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流水
作者:楚寅      更新:2021-04-10 15:59      字数:10405
  李云没有回头去看伊心,因为他一直恪守着朋友妻,不可欺的信条,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着自己迂腐不堪,可这能怪谁呢,怪谁呢!一个人的心到底能装的下几个人呢,一个人真的可以做到一生一世只爱一个人吗?
  耳畔又传来伊心的抽泣声,那么远,又那么近,好似故意要让他听见一般,又好似她从没听见过一般!李云奔回桥上,桥上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连伊心曾流下的余温都被风吹散了!他这一辈子到底还要辜负多少女孩,这颗心到底还要伤几次!
  “难得见你这么惆怅!”豺狼悄然出现在李云身后!李云笑道:“你怎么老喜欢出现在别人身后!”
  豺狼说道:“狼总是喜欢潜伏等待!”
  李云噢了一声道:“那这么说你一直都躲在我身后喽!”豺狼轻笑道:“不是一直,只是偶尔撞见!”
  “那还真是凑巧!”
  豺狼道:“我不过是嗅到了危险,我总是特别喜欢危险,因为危险可以让我变得更强!”李云笑道:“你还真是稀奇古怪,不过我就是喜欢跟怪里怪气的人交朋友,你要不怪里怪气,我还真不爱搭理你!”
  豺狼笑道:“我从来就不喜欢别人搭理我!”李云点点头道:“我现在对你这家伙越来越感兴趣了!”
  “我也是!”豺狼道:“你身边的女人倒是一个比一个危险!”李云笑道:“女人有时候可比豺狼凶猛多了,不过有时候又像兔子一样温顺,我还真弄不懂女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李云笑道:“我现在最感兴趣的不是女人,而是你的家世,你这古里古怪的家伙到底是怎么来的!”
  豺狼笑道:“你应该知道,胆敢窥探我身世秘密的人,通常都只有一个结果!”李云道:“哪有什么,最坏的结果不外乎死呗,最惨莫过于生不如死呗,我都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还会在乎这些东西吗?”
  豺狼道:“撞到你个不怕死的,我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李云笑道:“你还是哭吧,你个怪里怪气的家伙,笑得比哭还难看!”
  豺狼道:“我若是难看,世界上还有好看的人吗?”李云笑道:“男人之中比你好看的,我倒见过一个!”
  “谁?”
  “他叫尘染!”李云继续说道:“除了他之外,我见过的人也就你长得最好看了!”豺狼眼睛闪过一丝玩味,说道:“怎么!尘染比我好看吗?”他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李云听得他的语气,笑道:“外貌再好看,终究是表面的,但是内在的美好是永远都磨灭不了的!”
  “我本来就是一条豺狼!”豺狼冷笑道:“豺狼就应该做豺狼该做的事情!”
  李云低头不语,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把目光从豺狼的身上移开,看着潺潺的流水缓缓的流,谁知道水会流到哪里去呢!
  一个青年从岸上晃晃悠悠的走来,一步一步的踏向溪水深处,水淹没了他的头顶!
  豺狼冷笑道:“你猜他什么时候会把头冒上来!”
  李云脸色一沉道:“我猜不会!”李云暗道:“这家伙竟然把别人的生命看成一场游戏,简直无视人的生命价值!”
  青年把头浮上来,想要呼吸,他惊恐的想要去呼救,刚一张口水就灌进他的嘴巴和鼻子,他连呛了几口水!
  豺狼笑道:“你输了!”李云狠狠瞪了豺狼一眼,豺狼却恍若未觉,继续说道:“你猜他什么时候死!”
  李云怒道:“你够了,无论怎样这都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你不但不伸手拉别人一把,反而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豺狼笑道:“你难道忘了我是一匹狼吗,我从来不帮不值得帮的人,一个连自己生命都不爱惜的人,别人又有什么资格替他去好好爱惜生命吗!世界是残酷的,生存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别人若一心寻死,即使救回了他,也还是会死第二次,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成全他呢,让他干干脆脆的死掉呢!”
  李云呆住了,是啊,别人若真的想死,又怎么会救的回来呢!
  豺狼看向李云道:“既然你这么古道热肠,为什么你不下去救呢!”李云在心里暗骂道:“我特么要不是怕水,我早下去救了,我只会凝水成冰,我要是把这河冻成冰,估计这青年也直接冻死了,那就不用救人了,直接替人收尸就好了!可偏偏自己又离不开水,一旦自己离了水,跟废物也就没什么差别了!”
  豺狼玩味的看向李云道:“你要是开口求我!或许我心情好就帮你救了呢!”
  李云暗道:“开玩笑,这辈子我还没求过人呢!可是······”李云看着在水中沉浮,眼见就要打白漂,像死鱼一样翻白肚子的青年,把心一横,勉强压住因为曾经的心里阴影而有些发颤的腿,纵身一跃,跳进水里,去游向青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喝了不知道几口水,才把翻着死鱼眼的青年拖上岸来,天知道他心里进行了多激烈的斗争,打了多少不记名的鼓!
  豺狼身形一动,已然来到李云身后,豺狼笑道:“你从河里拖个死人上来干嘛!”李云忍不住破口骂道:“你他娘的能不说风凉话了吗,救人一命深造七级浮屠,这道理你懂不懂的!”
  豺狼道:“抱歉,这道理我还真不懂,承蒙受教了!”
  李云忍不住笑骂道:“像你这种人,死了肯定下地狱!”
  豺狼道:“他人就是地狱,活在人世和活在地狱有什么区别呢!”
  李云道:“懒得和你争辩了!”他将青年倒提了起来,自青年腹部连拍几掌,将青年肺部的积水用魂力逼了出来,青年猛吐了几口水,诧异的问道:“这是哪,我死了吗?”
  李云问道:“你没死,不过你好端端的怎么去自杀啦!”
  青年恸哭道:“让我死吧,为什么不让我死,你们现在不让我死,早晚我会死在别人手里,与其受辱而死,倒不如自我了断来的干脆!”
  豺狼对李云说道:“我没说错吧,你永远也救不了一个想死的人!”李云直接把豺狼的话当耳旁风道,对青年说道:“是谁要杀你!”
  青年捶胸顿足,悲痛异常,哽咽了半天,嘴里也没蹦出几个字,李云听得有些不耐烦了!本想撒手不管的,但一想,这家伙都这么惨了,总不可能撒手不管吧,更何况救人就要救到西吗!李云耐着性子问道:“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青年一听李云要走,急忙抹干净鼻涕眼泪,止住哽咽声,说道:“我叫杨福,是天墉城人士,去年进了天墉学府,想潜心修道,学习法术,哪知道自己花钱如流水,白花花的钞票外外流,不得已只得借债,哪知道借到了高利贷,眼见期限到了我却没办法还上,我怕被他们凌辱,所以······”
  豺狼冷笑道:“你为什么欠那么多债,你难道心里没数吗?”李云沉吟不语,暗想道:“这家伙不肯说实话,这趟混水还是不要淌的好!“他站起身来就要走,杨福一见李云要走,急忙抱住李云的大腿,哭爹喊娘道:“恩人,别走,您一走我就死定了,求求您,求求您再救救我一次吧!”他边说边磕头,李云觉着一阵恶心,哪有人无耻到这种地步的!豺狼不住冷笑,看向李云道:“我劝你还是不要趟这趟混水的好,昆仑宫座下的天墉学府学规甚严,要是知道他们的学子在外面吃喝嫖赌,那可是要受杖刑的!乱棍打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杨福一听,浑身打了个冷战,一想到那铁棒打下来,活生生被打死,忙下跪磕头,不住向李云和豺狼求恳道:“求求两位侠士救救我!”
  李云问道:“你真是的吃喝嫖赌才债台高筑的!”杨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李云见杨福脸色,怒骂道:“劳资生平最看不起吃喝嫖赌的人了!”
  杨福急道:“是天香楼那帮臊货设计陷害我,她们让我······”豺狼冷笑道:“天墉城最华贵的天香楼你都能进的去,你小子本事不小啊!”
  李云好奇的问道:“天香楼是什么?”豺狼笑道:“天墉城的人有一句儿歌是这么说的,穿金带银进楼来,身无分文爬出去,膏粱子弟候门来,穷困人家望眼穿!那天香楼可是繁华之地,群芳所在,凡是男人无不想进去体会一会醉生梦死的感觉!进了天香楼你会觉着做皇帝也不过如此!”
  李云哦了一声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对天香楼越来越感兴趣了!”
  豺狼道:“你想进去体会一遭吗?”
  李云笑道:“求之不得!”
  豺狼道:“那你得准备大把的银钞!”
  李云道:“我这颗脑袋难道抵不上千金吗?”豺狼笑道:“你这颗我出三万两买了!”李云笑道:“没见过你这么黑心的商人,无价的东西你竟然压这么低,不过你竟然敢买我项上头颅,勇气可嘉啊!”
  “走吧!”豺狼继续说道:“带你去见见天墉城最繁华的地方!”
  豺狼身形如电,一霎时便疾驰而走,李云像拎小鸡一样的拎着杨福,往巽地上吹了一口气,一阵风起,李云踏着风,直追豺狼!
  一霎时,几人便来到了天香楼!天香楼坐落在湖边,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湖上各色小舟在泛游!天香楼前是一方巨大的石台,面向着大湖,小舟聚龙在石台旁,欣赏着石台上的笙歌艳舞,那婀娜的身姿,那一个个娇艳的舞女,那吹奏出的袅袅音乐,直像是把人引入到了仙境一般!李云的眼光都不禁被那舞姿,那悦耳的琴瑟声声吸引,他恨不得多长几双眼,多长几只耳朵,去倾听,去欣赏!还有什么景致比的上娇艳欲滴的女孩面对着湖水,应和着琴瑟翩翩起舞,更美的呢!
  李云叹道:“人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繁华的地方!”
  豺狼笑道:“你先别感叹,还有更精彩的呢,你听着就是了!”
  过不多时,只见舞女退去,轻烟薄纱被缓缓拉起,一方竹榻上摆着一方古琴,一位少女缓缓走了出来!李云隔着那轻烟薄纱看过去,那少女那影影绰绰的身形,那姣好的面容,竟如同天上的仙子下凡一把,直让人浮想联翩!她那如青葱般细长的指尖,弹奏出的音符如同山间小溪缓缓流动的溪水,又像跃上高枝的夜莺在轻盈低唱,忽而琴声骤然变得急促起来,像是奔流直下的瀑布撞击在巨石上,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直让人觉着心潮澎湃!忽而琴声低回起来,像是在一片大雪纷飞下,风儿轻轻吹动着柳絮一般!让人不禁觉着瑟瑟凉意!
  人群中一阵惊呼:“下雪啦!下雪啦!”
  “八月飞雪!”
  一片乌云凝结在湖面上,雪花纷纷扬扬的飘落!雪花落在石台上,落在佳人身旁,琴声回荡在雪花里,佳人坐在雪地里轻轻的抚琴!
  豺狼看向李云,不怀好意的笑道:“你干的好事!”
  李云笑道:“此情此景,要是有壶烧酒就好了!”
  豺狼向一旁挂着大红灯笼的小舟招了招手,小舟急忙划过来,上来两三个女孩,一般的穿红带绿,一个手握琵琶,鹅蛋脸,脸上有几粒雀斑,叫香秀,一个樱桃脸,柳叶眉,手斥竹萧,名叫香潇,一个圆圆脸,大眼睛,手背古筝,名叫香怜,一般的身形婀娜,向几人施礼道:“客官想听什么曲子!”
  豺狼道:“把好酒好肉摆上来,今夜我们包你们了。”
  手握琵琶的香秀笑道:“好!”
  不一会,三位女孩挥了挥一面黄橙橙的旗子,不一会来了一艘船,船上下来一个脑袋大脖子粗,五短身材的汉子!杨福一见那汉子,浑身冷汗直流,害怕的不住发抖,那汉子问道:“客官,您几位要什么小菜!”那汉子见到杨福,脸色顿时一沉,刚欲发作!豺狼将一叠钱钞扔给那汉子道:“把你们这最好的酒,最好的菜都端上来!”
  那汉子一见大把大把的钱钞,眼光立即就拉直了,忙不迭的说道道:“好,好,小的马上去办!”
  豺狼将一叠钱钞扔给那汉子道:“把你们这最大的一艘船给我开过来,还有,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都叫过来,总之所有的东西都要最好,而且最多!”
  那汉子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小的一定让您满意。”豺狼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钱钞恭恭敬敬的递给三位姑娘道:“劳烦几位姐姐替我们唱几曲助助兴!”
  三人笑道:“好!”
  李云笑道:“看不出来豺狼还会疼女孩子呀!”豺狼道:“女孩子就是用来疼爱的!”李云道:“说的也是!”
  不一会几人调理好音弦,演奏起了袅娜的音乐!李云倾听着三人的演奏,一阵心驰神往,浑身毛孔说不出的服帖,舒畅!
  那汉子待的一曲刚毕,探身进来道:“几位爷,大船已经帮您备好了!酒菜也已在船上了,请几位爷上船吧!”
  李云笑道:“好!三位姐姐也一同上去吧,我还想再听几位姐姐在演奏呢!”三人道:“我们便不上去了,我们算不得最好,船上有更好的服侍三位爷呢!”
  李云道:“我觉着三位姐姐就很好!”
  手握玉箫的香潇笑道:“爷过奖了!”
  李云问道:“敢问几位姐姐如何称呼!”
  三人道:“我们不过是下等的艺妓,贱名不敢辱没了官人的耳朵!”李云急道:“怎么会呢,名字是父母给的,每个人生来都是平等的啊,你们既然不愿意先说自己的名字,那我先自报家门吧,我叫李云!”说着指了指豺狼和杨福道:“白沫、杨福!”李云对豺狼道:“其他的女孩,我想就不必叫了,我就觉着他们三个很好,我们就叫他们演奏助兴吧!”
  豺狼道:“随你!”
  手握琵琶的香秀道:“官人,可是我们不会舞剑!”三位女孩从未见人如此尊重自己,他们一直被人称作下等人,十分的看不起,虽然有三分姿色,可在弱水三千,美女如林的天香楼,她们显得那么不起眼,时常被人排挤,只得自备小舟,游离于繁华边缘!
  李云笑道:“不会舞剑有什么打紧,女孩子的手是用来呵护的,拿那些粗笨又危险的东西干嘛,没得脏了姑娘纤细的手!”
  三人听得李云如此说,心里一阵感动,同时又觉着好笑!
  几人上了大船,大船上罗列着各式各样的珍馐果品,李云笑道:“还挺丰盛的,我的肚皮这些有福了!”
  豺狼道:“把你们这最有名的姑娘都叫上来!”
  李云道:“我不是说了不用叫姑娘了吗,有她们三个不就够了吗?”说着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坐下,她们推让了一会,方才坐下!
  豺狼道:“既然来了天香楼,怎么着也要看最美的美人,喝最好的酒,听最好的音乐!”李云笑道:“说的有道理!”
  不一会儿,驶来几艘小船,上来一排佳人,个个清秀绝伦,风姿绰约,各有各的美!美的眼花缭乱,让人目不暇接,豺狼扫视了一眼,拍着桌子道:“我说要的是最美的美人,你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一众美女脸上闪现出异样的神色,李云笑道:“你别惊骇了美人!”
  豺狼道:“我要刚刚台上弹奏古筝的美人,怎么不给我送过来?”一位女孩开口说道:“哎呦喂,爷胃口好大啊,一口就想吃成一个大胖子!”
  豺狼道:“这话怎么说!”
  那女孩道:“杜桂可是我们天香楼的头牌,您想攀高枝,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身价!”
  豺狼脱下绸衫,抖落了一地的珍珠玛瑙,黄金珍珠,亮晶晶,黄澄澄,直晃人的双眼!豺狼冷笑道:“这些够不够!”
  一旁的女孩眼睛都看直了,忙不迭的点头道:“够了够了!”装作不经意,偷偷把金银珠宝揣进自己的怀里!
  “客官,实在抱歉,杜桂在陪一位重要客人,实在来不了!”一旁走过一位满脸横肉的精瘦汉子,一脸堆笑的对他们说道:“要不您看这样行吧,我带您进天香楼,任您挑选!”
  豺狼怒道:“我倘若一定要让她来这船上呢!”
  那精瘦汉子名叫赵三爷,赵三爷叫他们不懂天香楼十二名伶从不踏出天香楼的规矩,料定他们是生客,堆起笑来说道:“客官,天香楼的规矩是头牌从不外出的,您要占头牌得自己进天香楼!”
  豺狼怒骂道:“什么狗屁规矩,我倘若偏要坏呢!”赵三爷道:“各位爷,我们天香楼虽小,但规矩体统还是要的,您若非要坏规矩,那您轻便吧!”
  豺狼向李云暗暗使眼色,李云会意,笑道:“行有行规,楼有楼法,我们来着就是为了图快活的,何必闹得不开心呢,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进天香楼看看也好!”
  豺狼道:“哼,我偏要他们着的头牌来我这船上!如若不答应!”他一拳将桌子锤的粉碎,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冷哼一声道:“我倒想看下他们的规矩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赵三爷皮笑肉不笑道:“敢情几位爷是带人来砸场子的!”
  豺狼向李云暗暗使了一个眼色,李云笑道:“非也,非也,我们是来图快活的!”说着转头对豺狼道:“既然他们那陈芝麻烂规矩那么多,我们还是走吧!”
  豺狼道:“不见到他们这的头牌,我绝不回去!”赵三爷道:“几位爷如果一定要见杜若姑娘,那请几位爷到天香楼,杜桂姑娘是绝不会踏出天香楼半步的!”
  “
  谁说我不会踏出天香楼半步的!”一婀娜娇艳的少女款步而来,面容恰似春天里的一滩湖水,祥和而又美好,身形像是微风吹动着的柳枝,远远看去竟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近近看去,又如一块晶莹光滑的美玉熠熠生辉!
  赵三爷见到杜桂,吃了一惊道:“奶奶怎么出来了!”
  原来杜桂在演奏的时候天空飘起了大雪,她有些好奇能让天空在八月飘下鹅毛大雪的人到底是谁,同时对与这个懂她音乐的人,她怀着几分憧憬,当听见有人一定要见她,她立即推想到,或许那个人便是让天空下去大雪,映衬她音乐的那人!所以她便决定来看看。要是其他人知道,天香楼第一美人竟然会被李云用一场雪吸引过来,当真是要气炸了肺!
  杜若道:“我来见见八月飞雪!”她的目光紧盯着豺狼道:“听说你非要见我!”
  豺狼打量了一眼杜桂道:“你就是天香楼的头牌!”杜桂轻笑道:“当然!”豺狼冷笑道:“也不过如此,当真是失望透顶,本以为天香楼会有什么绝世美人,哪想到是这样庸脂俗粉,当真是失望!”说着对李云说道:“我们走吧!真是扫兴!”
  杜桂眉毛轻轻往上一挑,显然是十分的愠怒,但她久经风尘,早已习惯了怎样为人,她娇笑道:“公子爷慢走!”
  李云笑道:“不送送我们吗?”杜桂笑道:“我的心早已经送别你们啦,既然这样又何必远送呢,连目送都省却了!”李云笑道:“有道理,难怪我觉着一颗心热腾腾的,原来你把心都送我啦,难怪心里这么暖,既然你送了我一颗心,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铜板,笑嘻嘻道:“这个铜板送你吧,我从娘肚子就带着的,千金难买!”
  杜桂笑道:“我见过人送金银珠宝的,没见过人送一个铜板的,还真是别致!”李云暗道:“这娘们好会说话!”
  李云笑道:“你别小看这铜板,它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连大雪也可以吗?”
  李云楞了一下,笑道:“当然可以!”
  杜桂道:“那你可以再下一场雪吗?”
  李云笑道:“为了佳人,就算把整条湖泊冰冻了,哪又何妨!”李云双手捏诀,向巽地吹了一口气,一股云气飘然而生,渐渐凝成一朵乌黑的云,一霎时,天地间飘起了鹅毛大雪!
  杜桂在船头摆下了琴,琴声悠悠,李云搬来一个小火炉,在小火炉旁架上一壶烧酒!李云笑着对杜桂说道:“下雪天冷,别冻坏了身子,喝点烧酒暖暖身子,再来弹琴吧!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可别冻坏了!”
  杜桂笑道:“你知道天墉城现在是谁的领地吗?”李云道:“谁的领地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不过是个浪人,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复明日!”
  豺狼狠狠一瞪杨福,眼里心下一冷,忙把要流出来的口水吞了进去,把色迷迷的眼睛赶忙收回来!
  李云笑着对杜桂说道:“你们天香楼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怎么这么多佳人啊!”杜桂道:“公子真会说笑!”李云道:“没跟你说笑,我真不知道!”
  杜若轻轻笑道:“天香楼说的好听一点是天墉城第一名楼,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妓院,一向被你们这些修真炼道的所瞧不起!”
  李云笑道:“我倒不这么觉得,我倒觉着你们比修真炼道的那些人高尚多了,美丽多了,修真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炼成了又怎么样,成了仙又怎么样,断情绝爱的生活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杜桂轻笑道:“公子倒还真是言语不俗!”李云道:“哪有什么俗不俗的,人在在世界上就是俗人,离了世界也不见得是高人,众生都是俗人!”
  豺狼道:“这么说连我也是俗人啦!”
  李云笑道:“那是当然,你是大俗,俗的令人发指!”豺狼笑道:“多谢赞誉,我受之无愧!”
  杜桂忍不住笑道:“你们倒还真是特别!”
  李云道:“夜深了,好姐姐,您早点歇息吧,明日我们再来叨扰您!”杜桂笑道:“怎么,把我叫的那么老!”
  李云笑道:“不老啊,姐姐年轻貌美,真是豆蔻年华,人见人爱!”杜桂笑道:“我还真是喜欢死你了,夜都这么深了,何必回去呢,不如就留在温柔乡里,好好体会体会什么是缠绵悱恻!”李云笑道:“那是自然,不过我倒是希望我明天出去的时候你们能给我留件衣服,别都剥光了!”
  杜桂笑道:“哪有人穿着衣服睡觉的,睡觉自然是要脱光衣服的!”
  豺狼冷笑道:“就怕你们没本事把我衣服脱下来!”杜桂轻笑道:“那你倒可以试试!”
  一间宽敞的舒适的房间,里面有一个大大的浴桶,能同时容纳十几人斜躺着沐浴,还有一扇大大的屏风,上面画着鸳鸯戏水图,浴桶旁是一方大大的床戏,一床青色的被子和绣枕头!
  李云和豺狼四仰八叉的躺在浴桶里,杨福刚想下水,豺狼斜瞥了他一眼,冷然道:“凭你也配!”
  杨福当即站住了脚步,不敢再动一下!李云问杨福道:“你到底怎么欠那么多债的!”杨福叹了口气道:“别提了,嫖和赌是两兄弟,他们是不分家的,你若嫖了,你就会忍不住想赌一把,赌着赌着你就会忍不住想找个女人过把瘾,上本身的瘾过了,总不可能让下半身干着吧,总要找点水来润滑一下!”
  李云脸上现出了十分鄙夷的神色,把女人当玩物的男人都是人渣,李云愠怒道:“那你特么的真的是活该!”
  杨福道:“我本来没欠那么多钱的,哪知道只是迟了几天,他们竟然就要我十倍奉还,我去哪弄一百万两纹银啊,我只能选择死了!”
  豺狼不屑道:“像你这种人竟然还能进天墉学府!”
  杨福道:“我哪是什么学士啊,我不过就是里面做杂役的,想当初我进这个学府我家里人可是给我花了大价钱的,买通了当时的主考官,当然还使用了一些小手段才进去的,没进多久就因为资质太差被贬到膳食堂去干杂役啊,我憋着一肚子的气干了大半年,什么都没学到,净让我干些扫地、烧火的活,憋屈死我了,我就偷溜了出来,听说天香楼不错,就来了天香楼,在小船上被人骗光了钱,还殴打啊,侮辱我!”
  豺狼鄙夷道:“天墉学府现在还真是腐败的厉害啊,像你这种人渣都能进去!”
  杨福笑道:“我是人渣,可现在这世道,有钱就能使鬼推磨啊!”豺狼道:“我现在分分钟就能杀了你!”
  杨福大惊,慌的跪坐在地下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豺狼冷笑道:“你听说过我的名号吗”
  杨福摇了摇头头:“没听说过!”豺狼道:“你记着,我叫豺狼,我会是你一辈子的噩梦!”他的利爪猛然暴涨,如疾风闪电般的一划!一件物事掉了下来,付出沉闷的声音,接着是呲呲呲的声音,血柱喷涌而出,由于豺狼出手太快,杨福被切断了手指还尤然未觉着痛,但觉着有些痛时,血已经溅湿了他的衣襟!
  李云问道:“为什么要切了他的手指呢!”豺狼冷笑道:“你见过豺狼伤人找诸多借口的吗?”
  杨福惊恐道:“你就是豺狼,被逐出天墉学府的豺狼白沫!”豺狼冷笑道:“白沫这名字我已经很久没用了!”刷的一声,杨福另一根食指也被齐根切下!杨福的脸因为痛苦,惊恐而扭曲的像是变了形了一般,他发了疯一般大叫道:“我要杀了你!”杀心刚起,见到豺狼那张阴沉沉的脸,顿时间像是齐头浇了一盆冷水,慌的又跪下了,大叫着磕下头,活像一只被炙烤的螃蟹,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李云见着有些不忍,但见豺狼阴沉的眼睛闪过一丝落寞,忙收起了怜悯!
  一阵井然有序的脚步声自门外床来,门外有人敲门道:“几位爷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豺狼冷笑道:“你们进来收拾下!”
  门外闯进几名大汉,一见满地血污、跪倒在地上的杨福还有正在泡澡的李云和豺狼,脸上是漠然的表情,好像已经见鬼不怪了,领头的赵三爷躬身道:“几位爷,这是怎么啦!”
  豺狼冷哼一声道:“这人问我借上万两银子,我不稀得借他,他还敢动手打我,我手起刀落就把他手指头给切了!你们把他丢河里去喂鱼吧!”
  赵三爷笑道:“多大点事,不过就万把俩银子吗。小店多的是,要是这小兄弟不嫌弃老哥的话,老哥腰包里刚好还有几万两,就借给小兄弟了!”
  杨福的脸涨成猪肝色,心里一股无名火起,我不就是因为去嫖去赌的时候问你们借了点银子吗,你们一步步下连环套套我,害的劳资连学府都回不去,搞得要跳河,现在你还拿银子过来,这摆明了又是套啊!
  豺狼冷笑道:“怎么,我的银子就是银子啊,赵三爷的的银子就不是银子吗?我只切断了你两根手指头,你手掌可还没切断呢!”杨福听见这话,吓得赶紧伸出血淋淋的手,接住赵三爷递过来的银子,杨福用满是血污的手接过那纯洁无暇的银子,那银子上面开始出现了一层又一层的血污!
  赵三爷笑道:“几位爷,要不来我们的夜场玩玩!”豺狼道:“你先叫几个姑娘过来,给爷们搓搓背,爷们就把钱往你们天香楼砸,不然踹着钱走出天香楼不舒坦!”
  李云看向豺狼,暗想道:“豺狼平时高傲的要死,怎么一进天香楼就变得这么粗俗不堪,想必是另有图谋,我倒是要小心点为好!”
  宽阔的大厅,大红色的灯笼高挂在房梁上,那灯笼足足有一艘船那么大,实际上它的造型也确实像一艘船,船低有一个大洞,一团火焰足足有十个人那么大,像是悬空在燃烧着一般,船上有纯白色的油脂在缓缓流动!红色的火焰映衬着白色的油脂将这座足能容纳上万人的大厅映衬的如同白昼一般!
  李云笑道:“天香楼当真是富丽堂皇啊!”豺狼笑道:“不只是富丽堂皇,还穷奢极欲呢!”豺狼左拥右抱,左边亲一下,右边捏一下,推推搡搡的来到一座足可以容纳百人的赌桌!豺狼仰头灌了一口酒,拿出一个小袋子,从袋子里倾泻出成堆的金银珠宝!
  众人显然吃了一惊,但能来到天香楼的毕竟非同小可,只多瞥了一眼便把目光收了回来,只有杨福垂涎欲滴,望眼欲穿,那不就是传说中的金山银山吗,他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他凑进豺狼身旁,把先前的疼痛恐惧忘的一干二净,趁豺狼不注意,想身手从赌桌上掏点钱据为己有!
  豺狼装作浑然不知,一旁闪过一位半老不老的妇人,名叫铁八娘,说她老吧,她皮肤保养的还真是好,粉粉嫩嫩的,说她不老吧,眼角皱起的皮都可以让一头金鱼游泳了,那眼睛就像是干柴烧尽的余灰一样,枯黄干涩!她一把揪住杨福,将杨福拽了出来,杨福的手经他那么一拽,手上刚用炉灰止住的血,登时又像喷泉一样,喷了铁八娘一脸,像是家门口涂上了春联的桃木板一般,不知道有多辟邪驱鬼!
  铁八娘怒骂道:“你娘个吃了鸡屎的猪崽子,把你的狗血溅了老娘一脸!”众人哈哈大笑!
  一闪闪过赵三爷,面色铁青道:“杨福,你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坏我们天香楼的规矩!”杨福慌的跪下磕头道:“求赵三爷饶命,饶了我这孙子吧!”豺狼一脚踹在杨福的脸上,怒骂道:“起来,你个狗崽子,你拿的是我的钱,没得跪他们做什么!”
  豺狼一把抓起一锭金子丢给铁八娘道:“去!把脸洗干净了再来说话!”
  铁八娘拿着金子一阵大喜,赶紧跑去洗脸!
  李云看着豺狼在赌桌上挥金如土,看着着繁华热闹的一切,人人吵吵嚷嚷,一阵阵的喧闹敲击着他的耳膜,让他觉着有种说不出的厌憎!明明知道是同样的结果,却还要怀着侥幸的心里一次又一次的去尝试!
  李云瞥见一个身影,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他赶忙追了上去,那身影却眨眼间消失在花红柳绿之中,他叹了口气,暗道:“希望自己看错了!”可偏偏他又希望自己没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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