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赵矮子送走，就剩我跟秋钰坐在桌子旁喝茶，不聊则已，一聊就是尬聊。我怎么就不明白了，只要坐下来，怎么也和秋钰说不到一块去，只有她在作为师父，拼命训练我的体能之外，才能气喘吁吁说得上几句话，到现在还没学个一招半式。
  “秋钰，问你一个问题。”我觉得一直坐在这里喝茶有点无聊，我就让伙计上了瓜子和花生米，再来点糕点，下午茶嘛，打发时间。
  “什么问题？问吧。”秋钰说。
  “你知道什么是八卦吗？”我问道。
  “八卦？是伏羲八卦还是文王八卦？”
  靠！秋钰怎么知道还有伏羲八卦和文王八卦？我有点郁闷了，我想问的八卦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八卦，而是今天哪个明星又出轨，哪个明星整形了，还有哪个明星谈恋爱了等等，这才是我们认识的八卦。那些天乾地坤风巽雷震水坎火离山艮泽兑，我们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是懂的，就连搜狗输入法也不一定能把“风巽”两个字一起打出来。
  “不不不！我说的八卦是，你是不是喜欢端木烨啊？”这句话憋在我的心里好久了，终于找到机会说出来了。
  “没有。”秋钰有点不高兴，也许这个问题真的是问对了。
  “没什么意思，就随便问问，你也可以问我一些八卦的问题。”
  “没兴趣！”
  场面一度相当的尴尬，为啥秋钰非得这么高冷呢？个子长得又不高。我的脑袋正在想着怎么跟秋钰聊下去，却听见清阁里的一间小雅房内有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的哭声，这我可就纳闷了，今天可是除夕，大过年的，哭什么呀？怎么就比我还丧呢？我这儿这么难过，我都没哭。
  我把伙计叫过来，问问这是什么情况，大过年的，有啥好哭的。
  “先生，这您可能不知道，正月十五，有个王室祭祀叫做元宵祭。”
  “元宵祭？”我咋听得这么别扭，不是元宵节吗？买汤圆吃汤圆。
  “先生，您应该不知道，元宵祭就是在元宵那一天的王室祭祀，不管是三朝还是七国，都会在自己的国境内挑六座城，每一座城贡献一对童男童女，献给当朝的国师炼丹供奉天地，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孤叶城是今年被挑中的那一座城。”秋钰回答道。
  伙计看我好像看一个怪人一样，只要是活着的人，怎么可能连元宵祭都不知道，这可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王室祭祀。
  “伙计，我是不知道这些什么风俗，什么是王室祭祀，我生在山里，长在山里，跟着师傅修行，今年才出山的，所以嘛！这个，元宵祭，我是自然不知的。不过好在我家这位小哥师傅，他知道，现在我也总算弄明白什么是元宵祭。”
  随便编一个瞎话，蒙混过关就得，这伙计只考虑怎么职场晋升，才不会管我是来自哪里。不过这元宵祭也太残忍了吧！哪有拿活人当贡品，拿来炼丹的！而且还是童男童女。这不是封建迷信吗？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先生不知。今年孤叶城挑了两家，一家出儿子，一家出女儿，这两家人在把孩子送到唐之国的都城华城之前，都安排在清阁吃住。这也是掌柜的吩咐的，也没住几天，也没吃多少，就当发发善心。”伙计把这件事情说的很随意，他应该庆幸他当年躲过了自己被当做童男的那一劫。
  真没想到这个金胖子，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善心，因缘善果，本来祝金胖子发财是随便说的一句客套话，现在看来祝他发财必须要诚心诚意才行，让他多帮助点穷人。
  把自己亲生的孩子们拿来炼丹，这个换做是谁，都会于心不忍。都是爹生娘养的，有谁会把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送到国师的炼丹炉去，那些孩子都还没有好好看看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就要丧生在孽火当中。
  我很想去看看那对被迫贡献出自己儿女的父母，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们，对于元宵节献祭这种事，就算易川是现在的天潼王，也不可能轻易的更改这个从古传至今泯灭人性的元宵祭。
  祭祀上天，祈求长治久安，千秋万代，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多么的重要。而且王室的祭祀，本就是打着为国为民的旗号，来糟践自己人民，这样的祭祀，即使作为君王的善良，但是依旧逃不过祖制祭奠和那些以死相逼的群臣，而善良的君王，恰恰就是他的善良，受制于群臣百口：“难道一个国家栋梁之臣的生死还不如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吗？”善良的君王只能叹息，按照祖制，祭祀吧。
  “先生，不管挑中了哪一座城，祭祀的孩子，永远都是在穷人的孩子，有钱的人，即使是抽签抽中了，该是他们家献祭出孩子，那也只是走过场，向当地的地方官，交一点钱，就顺延下去了，没钱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送到国都，练成丹药。哎！这个世道，欺负的永远是穷人。像孤叶城的城主，巴不得能年年抽中孤叶城，每年都能狠狠地捞一笔。”
  小伙计把事情看的明白，只是一切都无能为力，尚且还不能自保的他，谈何去拯救那些孩子。
  在我看来，我的身上又多了一项使命，就是彻底移除这样的祭祀。上天有好生之德，怎么可能需要用人血人肉练成的丹药？要想彻底破除这样的泯灭人性的元宵祭，只有我堂堂正正坐在统一天下的帝王之位上，将所有的大权揽于手中，才能改变所有的现状。
  “我们去看看那对父母吧。”
  秋钰表示同意。
  在这一间小雅间里面，我看见两对农民父母，还有一对男孩女孩，大概只有三四岁。
  我刚进门，一位头发凌乱妇人以为我是什么大官，一下子扑倒在我的面前，哭着说，救救我儿！救救我儿！她的声音早已经沙哑，哭不出多大声。两个孩子少不更事，在清阁有好吃，有好玩，自然不会明白自己的父母到底是怎么了，明明现在吃的住的比家里的都好，还哭什么呢？
  我的燕窝自前，守不住泪腺。只是拿出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分给他们两个家庭，就此离去，我总不能劝他们，回去生个二胎吧。秋钰眼眶红红，但是我知道，她是不会插手这件事的，因为改变不了任何的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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