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耍我！”何洛反应过来，就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然而他的胳膊像钢铁一样让她无法撼动，他垂下头在她耳边轻轻说：“莫气了。”
  何洛心想，你说我不气了就不气了？但是……他说完她还真有点儿消气了。毕竟……他真的在尝试努力的哄她。
  感受到怀中的小人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他的手慢慢移到她的胃部。
  “还反酸吗？”他的手掌带着一丝不寻常的温热。
  “别浪费内力了，不恶心了。”何洛意识到他在干什么，在北疆的毒虽然解开了但是他的内力还是受到了损伤，还有身上的鞭伤，还有自己昏迷时他源源不断传送的内力，都让他身体有了一定的损伤，何洛不想在这种小事儿上再让他浪费。
  “嗯。”他给她继续捂了会儿就放开了，手慢慢下移到她的小腹。
  他能摸出来宝宝的心跳声。
  何洛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看脸一红。
  她的手慢慢放在他的手上，一起好受孩子的存在。
  当真是，岁月静好。
  然后就是，从发现密道开始，宸湮就隔一段时间就钻进去，何洛倒是不怎么担心了。
  何洛掐好了点儿，等她在殿中坐下的时候宸湮就回来了。
  “今天身体怎么样？”宸湮最近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摸她渐渐隆起的小腹。
  “挺好的。”何洛回报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这两天突然想起个事儿想问问你。”何洛恢复到一本正经脸。
  “什么？”宸湮偏头看她。
  “就是你死的消息应该传遍了，那你师父和师弟不得伤心死？”何洛想起华弈城的笑脸就不禁想，现在是不哭都没地儿哭。
  “他没来，活该。”宸湮淡淡地说。
  “啊？”何洛脑子有点儿不够用，他说的这句话是啥意思，太过言简意赅，她根本听不懂。
  “你说的是他知道你活着？”
  “大概。”宸湮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何洛汗了，以前她还以为他们师兄弟情深意切呢，这么看来好像不像她想的那样。
  “出征前给他的信，他没回，所以……”宸湮的眼底有些暗潮那是何洛看不懂的。
  “你是说你曾跟他求助，而他没理你？”何洛惊讶转而就是愤怒“那种师弟不要也罢，早断了早好。”
  宸湮摇摇头“大概是被什么事耽搁了或者干扰了。”
  何洛一惊，他这是为他的八卦师弟说好话？看来师兄弟是感情深，毕竟都是同一个老顽童折磨出来的难兄难弟。
  华弈城那边确实是被事儿耽搁住了，也被有心人利用他的喜好干扰了，意识到的时候北疆那边已经传开了噩耗。
  然后没到一个时辰，童颜鹤发穿得花里胡哨的老头子就飞到他面前。
  “你这个师弟怎么当的？”老头子卷起纸敲在他的头上，不过用了内力敲起来跟闷棍差不多。
  “师兄去边关了，你也不去帮衬着？”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睛。
  “我……”华弈城无话可说，眼中皆是懊悔与划不来的悲伤。
  老头子要说的话在看到他的眼神之后卡了壳。
  他烦躁地喝了口茶水，这事儿也怪他一直玩一直修炼没关注这辈子唯二的徒儿。
  “好了好了，你师兄没死。”老头子再也憋不住，他可不想看这小子在他面前哭鼻子。
  “什么？”华弈城的眼中又出现了亮光。
  “你师父我会算命，看看天算算生辰就知道那小子命没绝。”老头子酷酷地别了一眼，感觉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华弈城对师傅这个样子嗤之以鼻：“你何时又会算命了？怎么不教我？我也好挂个黄幡摆个摊摇个签什么的骗骗钱。”
  老头子郁闷了，这小子没有五岁那时候可爱了，明明那时候自己说啥他都信的。
  老头子知道瞒不过他：“我去把陵墓掀了，看到那棺椁里的是戴着人皮面具的腐尸。”
  “你去挖墓了？”华弈城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知道老头子不着调，但是真不知道他这么不着调。
  “如果那墓里真是你宝贝大徒弟我亲爱大师兄，那你不是扰他安宁吗？”
  老头子挥了挥手：“人都死了要什么安宁不安宁的，你发烧说胡话？”
  华弈城泄了气，知道每次老头子能把自己那套歪理说得理所应当。
  “那师兄现下在哪儿？”华弈城抬头问。
  老头子手中的纸又打在了他头上。
  他捂住头暗暗骂娘，老头子真是永远下手不知轻重。
  “我要是知道来找你干嘛？”老头子一副他是智障的样子。
  “你知道的不是挺多的嘛？”华弈城被打得来了脾气。
  “老子早就将衣钵传给你了，消息多少年都没更新了，你让老子拿着几年前的消息找今年消失的混小子？”他虽然不着调，但是重诺。
  他说的退出江湖就是退出江湖，他说的不管世事就是不管。他唯一还能管的就是俩宝贝徒儿，他可不想消失一个，或者消失俩，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果艳艳和孩子还在……老头陷入了沉默。
  “行。我这就查。”华弈城抽了抽嘴角，确实天下的消息都在他一人手里握着，能最快找到宸湮的人，也是他。
  “三天，要不我就绑人引他来找我了。”老头子一副闹脾气的样子。
  “嗯。”华弈城的嘴脸止不住的抽搐。老头子就仗着自己武功高就做些不经过大脑的事。
  不过……这也是因为师娘……
  不出三日华弈城果然找到宸湮的下落，和老头子马不停蹄地赶到东岳国，但是具体地点还是查不出来。
  “要不咱们用寻龙尺？”老头子从腰间拿出一个纯铜制得的呈直角的棍子。
  “收回去，你又在哪儿掏的玩意儿？我说你怎么去翻大师兄的墓，原来多了这么个爱好。”
  “发墓者诛，窃盗者刑。”华弈城说的是当朝律历，何况是皇室的墓。不仅如此，他还掀了棺椁，那整个家族都得连坐。
  史家曾经记述，中山地方民间风行“掘冢”习俗。游侠“铸钱掘冢”的事迹。唐人颜胄曾经以这样的诗句写述民间盗墓的盛行：“行值古墓林，白骨下纵横。田竖鞭骷髅，村童扫精灵。”“石人徒瞑目，表柱烧无声。试读碑上文，乃是昔时英。”韩愈对于东汉陵墓多被破坏的事实，也有“丘坟发掘当官路，何处南阳有近亲”的感叹。
  掘冢，也曾经是不法贵族官僚的一种游戏。如西汉广川王刘去，就有公开盗掘坟墓的嗜好。《西京杂记》说刘去发掘古墓“不可胜数”，“国内冢藏，一皆发掘”，其奇异者就多至上百。
  所以就算是重刑，盗墓的人依然多。
  “哎呀，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就是去看看是不是他真死了。”老头子默默收起手中的东西，他确实对掘墓产生了好奇，但是他也就挖过自家徒弟的墓，这不算过分吧？
  “我再派探子去查，这两天你就在东岳游山玩水吧。”
  华弈城的话正中老头下怀，他就年轻的时候来过东岳国几次，这十几年不来了，他想看看有啥变化，还有那山上他给夫人种的桃树现在怎么样了……
  华弈城叹了口气，若不是当年师娘难产死去，师傅也不至于痛苦到封闭了一部分神识，成了现在这副模样，那年……师傅原本的黑发也变成雪白色。
  “师傅，你还是收拾收拾自己吧。要不师娘看到你得嫌弃死你。”华弈城鄙视地瞅了一眼老头子糟乱的头发。
  “她敢？”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华弈城则翻了个白眼，老头子是自己不敢吧。
  “现在咋样？”老头子认认真真的拿起梳子将头发捋顺。
  “喏。”华弈城把一只墨簪递给了他。
  老头子笑吟吟地接过来挽了个道士髻。
  “还是你小子心疼我老头子。”
  “好啦好啦，别打扰我找师兄，你自己出去玩吧。”华弈城不再理他。
  看着老头消失的背影，华弈城想，可能许久之前他就已经把老头子当成亲爹一般了吧？
  华弈城当年被老头子收留之时，全家已在江湖纷争中惨遭灭门。
  他是求老头子收他的。
  那时候老头儿眼高于顶，已经有了徒儿不想再分心思再教一个了。
  可是华弈城天天在他跟前晃悠，还给他打扫房间。
  明明才五岁的小人儿就已经这么乖巧了，知道他家惨遭灭门也知道他眼底的仇恨。
  “小子，你想报仇。”这句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小小的华弈城跪在地上：“是。”
  “你报仇我帮不上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老头当时挥挥手。
  “只求您收下我，我不想靠任何人，只想凭自己一人之力将仇敌手刃。”华弈城小小的脑袋不断的在地上磕。
  那时候的宸湮看到他磕到地上的血不忍再看下去：“老头儿受了他。”
  他的话不是恳求而是命令。
  华弈城一惊抬头看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
  “诶呦？你小子敢命令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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