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带队外出的任务推脱不掉，可褚涣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
  看着道门的弟子来来往往，帮助村落里的村民，把要带出去买卖的东西抬进准备好的平板马车上。
  蔺容自然也去帮忙，云千阙不便出现，但隐匿的在他附近跟着。
  不过蔺容一直在距离褚涣很远的地方。
  云千阙隐匿行迹的身法很高明，可面对的人是内功境界比她高的人，只要稍有放松，就会被注意到，故而还是距离远些，免得被发现。
  这时，褚涣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中，一个弟子抱着一箩筐手工编造的小玩具从旁经过，没留意脚下被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
  本来褚涣是看到弟子前面有绊脚的东西，只要稍加提醒，就可以避免弟子摔倒。
  或者，便是他也没看见，弟子摔倒，东西散落一地，怎么也要相扶一把。
  然，褚涣看着地上的弟子，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挪步到一边，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直接做了下来。
  抬手在一旁嗑嗑烟管，道，“快点啊，别耽误时间。”
  摔在地上的弟子似乎早料到褚涣不会帮忙，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把东西捡了收拾起来。
  而别的空出手来的弟子赶忙跑来帮忙，好似背后有洪水猛兽一样。
  整体行动速率，比褚涣说话前都快了一成。
  云千阙满头黑线，对蔺容小声道，“你们道门的行事作风，从来都是这么让人看不懂么？”
  蔺容唇角微翘，好笑道，“还记得我说过，道门中人，都会先择本心么？在行事之前，最先做到的，便是不违本心。”
  “而褚师叔确定的本心是贵己、重生，全性、保真，做对自己有利的事，不做有损他人的事，享受当前的生活，行放自在。”
  “所以看到有人绊倒，只要师叔不想，就不会去帮忙，但是若有人耽搁了他的时间，损害了他的利益，他就该对人不客气了。”
  怎么说也是道门的师叔，前辈的特权，惩罚弟子什么的，简直不要太简单。
  云千阙，“……”说好的不损害他人利益呢？因为是有师叔的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不过也多亏了褚涣的提醒，外出的村民和弟子很快就整装完毕，在褚涣的带领下顺利走过了道门外的阵法，赶到了附近城镇的集市上。
  村民们各自带东西去贩卖，褚涣则对着剩下的弟子道，“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就是别跑太远，午饭自己想办法解决，申时的时候，准时回来汇合。”
  “是！”
  弟子们纷纷散去，褚涣伸了个懒腰，便进了集市附近的一间茶楼，坐在茶楼的二楼高处歇息。
  此时玄晔的脸已经涂上了伤药，却还是有些青肿，见大家都走了，鼓起勇气，跟上了褚涣。
  “师叔……”玄晔可怜巴巴的瞅着褚涣。
  褚涣坐在茶馆临窗的位置看风景，瞥见玄晔的样子，忍不住抽抽嘴角，“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玄晔小心的坐在褚涣对面，“内个，师叔啊，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没有。”
  玄晔睁大眼睛，万份惊喜之余，正要疑问，既然不是讨厌他，为何老冲他脸上打。
  就听褚涣道，“我是非常讨厌你，和你爹。”
  噼里啪啦。
  是小心肝碎了一地的声音。
  玄晔捂住胸口呜呜道，“那师叔，能否告诉我为啥讨厌我？”
  “不行，”褚涣呷了口烟管，“回去你自己问你爹去。”
  想起玄非子冷峻的模样，玄晔皱起脸，“我爹不会告诉我的。”
  “那是你自己的事。”
  “呜，”玄晔撇着嘴，“原因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了，褚师叔，咱们能打个商量不？虽然您讨厌我，但把我的脸打毁容了，岂不是丑得更让您讨厌？”
  “要不今后咱不打脸，改打屁股行不行？我屁股肉厚，还看不见，就算打坏了，也丑不瞎您的眼。”
  褚涣无语一阵，鄙视了他一眼，“不行。”
  玄晔呆道，“为啥！”
  “臭。”
  “呜……”
  褚涣倒也没有把玄晔赶走，任由他坐在那里默默泪流满面，招手叫来小二又上了几道点心，悠悠的看着茶馆外的街景。
  视线忽而落在人群中的一隅，褚涣轻嗤一声，转而向玄晔问道，“你觉得君拂犀怎样？”
  “拂犀师弟？”玄晔没想到褚涣突然问这个，想也没想，直接道，“很好啊，师叔，怎么了？”
  褚涣眉梢微挑，“让你来找我，问我喜欢打你脸缘由的，就是他吧。”
  “不是，是我自己！”玄晔闹不明白褚涣的态度，是不是因为他而不高兴了。
  褚涣师叔很会记仇，万一是现在没表现出来对他的厌烦而掀桌，等到回道门了呢？
  要挨揍就他一个人挨吧！故而不敢暴露为他‘出谋划策’的君拂犀。
  褚涣看玄晔这个冲动的反应，就知道他猜测的没错，却没有追究玄晔的说谎隐瞒，而是道，“那你觉得蔺容怎么样？”
  “啊，容小师弟也很好，是非常非常好的那种！”玄晔眼睛亮了起来，“门门功课都优秀，根本就是我中榜样和模范！”
  褚涣眯起双眼，“这就是你的看法？还有什么？”
  玄晔摸摸脑袋，“应该没有了吧，反正拂犀师弟和小师弟都很优秀。”
  但是师叔……应该不是想听他在这里使劲夸奖君拂犀和蔺容才是？
  “呵，”褚涣冷笑道，“你和你爹真是一个样，我果然很讨厌你们。”
  玄晔表情讪讪，低下头抠手指。
  “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实的，可你们偏偏……”只相信看到的东西，旁人，也乐意维持扮演这份假象哄着你们看！
  凭什么！
  褚涣不禁握紧了烟管。
  玄晔抬起眸子疑惑，“师叔说什么？”
  这时，小二也将点心送了上来。
  褚涣哼了一声，“没什么，想来你也没事，就陪我坐这里吃点心吧。”
  “是……”玄晔小心翼翼地摸了块点心，见褚涣没有生气的反应，才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师叔说讨厌他，其实，也没那么讨厌吧。
  否则，师叔这样利己的人，怎么会请真心讨厌的人吃点心呢？
  该是连话都不说，直接打出去的才对。
  所以师叔也并不是真的讨厌他！
  虽然不知道师叔口是心非的缘故，但得出这条结论，玄晔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