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在外人看来有些荒诞无聊的场景最终也是尴尬收场。刚发生的一切，对于年幼的江小米来说，此时也犹如梦中，心中也是有些彷徨。
  他一时的心血来潮，对一个陌生人说出有些突兀的话语，之后自己也有些后悔，但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只能涨红脸硬挺着，准备接受嘲笑或者是一笑置之。但却出人意料的得到了那人的认同，对于自幼孤儿，得不到他人关注，自怨自艾的江小米，这种感觉，很陌生，但心里却很舒服。
  象甲学院收留了他，也很少有人欺负他，但相比较外人的欺负，他更害怕的是他人的漠视，会让他感觉自己做的事，乃至整个人都毫无意义。所有人都感觉他小，认为年幼不懂事，的确，有些事他是不明白，但是，相比较同龄人，他多懂得很多。
  在象甲学院，真正对他好的人只有李姐姐，柔言细语，告诉他一些道理，认可他的作为。所以也是他认定未来要娶的人，刚才听到李姐姐说完话后，心里即涌起一股只有自己识得的心爱宝物将要被夺走的感觉，然后才会说出那些话。
  终究是一个小孩子。
  他不知道的是，虽然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但也是将多年积累的怨气，一下子释放了出来。刚才的一切，也只是个契机罢了。他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怨，但也是知道自己有的时候并不开心。
  看着龙恒与李文吴离去的背影，想起刚才的交谈，不知所措的感觉才散了几分。
  “是武也好，是文也罢，只要你能攀到无人到达的顶峰，我就承认你赢了，我会一直看着你!”
  很多年以后，一笔封神的江小米向他人提起幼时此事，丝毫不觉尴尬，相反，他还有些自豪。
  直到暮老时，也都一直在关心着一件事。
  师父，我想你了。
  二人走在路上，龙恒看着在自己身边一直不言不语的李文吴，开口说道：“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事实上对于刚才约定那件事，龙恒倒没有多余的心思，只是看着面前孩子的眼神，想帮他一下罢了，作用也不大，至于未来如何，更多的还是看他个人的想法。
  但对李文吴终是不好一点，很可能过几日就会谣传一大一小争夺某女归属。传谣言的人可不会在意事实到底是如何。
  希望不会发生。
  已经做好了无人回答的打算，事实也是如此，李文吴似没有听到，继续向前走去。
  来到一个岔路，李文吴突然说道：“明天如果不下雨，我会去找你。”
  “找我?有什么事?”
  ……
  龙恒看着李文吴离开无丝毫犹豫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不就是小时候欺负的过狠了吗，至于记恨到现在吗？而且也都是有来有往。和女子交往就是麻烦。
  什么时候二人才能正常交流啊。
  ——
  义城一处府邸，高墙深处一偏院，太阳高照，但屋中却不时响起男子粗喘与女子呻吟声。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男人一声低吼，屋中随之陷入了沉寂。
  砰砰!
  “谁？!”
  “老……爷，那人传信来了。”一中年男子在屋外犹豫说道。
  要不是事关重大，他也不会在这个时间打搅老爷，即便他是屋中男子的管家，兄弟，心腹。
  男子不情不愿的从女子身上爬起，起身套上一件衣服，离开内屋，打开门，看到来人略显尴尬的站在屋外，手中拿着一封书信。
  管家看到男子慵懒表情，就更有些尴尬了，拿着书信进退不是。
  男子接过，笑骂道：“行了，赶快滚吧!”
  管家如蒙大赦，一溜烟就没影了。
  男子咒骂了一句，关门转身回屋。
  “老爷，是什么事？”
  声音柔媚低哑。
  男子抬头看去，女子露出祸水面容，脸颊上粘着几缕秀发，香肩玉颈红痕道道，说不出的女子风情。
  说道：“那人给了我一封信，这大白天的，不知道老子还要提剑上阵吗？”
  女子白了他一眼，柔媚勾人。
  男子嘴上玩笑，但也是郑重的打开，看完后，哈哈大笑!
  女子也很好奇，低声说了句我也想看，男子也无所谓，便给了她。
  “龙云太子来义城象甲学院了?”
  “信上这么说，那就错不了，这小子该不会看上南方哪家女子了吧？哈哈！”
  “有没有可能是皇帝授意？”
  “……暂时不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男子看着她皱眉沉思模样，便觉好笑，把信夺回，用烛火烧掉后，笑着说：“你一个女子操心什么？”
  “奴婢好奇嘛。”
  出成，北齐，大宛，西唐四国叛乱，最终却被龙云全部歼灭，以前的皇室成员，也都沦为阶下囚。沦为武将权贵的掌中玩物。
  女子被掳来后，倒也有几分清骨，抵死不从，几次自尽。最后找了一位老鸨，打碎傲骨，细细调教。那些手段对女子来说是十分的残忍，再清高的女子也难逃老鸨的各式方法。
  听着这位以前母仪天下的天之骄女，现如今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身披薄纱，满身春光袒露，刚才还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男子消散邪火又有蔓延趋势，直接扑倒，上下其手。
  男子压在女子身上，嗤笑道：“到底是不是以后便知，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就他?太子?会什么？饭袋罢了，连酒囊都算不上!”
  女子求饶道：“老爷饶命，奴婢真不行了!”
  “……好吧，那就饶你一命，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奴婢等着!”
  他当然不是良心发现，而是有些事情要立马去做，要出去见几个人。
  男子穿衣离开，房门关上，屋内寂静的有些阴森，只有那红烛燃烧的细微噼啪声，火光照在女子侧脸，娇媚表情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如死寂的平静，但眼中的凶狠，哪怕一只老虎看到，也会吓得转身离开吧！
  男子走了几步也收起嬉闹表情，站定，说道：“老何。”
  原本应该已经离开的管家突然出现，询问道：“老爷什么事?”
  “他们都在哪了?”
  “在偏室里。”
  “……走吧。”
  ……
  吱呀!
  看到来人，一锦袍秃头老人松开左拳，揶揄笑道：“陈大人，来的有些慢啊，在家干啥呢？”
  露出满口黄牙。
  老人想了下，又说道：“打个商量，把你家的小妾给我几个，如何？”
  一绿衫持扇男子笑骂道：“一边呆着去，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要给也是给我才对!”
  秃头老人也不生气，哈哈大笑。
  被人称为陈大人的男子正襟说道：“都到齐了，那就商量正事吧。”
  男子在这几人中年纪最小，但他说完后二人也是不在言语。
  四人围桌而坐，绿衫持扇男子看了眼站立男子，笑着说道：“何兄也坐下吧。”
  何姓男子急忙摆手道：“小的就不坐了，站着得劲儿。”
  绿衫持扇男子也不勉强，收回目光。陈姓男子说道：“今天我们来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动，龙云太子的突然南下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绿衫男子豪气说道：“我认为我们仍然可以按照原计划行动，只要能把龙武骗到南方，我就有信心端掉他老窝!”
  秃头老人随意说道：“你们说，如果龙云皇帝听到了自己儿子被抓的消息，他会不会出宫?”
  黑衣男子皱眉说道：“不行，这样做未免有些打草惊蛇了。”
  秃头老人转头笑道：“水先生，你们五行阁在天雾山脉可是被龙云皇室打的灰飞烟灭啊！”
  言语颇含嘲讽，及其他意味。
  左边黑衣男子正是之前百花楼刺杀龙恒的水无痕。
  水无痕略掉话中的嘲讽意味，淡淡说道：“我要是跟你说死掉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而且我们阁主也并未出手，你还会这样说吗？”
  秃头老人来了兴趣，问道：“哦，你总是说阁主阁主的，那他到底是什么实力？”
  其他二人也看来，显然也很感兴趣。
  水无痕的下一句话就让老人不高兴了。
  “我也不知。”
  秃头老人以为他是有意戏耍自己，有些动了气：“什么，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他很厉害?”
  绿衫男子想要出声打圆场，还未张嘴，便听水无痕说道：“阁主之前气息外放，深不可测，以我估计应该有夺天境巅峰实力了!”
  “啊？你不会是骗我们吧？”
  老人虽是语气不信，但也是收起了些玩笑心思，他也是略有了解水无痕这个人的，为人正直坦率，不屑说谎，作为一个坏人，有这样的性格也是奇怪，也是不多。
  众人也是面露惊讶之色，就连自从来到这里就表情淡淡的陈姓男子以及身后男子也不例外，如果事实属实，那么就得重新估计五行阁实力了。
  陈姓男子，面露沉思。
  绿衫男子说道：“那他究竟是何人?”
  “我刚才说的这些都是阁主让我说的。”言下之意，没交代的，你们问，我也不知道，也不会说。
  众人闻言也就都明白了，在称奇的同时也是愈发好奇这个人了，实力强大，并未现身就知道别人会问些什么，说些什么会对自己有利。倒并非是说此人会未卜先知这么玄的手段，简单点说，就是脑子好。
  幸好不是敌人，有人心中掠过这么一句话。
  绿衫男子收回心思，说道：“陈兄，你怎么不说话啊？”
  自从会议开始就未开口的男子闻言，阖眸说道：“我认为，打草惊蛇，也不无不可。”
  绿衫男子好奇道：“哦？说说看。”
  男子陡然睁眼，道：“将龙武骗出帝都，让裴家端掉帝都力量。”
  绿衫男子笑容有些勉强，说道：“我刚才虽然说只要让龙云皇帝离开帝都，我家就能端掉他老窝，但你也知道，这不太可能的。”
  秃头老人也疑惑说道：“是啊，光凭一个裴家，是完全不够的啊！”
  男子看向水无痕，笑道：“水兄，轮到你了。”
  众人也转头看向水无痕，水无痕话语平静，但内容却是震惊四座。
  ……
  “哈哈，这下龙家是死定了!”
  “没想到贵阁还有这等实力，佩服佩服!”
  名称也在不知觉中改变。
  陈姓男子说道：“那我安排了。”
  秃头老人随意说道：“好，你随便安排吧，事成之后，只要把龙云皇后给我，加上之前答应的事，我老头子随你们差遣!”
  水无痕严肃说道：“莫要大意了，别忘了我刚说的，太子身边有高手保护，切要谨慎行事!”
  陈姓男子也是如此说道：“龙恒是龙云皇室唯一子嗣，他一旦出事，国本震动，天子一怒，流血千里，彼时我等将遭到最血腥的报复，绝不可大意!”
  老人这才稍有些收敛。
  一场暗谋，静静开始，静静结束，世间千百事中的一件，改变着某些格局。
  ——
  很不巧，龙恒回家不久就又下起了雨，此时南方也正是多雨季节。
  龙恒与林若歆一人一屋，而龙恒也依旧如以前那般，打开窗户，去雨中修炼。
  相比以前，进展速度也并未加快，依旧龟速，但却在稳步前进，在雨中速度终归要快一些，也并无其他副作用，龙恒的等级也有了突破到造化九境的趋势。
  屋外下着细雨，龙恒在屋外修炼，林若歆也没闲着。顶雨在院中练剑。对于习剑之人，每日练剑，已成习惯，雨不大，倒也不妨碍。
  龙恒看着雨中习剑的林若歆，沉思片刻，突然说道：“我今天教你一个东西!”
  曼妙女子又挥几件，收剑，调整气息，然后转身问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是境痕吗？”
  女子疑问道：“境痕，那是什么？”
  “每个人到了一个大境界后都会习得一种能力，就比如到了造化境后人可以使用元气，这就叫境痕。”
  “原来是这样。”
  “你知道夺天境的境痕是什么？”
  “……强固身体。”
  “你只说对了一点，还有一点你没说出来，就是——感知。”
  “感知?但我会啊!”
  “任何人在潜意识里都会用到，但却并没有系统的学习与掌握，存在不稳定性，我今天想教你的就是这个。你现在也只能主动感受到实力低于你许多的人的气息，或是他人主动释放气息，以后还会学习，因为感知也是另一个境痕的基础。”
  龙恒也告诉过她夺天后面还有境界，日后会说，现在有些地方虽有疑惑，但却也不耽误理解。
  “现在正在下雨，雨天会干扰你的感知。现在训练，我现在要求你将注意力全放在剑上，将剑身竖立，将这个杯子放在剑尖处，不许使用元气，不要分心。然后我会从不同方向去接近你，或者用东西打你，你要作出反应，说出我的位置也行。”
  因为下雨，剑身杯子受力不均，不使用元气的情况下用剑尖支住杯子，对别人可能会很难，但对自幼练剑的林若歆来说，倒也问题不大。
  尝试几下，也就成功了。
  龙恒无奈，不管什么东西用的时间长了，也都熟巧了，你叫龙恒拿剑砍人，没问题，教他和林若歆对剑，不用比也都知道输了。又拿了一个杯子，并不端正摞了上去想了一下，感觉不够，又倒放了一个杯盖，上面放了一个珠子。
  这一下就并不容易了。
  在林若歆专心稳住杯子及不让杯上珠子掉下时，龙恒先是等了一会，让其渐渐放松。
  时机差不多，起身，渐渐贴近，手指按在了脖颈动脉处。
  “重来!”
  ……
  “重来!”
  ……
  “好，现在用九分力去稳剑。”
  “现在用八分。”
  雨天地上有水，在雨天走路比平时更容易发出声音，滴在衣服上也有声音，平常人可能关注不到，但对于修炼高手，就要避免这些。既要在雨天屏住气息，且不要发出声音，随着林若歆关注周围所分出的注意力的增加，想要悄无声息的接近更难，有几次也被发现了。
  所以不光林若歆消耗的精神力严重，龙恒也是。
  龙恒先回屋，烧了热水，二人洗了热水澡后，走到床边，倒床而睡。
  精神力被消耗，通过睡眠补充，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
  子时，因为白天下雨，百姓也是早早睡觉，一些烟花柳巷风月场所此时也是无任何喧嚣灯火，此时雨停，整座城市也是一片漆黑。
  一蒙面黑衣男子飞檐走壁，逐渐向小院掠去。
  男子向四周察看，静呆片刻，然后刚想动身，便看到面前站着一个黑衣人。
  男子开口问道：“你是谁？”
  “离开这里!”
  “……好，我马上离开。”
  说完便急掠而去，离开的方向并不是外面，而是前面的小屋。
  嗖!
  男子直感觉脑后一冷，侧身夺过致命一击，摸了一下脸颊，一道血痕。
  男子转身，阴狠说道：“好狠的女娃子。那就别怪老夫辣手摧花了!”
  ……
  龙恒感觉胳膊有些酸痛，睁开眼睛，看到林若歆压着自己的胳膊，躺在自己身边。
  “我怎么睡着了？”
  刚醒来脑袋也有些晕，但想了一下也就明白了，下午心神劳累，昨天晚上给似一滩烂泥的林若歆洗完澡后，抱着她回屋，躺在床上片刻，没想到自己也睡着了。
  龙恒将手抽出，坐起身子揉了揉。
  昨天林若歆精神消耗的比龙恒还要严重，龙恒也不打算将她叫醒，此时女子衣襟半敞，露出精致锁骨，头发披散，下摆提到大腿根部，场面香艳，但却无人有此福气。
  睡觉也不安稳。
  龙恒总嘲笑她没胸，但胸部该有的特征还是有的，就是和正常女子的没法比罢了。
  这种话也只能点到为止，不宜多说，否则会出——大祸的。
  将她衣服理好，挪到床中央，盖好被子，离屋而去，打算先去外面买些早餐。
  龙恒洗漱完毕，打开房门，舒气伸腰，低头无意间看到地上有一块裂开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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