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现实？我躺在床上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似乎并不用去思考，我过得每一天，就是现实。每一个脚步落地，每说出的一句话，都是属于现实。可是，偏偏在这个除夕之夜，我居然会躺在床上去思考关于现实的问题，这本就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
  孤叶城的清阁内，一间小雅间，里面的两对老农夫妇泪已经流干，再也不敢跟自己的儿子女儿多说一句告别的话，一旦说出口，又免不了哭泣伤神一顿。
  五六盏烛火摇曳，把小雅间照的亮亮堂堂。两个孩子们穿着新的衣服新鞋，在互相比着是谁的新衣服更好看，谁的新鞋更新。在小雅间之内，吃的喝的，一样不少。大人看着桌子上清阁的山珍海味，各色糕点，这也许是他们一辈子也吃不上，可是现在看来，这些盘子里的食物，就是他们儿子的血和肉，什么都吃不下，就连喝一杯水，都觉得哽咽在喉。
  清阁的大门外，早已经挂上的大红灯笼，把大红蜡烛点起来了。清脆响亮的鞭炮声和炮竹声，声声入耳，绚丽多彩的烟花已经绽放在孤叶城的天空之上，每一次绽放，都会照亮孤叶城每一个角落。
  我的床边上就是一扇窗户，只要不是很冷，我都会把它支起，看看这个世界的日月星辰。
  今夜是除夕之夜，夜空当中的每一道绽放的烟花都将我的窗口照亮，每一次闪烁，都深深照进我的内心深处，我总觉得既然已经碰上这件事，就不应该任由事态发展下去。
  我好想再一次信誓旦旦说自己穿越来到这个世界上，是戴着主角光环而来，拥有着所有影视剧小说当中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能力，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我发现，我只不过是这个故事当中的一个“眼睛”而已，眼睁睁地看着事情的发生，而无能为力。
  叩！叩！叩！
  “是我！”
  我听到是秋钰的声音，立马从床上翻了起来，给秋钰开门。
  “在房里，怎么不点灯？”
  “窗户打开，挺亮的。”我的心情不是很好。属于老毛病了，只要是心情不好，总喜欢一个待着，把想说的都说给空气听，它们不会说理解我，也不会说不理解我，这样感觉挺好。
  秋钰走进来，帮我把屋内的蜡烛都点上。
  “是不是有什么想法？”秋钰在点蜡烛的时候，像是不经意又像是故意说给我听。
  “还能有什么想法，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确实没什么好的办法。
  我有想过把这两个家庭一起偷偷送出去，把他们送到落神峰或者送到哪里都好，可以让他们躲过一劫。但是呢，把他们送走，那城主肯定会有另外一个或者两个家庭来代替他们，救得了一个，却救不了第二个。要解决这件事，必须从根本上解决，不然永远只是治标而已。
  “我以为你身上的麒麟血纹还是热的。”秋钰像是有点失望，似乎是在说我没有一点同情心，没有一点正义感，没有了热血。
  “这种事你以前干过不少吧？把问题解决了吗？”我反问秋钰。
  问题并没有解决。被她解救的孩子们，还有他们的家庭，在被解救之后除了选择逃亡，还敢回到故土吗？接下来的就是一辈子的背井离乡。
  秋钰并没有回答。
  “不是我没有了热血，就是现在我想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救，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把他们送到落神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孤叶城的城主再次挑选出来的另一个家庭，如法炮制吗？
  “孤叶城的城主家有一对双胞胎儿女。”秋钰说。
  “你想狸猫换太子？把城主家的孩子替换上去？”我都觉得不可思议。秋钰居然异想天开地想要把城主的孩子送到炼丹炉，这怕不是疯了吧？
  “孤叶城城主向金猛，本就是一个贪得无厌，欺压良民的狗官，把他的儿子女儿拿去祭天，算是对他的报应！”
  “打住打住！向金猛是个人渣，社会败类，你可以去砍了他，他的过错凭什么就要他的儿女来承担，他的儿女到底犯了什么错？”
  “那楼下小雅间的老农夫妇，他们两家子，又犯了什么错！”
  我无言以对。错的不在任何人身上，错的是这个社会的制度。以生命祭天，本就是迷信之说，何谈风调雨顺！
  “十年！”易川说过，这个十年是个最佳的时期，只要把天下归元，才能彻底拔除以人祭天的这个根源。
  “什么十年？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窗外的烟花依旧绽放，每一次的绽放还是那么的绚丽多彩，只是对屋内不再那么有那么强烈的冲击感。
  小雅间的孩子在哭闹，似乎是在说想要出去玩，想要出去看烟花。不是自己的父母不肯，而是负责看守他们的两个小卫兵根本就不愿意他们出来，还是怕他们跑了。
  “先生，真的可以让他们出去，城主吩咐过，一定让他们在清阁待到出发去国都华城那一天，才能离开清阁。”
  我想让这两位小哥通融一下，让孩子们出去玩会，但是他们拒绝了。
  “你们当初很幸运，躲过了这个元宵祭，可是这两个孩子呢？他们就没有你们那么幸运了，他们即将成为元宵祭的贡品，今天的除夕是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个除夕的夜晚。难道让他们出去玩会儿，再看看这个世界的烟花，再看看这个世界的灯笼，再看看糖人糖葫芦，不可以吗？”我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愤怒，而是祈求。
  两个小卫兵对视了一下，还是感觉有些为难。
  “先生，不是我们不愿意，我们也是为难。曾经有过通融，后来人也跑了，所以......”
  我拿出两张银票，塞在他们俩的手里，“这样，我带着孩子们在前边玩，你们哥俩就在后边跟着，这个总行吧？”
  这哥俩对视一下，似乎在传达着：“跟着，不会有问题的。”他们便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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