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在前面安安稳稳地开着车。
  后座的一家三口，儿子在睡，父母却在闹，仿佛儿子是多余的。
  “别捏了我告诉你。”赵周韩瞪着眼警告她。
  “怎么？你还能打我不成？”
  “你个小样，忘记昨天晚上怎么求饶的了？”
  “你……”池小叶一下语塞，想到司机还在前面听着，咬了咬后槽牙，忍了。
  “老贼！”她骂他。
  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用力地揪他的耳朵，用力地捏他的脸，可谓“严刑拷打，用尽极刑”。
  “你说不说？说不说？我的第六感就没有出错过，你别想骗我！”
  特别是，看他一整晚都板着个脸，全家人都很开心，笑得真真切切的，就他觉得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赵周韩突然问道：“你是真的觉得楠楠和王卓的事成了？”
  理直气壮的池小叶一下泄气，连带着说话都结结巴巴，“不是成……成了吗？那不是楠楠自己说……她自己说的？……不是吗？”
  “你确定，是楠楠亲口说了？”
  “……有……有的吧……嗯？……没有吗？……”
  “楠楠什么想法，你自己不知道啊？就顺着你爸妈，怎么开心怎么来，对吧？”
  “那楠楠不也挺开心的么？楠楠一直在笑，你眼瞎没看到？”
  赵周韩默而不语，就干看着她。
  他的眼神，让池小叶有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松开松开，退开点，儿子都要被你挤醒了。”
  池小叶终于撤回了“魔爪”，眼神放空，开始发呆。
  果果的小球鞋掉下来一只，她找了找，原来就在自己的脚下，她弯腰拾起，轻轻地给果果穿上。
  果果似是有感觉，小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一蹬小胖腿，球鞋又蹭掉了。
  池小叶拾起鞋子握在手里，不知道要不要再给他穿鞋，穿，怕吵醒他，不穿，怕他着凉。
  赵周韩一眼就看穿了她，“做父母的总想给子女父母以为的最好，但我们有没有想过，这或许对孩子来说，是一种负担？”
  “你看楠楠，她喜欢谁，你最清楚，出去一趟，回来就成了，你说，可能吗？爸妈现在有多高兴，以后，就会有多失望，你想过没有？”
  池小叶呆愣愣地坐着，这一席话，醍醐灌顶，敲打着她。
  赵周韩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也不忍心，便说：“明天就要报道了，许森钦点你当他的助理，你就好好干，争取实习期一过就留队。”
  池小叶苦笑了一下，“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假公济私？”
  “那你就用实力去打人家的嘴，维护我公正不阿的名声喽。”
  “……你好贼，问题丢给我。”
  “提前透露一下，明天就有一个重要的案子要开会讨论，你要镇定一些。”
  “镇定？关于什么？”
  “现在不能给你透露，这是纪律。”
  池小叶用手肘捶他胸口。
  “咳……我可提醒你，在队里我是你上级的上级，你得有分寸，咱们得公私分明。”
  “要你说？！”
  “……”
  ——
  实习生活正式开始，池小叶开始了为期一年的实习期。
  这是所有国防生必须经历的一个环节，大家都被分配到了不同的地方，有些人留在了都城，更多的人回了各自的老家，或者其他需要的地方。
  同窗数载，或许，这就是人生的分水岭了。
  四年前，她错过了实习，和千帆、子涵、梦梦就此别过，最终，千帆堕落入狱，子涵和梦梦都被分配到了地方，以后很难再聚了。
  四年后的今天，她和柯婷也要分开了。
  不过，好在柯婷就在都城的某部，以后想见面还是很方便的。
  路过操练场，一队男兵正在训练，这初春乍寒的天气，他们一个个都只穿着短袖还大汗淋漓，那t恤黏在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
  “这是你的行李包，你核对一下，看看有什么少。”
  “好。”
  “没错的话在这里签字。”
  “好，谢谢。”
  办完手续，领了装备，换上军装，戴上军帽，她在试衣镜前面远远近近地走了好几遍。
  拍一张照发给爷爷，爷爷立刻回了一个“鼓掌”的表情。
  她打电话给爷爷，“爷爷，怎么样？我穿军装的样子帅不帅？这可是正式的军装。”
  爷爷的声音铿锵有力，“帅呆了，等等……”
  嗯？
  “碰！”
  “……”打麻将可还行？！
  “小叶子，爷爷还是那句话，是国家培养了你，好好报效国家。”
  “是！”
  “那挂了啊。”
  “行，您多赢点。”
  挂了电话，她将自己的私人手机锁进了置物柜里，准备去许队那里报道。
  忽然听到外面一个打招呼的声音，“赵大队。”
  她转头朝门口看去，只见赵周韩刚好走到门边，尴尬地朝向他问好的两位同志点头。
  “赵大队有指令？”池小叶笑兮兮地问他。
  赵周韩目送两位同志走远，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了，一个大跨步冲进门里，反手就把门关了。
  池小叶笑得不行，“赵大队，要注意你的形象哦，你可是我上级的上级，你得有分寸。”
  得，拿他的话堵他的嘴，她最最在行。
  赵周韩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检查她的着装，上下打量了两轮，而后上手扯了扯她的衣领，又扶了扶她的帽子，说道：“别给我丢脸了。”
  池小叶突然往后站了一步，站得笔直，抬起手，恭恭敬敬地朝他敬了一个军礼。
  从此，她就与他成为了战友。
  从此，她就与他站在了同一个地方，并肩作战。
  赵周韩内心澎湃，说不出来的激动和感慨，于私，他多希望她能安安耽耽地呆在家里，照顾孩子，陪伴老人，然，他深知她也是胸怀大志的人，他不能那么自私地把她困在家庭里。
  于公，她经历特殊，能力突出，是不可多得的侦察型人才，部队正需要这种人才。
  所以，于公于私，他都不能把她拘在家里。
  “可以，去报道吧。”
  “你呢？”
  “我跟一个实习兵一起走，像什么话？”
  “……”
  这大队长的架子可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