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清晏，四夷畏服，铁勒北部骨利干，也遣使入贡，还有西域结骨部酋，也重駤来朝。新年将近四夷酋长，联翩到来，皇帝威望日盛，震铄古今。朝庭设燕然都护府，统辖瀚海等六府，皋兰等七洲。皇帝满眼沉着喜悦：“以德服人，用德绥怀，比武帝时征战少了杀伐，同归王化遐迩归心。”
  新年刚过，高句丽泉盖苏文弑君，自为莫离支，且与百济和亲，侵扰辽东新罗。新罗王真平忧死，只遗一女善德，高句丽直击新罗，新罗女王善德，惶急的不得了，忙遣人乞求唐廷。皇帝拟亲征讨伐高句丽，褚遂良誎阻：“欲征高句丽，但须遣一二猛将，数万雄兵，便足了事，不必由御驾亲征。”
  皇帝道：“泉盖苏文有弑君大罪，敢违朕诏命，侵暴邻国，大逆不道，不可不讨！辽东攸关百年国运、如果朕茫茫然然，不于较量，敌寇趁势侵辽西。今日不讨伐，明日我朝子民就会暴露在敌刀锋之下，子孙后代生存空间又在哪里？“
  李世绩接言道：“入寇之敌，如不发兵追究，坐失机会，遗害无穷。”
  皇帝点头道：“诚如卿言，此次朕亲征，定当扫清东夷。”
  皇帝命太子詹事李世绩为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敕将作大匠阎立德等，赴洪饶江三州，造船四百艘，载运军粮。
  福海酒楼，宋桧，鲁启士，伯寒象普通好友一样围桌闲话家常。宋桧笑着，给伯寒递来一杯酒：“皇帝要出征高句丽，我们是不是该提早庆祝一下？”
  鲁启士大笑：“皇帝出征当然要庆贺，心里最高兴的也有太子，平日里皇上看得紧，不敢纵情恣意，皇帝不在宫中可以由着性子了。”
  伯寒道：“消息可靠吗？”
  鲁启士道：“宫里的消息怎会不可靠。皇帝出征这么大的事怎么都难以被瞒住吧。”
  宋桧道：“好消息不只这个呢。太子太傅宋国公被贬，太子詹事李世绩，太傅高士廉随军出征。经营了这么些年太子东宫身边有的幕僚个个历害，着实难办，等的就是样的局面，拱卫太子的太傅幕僚不在身边，我等才有可能让太子变成不成器的储君。”
  鲁启士有些犹豫，内心凝惑：“太子从八岁起就被皇帝当储君培养，又有宋国公多年悉心教导，想影响渗透没那么容易吧。”
  宋桧微微冷笑：“太子高高在上，但他亦是人，普通人的喜怒哀乐他一样有，越在高处，人越寂寞。每次见到皇帝的时候，他都如临大敌，对着阁老功臣紧张兮兮，虽然不至于出错，但是他上朝就是一出苦脸，他自小绷的太紧，全然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来行事，俗世一切皆是新奇，只要得到他好感，引诱他纵情恣意享乐，身边又没有得力太傅规劝，能敌的过训练有素细作称其心意，事事贴心的诱导。”
  伯寒点头道：“皇帝在朝把太子看得紧，因此还不敢纵情恣意。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花花世界，身为太子没经见享受过，确是够刺激。宫里总有千般顾虑、万般忌讳。就是内侍省管束再严，能管的住他一日十二时辰？有人有心要教坏他，他还能不受影响？从此最好泥足深陷，拿捏住他的把柄，就可以此要挟他了。”
  鲁启士大笑；“皎皎练丝，在所染之，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
  宋桧接口道：“等的就是天下太平，李世民风光二，自以为江山稳固，我等历年埋下伏线细作一起发力，从他儿子们身上搅起混水。这是荡散李唐财本，倾覆其产业，最直接的法子。”
  皇帝讨伐高句丽，萧后带头捐了几乎全部身家，五体投地的姿态最适于恭敬卑微之人：“隋文帝父子，连讨数次，均不能克，陛下出征高句丽足也慰奴平生。金币是江南大户所赠，让奴买下月华庄，首饰有些是皇帝赏赐，有些是宋国公所赠，再说大明宫比月华庄不知大多少倍，何需月华庄。”
  皇帝赞道：“萱孃孃有这样的心胸和智慧比朕的朝臣们强太多了。“
  萧后一脸谦恭：“奴只不过学西汉卜式而已。再说奴住在宫里使钱的地方实在不多。”
  皇帝略略思忖：”西汉卜式以牧羊致富。匈奴屡犯边，他上书朝廷，愿以家财之半捐公助边。武帝欲授以官职，辞而不受。正是武帝英明，才有卜式，既而有强汉。”
  严氏问萧后：“娘娘江南萧家月华庄园里，东南有一水塘，不知源头何处，水做碧绿色甚是清幽。沿山溪兜转蛇行，渐入佳境。溪水时而于平缓处汇成水泊，清澈碧绿，无风如镜，鱼游其中，鸟飞其上。娘娘梦里都想买回月华庄，现在把钱都捐出去了，何时才能攒够钱啊。“
  萧后露出宁静慈和的微笑：“在宫中最不缺的就是钱财，最无用处就是钱财，是不可攒的就是钱财，要攒就要攒人心。”
  皇帝忙于朝政和备战，出征的日子定在三月初一。后妃劝说过了上巳节再开拔，但皇帝并不在意：“这一战朕筹备良久，趁着西南暂时安宁，朕要好好教训教训高句丽，尔等屡犯边境，俘虏我子民，扣押我使节，抢劫边城，朕何忍。”
  皇帝留房玄龄守长安，又命太傅高士廉，詹事张行成，庶子记季辅，及侍中刘洎，中书令马舟同掌机务。
  大军出征前的大餐在校场中铺开。蒸甑子饭，切砣子肉，斟大碗酒，出征宴席非常丰富，豚蹄烧鸭，牛酒白米，薄饼蒸饼散子食羹，酱羊肝酱猪肝，军卒酒酣时拔剑起舞，鸣笳角抵伐鼓呼。
  三月初一，玄武门外各处军队已集结完毕，战旗猎猎，一队队军士身着戎装，着重甲挺立如铁塔般，鱼鳞锁子甲金光灿灿；士卒笠子铁甲，护臂貉袖，行缠麻履，腰挎宝刀，甚是高大威武，器宇轩昂，如虹士气让皇帝很满意。
  皇帝一身戎装，披甲持剑，金翅兜鍪下眼神刚毅，他目光落在前来送行的嫡亲儿子们身上，晋王身穿一身明黄色的团龙袍，头戴乌纱嵌金丝冠，贯以白玉长簪。身姿挺拔，一张瓜子脸，修眉杏眼，像极了生母文德皇后。皇帝的眼神落在晋王身上柔的如一汪湖水。
  太子腿疾不能行跪礼，只能侍立在一旁边。李治，李泰，兄弟二人接过礼官手上托盘上的酒，跪在皇帝面前双手呈上：“请父皇满饮此杯，以酒壮志，马到成功，凯旋而归。”皇帝接过酒用手指滴了一点敬了天地，接地晋王的酒一口喝干。
  青骓被一个壮硕的军汉牵着，迎着朝阳，皮毛油亮如水波一样，铜铃般的眼显出桀骛不驯雄骏神采，听到出征战鼓声，早已不耐烦，鬃毛飞起，鼻孔张大，眼睛转视，昂首嘶鸣，四啼腾骧，挣脱羁绊似是恨不得生出两翼奔向皇帝。皇帝看到青骓奔来，一个骄健的翻身跨上青骓，大手有力一挥：“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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