阵,勿为忧虑也。”李治看到这几句话紧皱的眉头方才舒展开去。
此时远在辽东的大唐军士,正在为后方安宁的生活殊死拚杀,铿锵有力的鼓声中冲杀声和呐喊声不绝于耳,兵刃声铮铮作响,一番撕杀倒下去了一批人,双方都有死伤,夜幕降临下来,一弯冷月冷冷的看着那些穿着单薄被冻的瑟瑟发抖吃着饭喝着热汤的士卒。
原野的风霍霍穿行,啸行的风吹起营帐外的旗子,翻飞的旌旗扑打着旗杆,旗杆颤颤而动,风扯出尖厉的余音,皇帝的心情比这糟糕的天气还要糟糕。天空阴沉,冷风如刀,天空开始飘下雪粒。契苾何力皱眉道:“今年这才八月,辽东天气竟这等寒冷。”
一夜很漫长,皇帝心事重重,快到三更时打了个盹,等吹号声响起他推开营帐门,看到马儿低垂着头静静地看着被冻的失去知觉,脸上露出笑容的士兵。皇帝愣在那里,眼光掠过士兵,单薄的衣衫,脚上穿的草鞋已磨破,冻疮溃烂的触目惊心。
李道宗从旁边的营帐过来,长叹一声道:“陛下,今年辽东冷的太早,草木干枯,寒气逼人,滴水结冰,士兵和马匹每日都有冻亡减损。”
皇帝闭目致哀,轻声道:“厚葬此人。败势已经无可挽回了,传令下去,班师回朝。”
李道宗满目沉痛:“陛下,天气寒冷是一个原因,有奸商捣鬼,军械以次充好,情报也不准确。”
皇帝眉头都快拧出水来,一拍营帐,怒道:“该杀的!将士前方浴血奋战,奸商后面捣鬼。”
李道宗切齿道:“贪婪忘义,为利润不惜一切。为了利润什么事情都会干,黑了心烂了肺的都该杀。”
太阳从山边升起,绚丽而苍冷,出发时凯甲分明的大唐精锐雄狮拖着疲惫麻木的脚步行走在雪源上。皇帝咬牙皱眉坐在轿中,肩背疼痛的要命,摇摇晃晃的颠簸更是让他痛苦万分。李道宗在轿子外面禀报:“陛下,再走三十里就到营州了,可否歇息一下。”
皇帝点点头,轿子停了下来,李道宗扶着皇帝下轿。只见远远的有几个黑点快速向他们奔来,李道宗契苾何力警觉的拔剑在手,大喊道:“护驾”。黑点渐渐近了,李道宗喜出望外,原来轻骑前来的人竟是晋王李治。
李治下马,扑倒在地,早已是泣不成声:“爹爹,雉奴来迟了,阿爹受苦了。”
皇帝慈爱的拍拍李治的后背:“傻孩子,战事本就是这样啊,你怎么来营州了?”
李治抹了一把泪说:“接到阿爹邸报,儿子在长安一刻都等不得,大哥身为太子镇守长安,四哥体胖行动不便,只有我是个闲人,就请求梁国公准我赶往营州接驾。”
李道宗扶着皇帝:“还请陛下上轿,加快行军速度早些到达营州陛下也好清创伤口。”
皇帝看着儿子满目慈爱:“雉奴你先骑马回营州等着吧,这旷野冷风大,莫让你犯病。”
李治含着泪水:“爹爹,雉奴马不停蹄从长安赶来,就要侍奉在您身边,阿爹您请上轿吧,我跟在轿边服侍您。”
一行人赶到营州已是天云晦暗,暮色沉沉,早有营洲驻守的官员打点安排好一切,等在城门外接驾。随军军医上前交待了些事务,小轿抬着皇帝进入一个房间,李治小心的侍候皇帝脱下衣服,当他看到父亲身上触目惊心的箭伤,心象刀绞般疼,鼻头瞬间一酸。皇帝一脸平静,象没事人似的,四周静的出奇,看着军医凝重的表情,他拚命迫住眼中的泪意。
随军军医看着皇帝红肿的箭伤部分面露难色:“陛下,箭头深入肌肤虽说箭头已取出,但伤口处溃烂形成箭疮,要想彻底结疤,必得把脓血挤出才行,陛下要忍着些。“
皇帝点点头:“朕自小经历了无数大小战事,这点箭伤不妨事,就交给卿处置吧。”
李治坐在小兀子上扶着皇帝肩头,契苾何力在后扶着皇帝的背。皇帝示意军医开始。
藤匣子里丢满了带血带脓纱布,军医每用力一下,皇帝就疼的一哆嗦,额头的青筋如隐伏的虬龙,突突地几欲跃出,额头渗出豆大汗珠,手指紧紧攥起,指甲深深嵌入皮肉,显然他极力在忍着巨大的痛楚。李治不停的给父亲擦汗,皇帝的颤粟仿佛重锤落于心间,让他心抽成一团,痛彻心扉。
军医的罩服的后背也被汗打湿,助手满脸紧张的给军医递干净纱布,另一个也不停的拭去军医满脸的汗。军医按压伤口的器械不忍再用力,皇帝紧扶着座椅的手放松了些,嘘了一口气:“这就把脓血挤干净了?”
军医汗湿重衣,摘掉口罩垂下头,叩首道:“箭伤太深,要见到新鲜血液才算彻底把败坏肌肉的脓根清理出来,臣实在不忍陛下扛的这么辛苦。”
李道宗问道:“这么说伤口深处还有脓根?皇帝龙体容不得一点儿闪失,你们务必谨慎医治。”
军医有些羞赧:“臣已尽力了还是末清理出来脓根。”
皇帝经历战事多了,当然知道伤口脓根没清除的后果是疮疡溃烂久不收敛,皱眉问道:“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拔除脓根?”
军医沉默良久:“要想拔除脓根要切开伤口才能深入,其二是靠吸吮。切开伤口损伤龙体臣不敢冒险。”
李治早已忍不住了,泪在瞬间汹涌而出,哀婉恳求:“儿子为人子女,眼看阿爹受苦而不能分担已是不孝至致,儿子自小得阿爷爱护从不知皇家的尊荣背后,是何等艰苦,请让儿子来吸吮尽力一试吧。”
这番话说来十分诚恳。皇帝不觉动容,抚摸他的额头:“雉奴,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看着李治不容置疑的神情,李道宗百感交集:”晋王仁孝纯深,眷顾皇帝皇帝是父子天性,疮疡溃烂久不收敛对陛下龙体更是不利,就让晋王试试吧。“
皇帝的鼻子忽然酸辣的象嗅着阵酿了几十年的好酒,既而眼前朦胧的一片,皇帝闭着双眸,他怕自己一开口一睁眼会忍不住泪雨磅礴。李治觉的自己骤然长大了,他轻轻拥住父亲伸手掠去他鬓边发丝所沾的一星浮尘:“阿爷,雉奴十五岁了,孤享受的富贵是阿爷流血拚杀得来的,您要让儿子为阿爷做点事孤才能心安。”
许是因为是李治亲自吸吮救治,皇帝疲惫不堪的脸色慢慢平和,目光停驻在李治身上漾起几分感慨,这个最软弱最让他牵挂的儿子长大了。军医小心给皇帝包扎好伤口:”陛下伤在肩胛,只怕伤愈以后,逢到寒湿天气,都会有隐痛。”
皇帝沉思道:“这次打高句丽,是朕征战以来打得最烂的一次,几十万军队被小小高句丽几万军队拖死了。事先探查情报和探子收集的情报和真实情况相差很大,估计错误,枉送了将士的性命。”
李道宗道:“陛下身受箭伤,勿在自责。密探给了皇帝极大的误导。”
皇帝忧郁凝于眉心:“辽东极其有利于防御外敌入侵,占据易守难攻之地利,不容有丝毫闪失。大唐王朝,威镇四夷,边境安宁,是打出来的。以德感召是不能让四境宾服,大军所指,蛮夷慑服,到那时只需很少的守兵就可以保证国家的长治久安。”
李道宗感慨道:“边境有了安宁长安才会歌舞升平。”
李治眼中泛起一层泪光,唏嘘道:“阿爷娇宠孤,孤对世事艰难毫无所知,在皇宫中安然享用着锦绣珠玉的日子,岂不知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赖阿爷和无数将士浴血奋战打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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