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作者:姓张的阿波      更新:2021-04-09 02:06      字数:2584
  原来与刚刚翻修后的武台不同,除了水面上的来往铁链有了变动,台上所铺设的木板也进行了改变。二十四页厚重的木板此时只剩下了十六页,材质也替换成了较为薄脆的干板,没有规律的分布在武台之上。
  少恭的计划便是巧妙地利用这一变化来取得这场比试的胜利。如少恭所料的那样,杜远起初并未留意到自己的小动作。在这来来回回的周转盘旋之中,少恭和无忧用手中的精钢剑直指台上的木板,在木板最为薄弱的地方点以剑尖,稍加用力,将这木板中的承力点击透。
  从外表看来,不过是木板上多了几个小孔,但木板整体已变得脆弱不堪。若无轻盈的身法和灵敏的反应,怕是要一脚踏碎木板,跌落水池当中去了。
  待杜远终于明悟,反应过来之时,除了杜远所站的外,周围的八页木板都已被二人做了手脚。
  见杜远看出了自己的动作,少恭再次改变了战术。手中精钢剑剑影绰绰,罩向杜远。而无忧也是剑势一改,指向杜远的下盘,逼迫杜远的走位。
  杜远明晰二人计划之时,心中一滞,还未细想对策。少恭和无忧的第三波攻势再次袭来。苦于不能还手,杜远只能看招定势,仗着自己的身法和手中‘流光’来闪避和格挡。
  此时的杜远,已远没有第一轮时那样的平静和自信了。少恭和无忧在这短短的半炷香时间内,已带给了他太多的意想不到。心中惊喜欣慰之情还未平复,少恭无忧设给他的困境又让他吃了一惊。这两重心境向交合之下,杜远的身法和专注不自觉地受到了阻断。
  终于,在二人的紧紧相逼之下,杜远终是漏了一丝破绽。
  少恭的剑直刺过来,在杜远闪身躲过之际,少恭卸下剑上向前的力道,手腕外翻,将剑刃由竖变横,平着向外划着弧线削去。
  杜远见少恭变了招式,精钢剑当胸划到,只得脚尖点台面,借力向后平跃而去。
  但还未待他的双脚落下,无忧的剑已然到了。离着台面约莫三四寸的地方,由下及上,上撩而至。
  杜远的身形此时还在后跃中,身子悬空,。感到脚下剑风袭来,想要先一步落地已是不可能了。
  无奈,杜远只得将手中‘流光’竖在身前,迎着少恭的剑势阻了上去。金铁交响之间,杜远借着少恭的这股力道,侧身向旁躲去,堪堪的避过无忧的剑。
  虽然成功化解了二人的攻势,但也落入了二人的陷阱中。脚下落地的那块木板,正是被二人做过手脚的木板之一。杜远却并不知情,落地时刚刚送了一口气,忽觉脚下一顿,紧接着一空。整块的木板因为受力而在刹那间解体。杜远只觉得脚下一空的同时,身形向下跌去。
  惊慌之余,倒也不失高手风采,身形借着碎裂下落的木板,猛然上跃,拔起了约有一丈高低,向着另一块木板落去。
  左脚点上木板,一声细微的“咔嚓”声紧接着响起。杜远心念不好,又是借力斜刺里窜了出去,这才安稳的站在了武台之上。
  此时,杜远额头已见了汉痕。杜远的武学造诣虽高,但在身法方面,所修的却是力道十足,适合暴起相斗的力量型技法。此时,在少恭和无忧二人的围攻和‘飞雪浮游’的阻拦之下,显得格外无力了。
  终于,在第六次踩上残破的木板之时,杜远已无法同前几次一样借力脱险了。因为随之到来的,还有两柄丝毫不打算留情的冰冷剑刃。
  杜远牙关紧咬,心中不觉一叹,手中‘流光’终于出鞘了!
  少恭和无忧已在体力耗尽的边缘了,能用上的陷阱也剩了没有几个。两人对过眼神后决定借用此次的机会,来结束今夜的比试。
  因此在杜远踩上木板的第一时间,二人也随之身形跃起,各取刁钻的角度向杜远攻来。
  但还未待攻势到杜远近前,杜远的剑出鞘了。
  二人只觉得一股难以言说的力道袭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瞬时而起,让人喘不过起来的巨大气场。
  手中精钢剑不加思索的横在身前,挡住那股不可始的力量,借力使力,二人各退了六七步,在武台的边缘才稳住身形。抬头看去,杜远又重新站在了武台中央。
  杜远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已然出鞘的‘流光’,待抬起头来之时,眼中已有掩饰不住的激动与喜悦。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终化为一声长徐的叹。
  少恭和无忧见到杜远有如此表示,心知今夜的这一场比试算是有个不错的了结了。
  因此二人也是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精钢剑还于鞘中。
  “哈哈哈,好,好啊!”
  杜远突然发出几声长笑,静寂的夜,着实吓了二人一跳,各自向武台中央的杜远看去。
  杜远将‘流光’交回左手,身形闪纵,越过已破碎不堪,难以落脚的武台面。来到台的边缘,向着武台两角的少恭无忧二人招了招手:
  “都过来吧,好好歇歇。”
  字词不多,但话语间却有着难得的温柔与安然。
  今夜的月色本不算明亮,但所幸朦胧飘动的暗云并不太多。微风轻轻吹掠着粼粼水光,银光闪闪,不失为一道冷艳的夜景。而这光与风,映着三人,拂着三人。
  少恭已记不起自己的父亲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发自内心的开心与轻松了。
  繁重的庄内事务紧紧地压在这个男人身上,让他不得不花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去为了全庄上下的人们去做许许多多的事情。
  尽管他的眉头从未舒展,他的脚步从未停止,但他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不会向任何人去倾诉,去寻求帮助,哪怕是自己的妻儿也不会。因为他要将不多的轻松愉快留给他们。这是他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最应该负到的责任。
  但少恭知道,父亲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诺大的杜家庄,甚至也不是自己和母亲。
  他不止一次的见过,在一个个凄冷无人的深夜,杜远独自去往内院书房,直至第二日的清晨。
  没有人会像表面上生活的那么简单,许多的痛苦只能自己承担,纵使已不堪重负,也要将鲜血咽下。然后扬起头来,笑着说岁月静好,相安无事。
  此时的杜远,左手搂着少恭,右手轻轻地抚摸着无忧的头。
  少恭一时竟有些不自在,但看着身旁父亲洋溢在脸上的微笑和那份难以抑制的激动,父子连心,少恭的鼻子猛然一酸,搂住了父亲的手臂,紧紧地靠在了杜远的身上。
  无忧坐在武台的边上,晃荡着双腿,感受着夜风吹面而过,带来丝丝的凉意,将刚刚比试时的疲劳和不适一扫而光。
  回头看去,他也感受到了杜远此时的心境。在他的心中,早已将这位不同姓的的长辈当作了自己的父亲。
  看着杜远露出了难得的笑意,无忧自然也是高兴,还特地凑了凑自己的小脑袋,感受着那只大手上的温暖。
  以银月浮光为衬,三人安静靠坐,午夜的寒风却不能侵入分毫。
  武台之下,老者只是默默地看着台上的三人,并未多加打扰。
  许久,老者缓缓起身,轻拍着衣襟,弯腰捡起放在地上的竹杖,向着院侧的屋子走去。
  回身再瞥了一眼后,带上了屋门。
  窗里,缓缓亮起了橙黄色的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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