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寂静之舞
作者:索厄伯里      更新:2021-04-10 21:43      字数:2940
  非常夸张地,马车被整个吸入了建筑之间的、只容得下一人通行的小巷里。
  在强大的魔法驱使下,瘦弱的马匹连悲鸣都没有发出,便于车厢一同在挤入小巷的瞬间化为血肉和碎片。
  随着这一动作的进行,原本应当十分巨大的破碎声,却像是受到了限制般,降低了很多个等级,在这个街上无人的夜里,仿佛像丢弃一包垃圾一般难以引人在意。
  紧接着,一道黑影滑了出来,他先是脱离破碎中的马车,同时,随着一道寒光往其身后的小巷出口飞去,这个黑影在召出一轮光圈后,如同被拖拽般,扭转了前进的轨迹,仿佛拼命试图从小巷中离开似的,然而,靠近巷口的两座建筑发生了小幅的崩塌,封堵了出路,可声音却没有比老鼠从垃圾堆上跑过的声音大上多少——
  这恰好将朱裴尔•道金斯和他的镰刀隔开,而此时,警觉的瞎子也已经贴在另一侧的墙壁上,可是,他的面前依然是空无一人,从刚才起,就无法找出是谁准备对他动手。
  尽管祖涅•弗伦奇除了表示关切和再度采集了瞎子的血样之后,并没有办法当即提供帮助——朱裴尔带来的警告使得祖涅感受到了非常大的压力,从瞎子自身的健康便不难证实理论上容器在进入衰弱周期后逐渐加剧的崩坏过程,在思考封印龙的对策同时,祖涅也不得不担忧这一对容器与施术节点还能为国王服务多久。
  在了解了祖涅的思维方式之后,便基本排除了是来自国内的威胁的可能,这样沉默而凌厉的暗杀方式,以及卷轴燃尽时魔法的波动,终于将答案指向了圣内卢尔王国,可是,以瞎子目前所知道的情报来看,圣内卢尔几位男爵的派系又纷繁复杂——即便如此,有一点则在这些推理下变得格外清晰,那边是即使现在圣内卢尔正处于讨伐银白之盔的开始阶段,其中依然有一股势力试图通过消灭最后的容器以削弱北阿冯凯雷的力量。
  下起了雨,周围的空气诡异地流动着,这像是某种卷轴的力量,在卷轴失去作用前,这流动的空气会将整个区域的声音降到最低。
  除非有刻意制造动静的人,且狭长的小巷如果看不到施术者的话,显然,刺客更有可能藏在建筑的屋顶,但是,当朱裴尔刚刚将视野转向上方的时候,封堵小巷出口的碎屑中渗出了一些从空气中剥离出来的水汽,它们凝固着,安静地形成了冰锥,抖动着,即将让狭长小巷中的一切都难逃被贯穿的结局。
  一丝蓝色的火花从朱裴尔的手臂上闪过,紧接着,他背后贴着的墙面突然发生了崩塌——火花越不明显,越是说明调用自身魔法时的内耗更低,越是强大的调用,在消耗自身的情况下,越是能够被感知。那墙面发出一声闷响,紧跟着,瞎子转身进入了建筑,这并没有结束,弹射出去的冰锥们艰难地上仰,在空中以一个相当大的旋转半径改变了前进路线,与此同时,朱裴尔的转身并没有结束,他随着下一个踏步再度将身体扭转回来朝着缺口,随着惯性摆动的右手臂突然发力,顺势将墙壁崩塌时的一块碎砖甩了出去,那砖块仿佛在被顺到手上的同时被捏得坍缩到了一起,成为片状,削中墙壁后突然反弹,第三次反弹结束后飞向天上,朝着屋顶螺旋而去。
  屋顶上的人朝着旁边回避了一步,重重地踩了一脚,空气流动着,将声音降到了最低,紧接着,这名刺客将手一落,同伴施放的冰锥由他来完成最后的引导。
  即便声音能够被淡化,刺客的移动依然被朱裴尔感知到了,瞎子的探测随着极微弱的震动逐渐回到他贴在墙上的指尖,紧跟着,散步在墙壁中的探测魔法便消失了,确切地说被另一个人吸收了。
  建筑的外侧,第二名刺客一手拿着卷轴,一手贴在墙上,同时,第三名刺客即将随着冰锥同时向朱裴尔发动攻击,但当这名手持卷轴的刺客将自己的手整个贴在墙壁上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寒意,面前的墙壁里,像是有一个人正盯着他看。
  朱裴尔的右眼摇曳着如同野兽瞳孔于黑暗中闪出的光,他向着墙壁猛击了一拳,巨大的火花闪烁着,以瞎子的内耗比例,这一拳的巨大力量便是他破局的最后可能。
  墙外刺客的本能保护了他,空气向着面前的墙面汇聚,形成了一个被加固的障壁,在一声难掩的巨大闷响后,他这一侧的墙壁除了掉下一层粉外,连一条裂缝都没有出现。
  “赢了。”刺客轻蔑地笑道。
  突然,建筑内传来了巨响,像是有什么崩塌一般,朱裴尔背对着缺口,左手击中墙壁,他将脑袋向右看去,瞥到身后落下的巨大墙壁成功地堵住了缺口,以及整个建筑结构上密密麻麻的裂纹,围绕着他左手的橙色光圈,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接下来,第三个人会从右手边出现。”瞎子低声道,他右眼的视觉贯穿了一层遮蔽物,看到了后面移动的人影——第三名刺客出现时,朱裴尔的正前方也出现了一个身影,那时用来吸引注意的尸体,看来这家店的主人已经被抹了脖子,但这又如何。
  第三名刺客以极快的速度窜出的时候,冰锥并没有通过缺口同时袭击朱裴尔,落下的第二层墙体已经完全抵挡住了瞎子身后的威胁,作为诱饵的尸体也没有发挥任何作用,面前的刺杀目标直勾勾地盯着第三名刺客,而墙外的刺客则陷入了一个博弈中——如果他放弃接触面前的墙壁,那么他无法通过墙壁之间的连接以加固承重墙,这将导致守在屋顶的刺客陷入未知的圈套,而如果他不放手,那么身后的镰刀将毫无疑问地回旋而来洞穿自己的脑壳。对结果的迅速权衡让这名刺客当机立断,决定放手——顺便一提,这镰刀也是那一位男爵特别交代需要取回的物品之一,它曾经是某个身份特殊的无名法师的物品。
  在墙外的刺客放手的同时,朱裴尔也将左手一晃,那光圈也跟着抖动了一下,他的视力无法穿透两层屋顶,因此他只能对刺客的位置作一个估算。
  失去加固的建筑晃动着,而墙外的刺客瞥见镰刀并没有飞往自己的方向时紧跟着再度回到原位,试图拯救屋顶的同伴,与此同时,察觉到事情不对的第三名刺客在室内暂时无法得到援助,可是他注意到朱裴尔一时无法移开自己按在墙上的左手,于是便后撤一步,召唤出整整一排的冰锥,目标直指盯着自己的朱裴尔——镰刀在空中与先前的投掷物重重地磕了一下,那片状的坍缩砖块当即旋了回去,削进了屋顶刺客的后脑勺,将那人的身体带动着凿进了即将碎裂的屋顶里,墙外的刺客在余光中瞟见镰刀又诡异地旋了回来,惊恐地平移了一步,放弃了对墙壁的加固,只见镰刀猛地斩入他面前两厘米左右的墙面,发出嗡嗡的响声,就在这短暂的时刻,屋顶的尸体如同钢针穿透纸面一般,迅速落下,室内的刺客只来得及抬头,便被尸体砸出了脑浆,可是他最后的冰锥已经弹射出去,可惜,在没有得到引导的情况下,被瞎子轻易地偏转了,集中在了墙壁上某个点,那个点在不到四分之一秒的时间内被凿出一个洞,贯穿着,连同墙外刺客的头颅一起。
  “有时候,扭转逆境只要把手放在墙壁上就可以了。”朱裴尔想道。放在平时,瞎子会在惊魂未定状态结束后又嘚瑟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心里的某种感觉告诉他,现在只有更快地回到住所,才能在不可挽回的损失发生前,保护那个最重要的人。
  此刻,声音已经无法再被淡化了,巨大的响声惊醒了周围的居民,他们聚集着议论着靠近这个摇摇欲坠的建筑,但本能地保持着距离。轰隆声逐渐变大,这座建筑慢慢地坍塌了,人群中不时发出大声的呐喊,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人从暗影中走出来,背对人群,后退着,说着“快想想办法啊”或者“让一让”之类的话,挤进人群,退出人群,从现场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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