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水、烧锅，慢慢等大锅中的水沸腾。
  在这期间，华昭劲一直哼着小曲，虽然曲调粗俗，曲词更是低级下流，却也表达了欢快之心。
  只因在他眼中，锅中的烧的已不是水，而是银钱。
  白花花的银钱。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华昭劲无法割舍的，恐怕就是钱了。
  热水被放入浴桶，一时间，热气缥缈，在不大浴室中弥漫开。
  华昭劲立于门前，微微鞠躬，屈在身前的手臂上，挂着毛巾。
  脱去外衣，只着抹胸、小裤的磬若溪，上上下下好生打量他，脸上浮出戒备之色。
  “磬学姐快些洗浴吧。”华昭劲的笑十分灿烂，边说边将毛巾向前递了递。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磬若溪想着这句老生常谈，蹙着眉，未接毛巾，两手交叠在胸，斜倚墙体问：“你是有什么事，要求我吗？”
  华昭劲心说，我非是求你，而是求你的洗澡水啊。
  “学姐说什么呐，我现在吃住不愁，哪里有需求人的地方。不要多想了，我只是觉得，学姐处处为我着想，而我又无以为报，所以只能在生活上，多用心服侍服侍。”
  磬若溪挑挑眉毛，显然不信。
  “呐，你是不是听说了些什么……比如渡者、侍从之间，必须要做的那事？”
  华昭劲一愣，没想到这个话题，对方会主动说出口，略尴尬道：“我不信传言，捕风捉影之事，完全没证据可寻。而且，我也非是定要得到根性不可……”
  “若我同意了呢？”磬若溪眨眨眼，俏脸有丝红晕。
  犹如晴天打个霹雳。
  华昭劲顿时招架不住，只觉全身发轻，要飞入云端。
  他赶紧摇摇头，努力克制住心中生起的念想，几乎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学姐不必试探……我、我因为一些原因……是、是不可能……”
  果然与我猜测的一样！
  瞅着对方的反应，确有试探之意的磬若溪心中暗笑。
  没想到蒲栗族人，也有取向另类的，在这点上，倒与白叶族一样。
  “你……有多久没找小帅哥了？”她问。
  华昭劲没想太多，实话实说道：“没多久，中午的时候，才见的面。”
  因不清楚学院，有没有禁止饮酒的规定，他没敢说的太多。
  然而正是这样的含糊其辞，令磬若溪更加肯定，这二人见不得人的关系。
  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娇颜红扑扑的，似是想到什么不堪画面，低头进了浴室。
  想起在走廊上，对方调侃自己屁股的话，华昭劲决定反击，嘿笑问道：“用不用我帮忙搓背呢？”
  正伸手试水温的磬若溪，闻言翻个白眼，心说我都知道你们的‘龙阳’之情了，还在我脸前装蒜！
  “好啊！”她故意点头。“不过光搓背有什么意思，不如一起洗？”
  反击不成，又被将一军的华昭劲，差点没背过气去，匆匆撂下句我洗完了的话，快步离开。
  浴室中，想起磬若溪银铃般的笑声，像是在嘲笑他的胆怯。
  华昭劲去了竹屋后的院落，将井台上挂着的木桶拿了下来，比划一下，觉得太小，盛水有限。随后，他将目光定格在那口仍在冒热气的铁锅上，并为自己的机智而暗暗喝彩。
  待会儿只要把洗澡水，重新放回锅中，再把盖子盖上，任谁也发现不了端倪。
  即便学姐闲着无聊，来了后院，发现锅内有水，自己也可用井水打多了来解释，根本看不出异常。
  妙极、妙极！
  他高兴坏了，想象着自己一夜间发了横财，赚取七两银钱，成为北莽山绒军‘首富’的场景。
  接下来的时间，一切都进行的都很顺利。
  磬若溪洗漱完毕，回了房间，华昭劲依计而行，将浴桶中的水，原封不动又放回了铁锅。竹屋内外静悄悄的，不见人影，不怕被看到如此低级堪比变态的行为。
  等忙完这一切，华昭劲推门入了寝室。
  磬若溪已侧身躺在床上，那炳造型古朴的长剑，依然横在昨夜那个位置。
  不过华昭劲心中明白，这柄用来当界限的长剑，明显没什么用处，压根拦不住对方的越线之举。
  磬若溪捂嘴打个哈欠，慵懒屈伸了下四肢，随后长腿微蜷，抬手示意熄灯。
  望着眼前这一切，华昭劲不由感慨，恐怕又将是一个要与原始兽性斗争的不眠之夜。
  ……
  竖日。
  在得知磬若溪需安心修习的华昭劲，早早离开竹屋，去旱学区吃早饭。
  简陋饭堂中，相约出现的陆天复，来的更早，不仅帮着打完了饭，还占了座位。
  华昭劲做贼般左右瞅瞅，来到对方身旁坐下，压低声音道：“东西就在屋后院里的铁锅中，很显眼，去了就能发现。”
  “好！”即便压低声音，陆天复仍掩不住激动情绪。“我昨晚粗略试探了，几名对磬才女有极端妄想的家伙，其中有三人决心要买，另有五人将信将疑。这是个好兆头，只要咱们打响第一炮，往后生意就更好做了。快些吃完，，咱们一起去取。”
  “现在不行，学姐还在竹屋。等晌午吧，算上吃饭以及她浪费在路上的时间，足够你将东西拿走。”
  “就这么定了。”
  二人眼神交接，皆看出对方的期待之色。
  吃完饭，陆天复另有别的买卖，先行一步。
  华昭劲无所事事，最终决定去教宗转转。
  从小帅哥、磬若溪的言语中，不难看出教宗内放着的书籍涉猎之广，若能从中发现更多根珠奥秘，势必利于以后的生活。
  昨日在湖中，那堪比神迹的震撼场景，对华昭劲造成很大影响，若可拥有那样的力量，再上战场的话，或许自己就不必躲在死人堆里假死偷生了。
  沿着鹿真领着自己走过的路，来到了教宗的巨大阴影中。
  附近无人，如同庙宇的建筑里，也听不到任何说话声。
  或许这里头记载的东西，是烟国子民打小耳濡目染的，所以才没人吧。
  华昭劲这样想着，走了进去。
  踏过门槛，一尘不染的光滑地面，映着头顶上空照下的金光，亮的刺目。
  抬头看去，天花板正中处，有圈不知名目的金色光源，鸡蛋大小，状如星星。
  环绕整个教宗内部的书籍，全部摆在嵌于墙体的书橱里，金光普照下，很是壮观。
  地板正中竖着长梯，一圈圈环绕而起，按书橱高低，探出无数平台，四通八达，如蛛网般伸展，供人查阅使用。
  华昭劲没见到任何人影，偌大空间中，只有他走在地板上发出的踏踏脆响。
  步上环形长梯，上了第一层平台，边走着，边扫向书籍名目。慢慢转一圈，发现此层所记录的，皆是白叶族发展历史。从起源诞生，到兴衰起落，再到历史时期的各大时刻，大到疆土拓展，小到吃喝口味，应有尽有，似乎恨不得将所有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顺半米宽的平台走完一圈，华昭劲心情大坏，甚至产生了要将所有书籍付之一炬的极端念想。
  只因在他看来，此层书籍无一不在嘲笑着自己这位簇黎族的遗人！
  明明同样拥有历史，簇黎族却没有类似这种展现历史的地方！
  站在这儿，只能让他想起年幼时，所经历的血腥惨状，以及……长久陪伴自己的森寒至骨的孤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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