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我真诚地建议您考虑让我们执行镇暴任务。目前反政府游行跟罢工已经波及到了整个拉斐利亚，而我们接受过专业的镇压训练......”
  面对着手臂上挂着两道白杠的陆战队纠察军官，佩塔尼请求道。看着佩塔尼脸上像是硬挤出来的笑容，年轻的纠察军官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但他还是用公事公办的口气回道：
  “我很抱歉，但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现在我们跟省警还能够控制局势，而且这场游行本身也进行过报备，根据维纳勒斯省游行及示威法，我们无权对其进行强制性的压制，同时罢工也是合法的......”
  “你们省还真是......厉害得紧”佩塔尼有些吃惊，他对于这类“无秩序又不爱国的行为”向来是很反感的。他本想在纠察军官面前抱怨两句，但他们的武器全部被这些陆战队员收入了仓库中的这一事实教他在陆战队员们面前完全硬气不起来。
  盯着脸上挂着吃了苍蝇似的表情的佩塔尼，纠察军官想了想，道：
  “您的请求我会跟上级反映的，但是我们必须依照维纳勒斯的法律行事，我希望您能理解。”
  “那就拜托了”朝纠察军官敬了个礼，望着四周的铁丝网和机枪哨塔，佩塔尼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返回了营地里。
  在示威的人群中，“赤玫瑰阵线”的成员是很显眼的。
  被漆成醒目的白底红条纹的头盔，头盔上硕大的“s”字，以及脸上遮得严严实实的面罩，还有手中的长杆“战斗棒”结成的密不透风的阵型。这些人所组成的集体站在游行人群的最前方，跟省警和陆战队“对峙”着，同时也隐隐控制着后面稍显吵闹的游行人群，整体而言竟有种秩序井然的意味，似乎隐隐象征着社会主义的先进性。当然，在那些“赤玫瑰阵线”成员里有多少作为外援的陆战队员就不好说了。根据我读到的资料来看，“赤玫瑰阵线”广泛吸取了世界各地群众运动者与军警斗争的经验，发展出了一套很多时候都行之有效的对抗镇暴部队的战术，当然，这种战术对于国家宪兵这种完全不要脸的准军事组织而言就显得稍稍有所不足。“虽然很担心这些左派分子会不会跟派过去的陆战队员起冲突......不过看瑟瑞娜的样子大概不用担心吧，他们对军队似乎恶感不强”我这样想着，便向劳工联盟的游行队伍看了过去。
  劳工联盟总地来说是个挺松散的组织，组织旗下的诸工会在政治取向上光谱非常广，但这次的游行中比较靠左的以及跟省政府关系比较深的工会都或多或少地参与了进来。“维纳勒斯邮政总联，北方乐器联合......”默念着红底旗帜上用白色标出的组织名，我轻声喃喃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我看向米茨尔珂，问道：
  “你刚刚说你下午还有约，对吗？”
  “没错，所以我现在穿的是便服”米茨尔珂点了点头。我在提出“有没有什么观察游行的好位置”时，米茨尔珂便向我介绍了这里，现在看来这里的视野确实很不错。我盯着米茨尔珂看了一会，本想问问她下午有什么约，但仔细想想她的工作性质后我又觉得这个问题似乎不是那么方便问。似乎是知道了我的想法，米茨尔珂对我说道：
  “没什么，只是跟新认识的女性朋友逛逛街罢了，虽然那个女性朋友的身份......确实有些特殊。”
  “了解”我点了点头。米茨尔珂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道：
  “那么我先走了......好好欣赏这出大戏吧。”
  说完，她径直走上前来，在我脸颊上用嘴唇点了一记。吻毕，她笑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了口红在唇上涂了起来。抿了抿嘴唇，她朝我挥了挥手，便从楼梯上走下了天台。
  摸了摸她刚才吻上的地方，我看了看除了湿气没有粘上任何鲜艳颜色的手指，便抬起了头，继续拿望远镜观察起了游行者们的队伍。
  玛丽安娜的计划显然是卓有成效的，在游行者队伍的对面，我没有看到多少国家宪兵。本地的国家宪兵镇暴部队似乎出动了一部分，但我相信人数占优而且有陆战队助阵的“赤玫瑰阵线”在武斗中并不会太落下风。不过爆发武斗对我们的好处有限，甚至有可能会造成对我们不利的局面，所以据我所知玛丽安娜给那些陆战队员的命令是要“保持克制”。见这个方向的发展跟我们此前所预料得差不了多少，我将望远镜收起，对一边的卡兹玛瑞克说道：
  “卡兹玛瑞克掌旗官，您知道国家宪兵被布置在了哪个方向吗？我想去看一看”
  “那么请让我给您带路”卡兹玛瑞克点了点头，在工作场合他的话不多，但就我参加他们联谊的经验来说他私下里其实是一个挺豪爽的人，喜欢吃的食物是熏香肠跟酸菜，比起红酒来说更喜欢喝蜂蜜酒。见他现在明显还在“工作中”状态，我也没有兴趣多说些什么，便跟着他一道上了车。
  陆战队应用最广的军车是授权生产的弗吉尼堡联邦弗里西亚公司越野吉普车，但引进厂家根据陆战队的要求做了不少改良。这种吉普车性能良好，在野外条件下可靠而且容易保养，受到了广大官兵的一致好评。坐在吉普车的后座上，我看着在副驾驶位抽着烟的贝亚娃—在军队里不抽烟的是绝对的少数派—并瞟了眼那些游行的旁观者。某个搂着女伴的绅士正对游行群众小声地指指点点，而小贩则像是看到了商机似的向群众兜售起了柠檬水。嬉笑的小孩钻进了游行者间，但很快便被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抱了出来，交还到了父母手中。传单四散如雪花般纷飞，这些粗制滥造的传单大都化为了铺路砖间的纸屑，但偶有一两章传单飘到了行人手中，并起到了它们被印刷出来的原本作用。
  绕过了被学生，工人，警察和军人堵得水泄不通的大街，抄小路前进的卡兹玛瑞克在拉斐利亚的街巷间熟练地快速穿行，这使我感到有些吃惊：这说明米茨尔珂手下的精灵中队对“夜莺”的工作参与程度比我想象中要高。在绕过了几块无法通行的街区后，卡兹玛瑞克停下了车。
  “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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