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作者:姓张的阿波      更新:2021-04-09 02:05      字数:2279
  子夜,杜家庄外院已无几盏灯火还在燃着,大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午夜温度骤降,要比平日里寒冷了许多,花花草草之上渐渐凝结出了露珠,阵阵寒意笼罩天地。
  一道身影从前院急匆匆的去往内宅,时不时地将身上衣物裹紧。少恭从厅堂被杜远赶出后只身回到自己的房间,沉思不语。杜远作为一庄之主,早已喜怒不形于色,今日如此暴怒,着实是让人心生畏忌。然而若只是盛怒之下的训斥,倒也合情合理,但之后杜远那压抑,绝望的感觉,才最是让少恭惊心的。想到能让纵横江湖十余年,也算有些威望名声的杜家庄主如此失态,少恭心头便涌起一阵恐惧。虽不知父亲今晚到底是为何事,但少恭却知道,此次惹的祸非同小可。那阴阳道宫和自家之间到底有何关联,少恭再怎么思索,也理不出个头绪。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前厅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少恭正打算熄灯入睡,一阵叩门声传来,几声之后,门口传来人声:
  “少庄主,庄主让你去内院书房见他,时辰不早,还请少庄主尽快赶去,庄主一直在等着你呢。”
  少恭听出来了,那是大管家杜忠的声音。
  站在内院书房门口,少恭将裤腿上的露珠拍了下去,稍整了整衣着,合指叩门,两三声过后,里面并无人答话。少恭并未再次叩门,稍加思索后,轻轻推门而入。少恭站在门口,向房中扫去,外室一片漆黑,并未点起烛台,只有微弱的橘黄色烛光从内室传来。少恭回身关上书房的门,向内室走去。内室书房,书架处的机关已被启动,书架左右而分,置于书架之上的两盏孤灯映出墙壁上的暗室入口。少恭知道杜远这间书房中有这一间暗室,因此也并未吃惊。少恭将两盏烛光渐淡,眼看着就要熄灭的烛台灯芯挑高,光线随之一亮,然后便静静地站在暗室入口处,并未在前进一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许久。暗室中终于传来了一声悠悠长叹:
  “少恭啊,你可知,为父修建此间密室可是为何?”
  暗室外的少恭听到杜远问话,精神为之一振,斟酌着说道:
  “处理庄务,珍藏典籍,还有。。。祭奠故人。”
  又过了许久,杜远的声音再次传来:
  “哪你可知,这位故人是谁吗?”
  少恭愣了一愣,抿着嘴,终是答道:
  “儿不知,只记得父亲曾说过,那是一位于杜家有救命之恩,和父亲交情莫逆的旧时好友。其他的,儿并不清楚。”
  “是啊,旧时好友。。。”
  暗室内,杜远盘膝而坐,面前低矮的木台上孤零零的摆放着一件物什,那是一把剑柄,也仅是一把剑柄。看样子是这柄剑是从柄与刃之处断掉,光秃秃的剑柄只有简简单单的柄纹,已有些暗淡,不便辨认。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特别。杜远用手抚着剑柄,喃喃的自语着什么,只是嘴唇微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暗室外,少恭虽将内室的两盏灯芯挑起,但终是灯小油少,火焰爆裂了几次,晃了几晃,还是缓缓地暗了下去,几近熄灭。
  短短的暗室入口,却像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剑,斩断了这天和地,虽间隔丈许,但却若跨隔鸿堑。这一边,是抬头凝视着暗淡烛光的少恭,身姿挺拔,高傲。而那一边,是低头婆娑着昔日旧物的杜远,高大的身躯终是伏了下来,倔强而又疲倦。内外的二人都是沉默无语,这一刻,仿佛世界都因这对父子而窒息静止。
  这火焰,挣扎了几下,终是无力地熄灭了。
  清早,刚刚吃罢早饭,无忧仍对昨晚发生的事情不知所以然。本想问问少恭是否知道些什么,但今日,除了无忧之外,少恭,杜忠,叶氏夫人甚至杜远都似无事发生一般,没有任何异常,无忧自是不敢再问。但仍有些压抑紧张的气氛提醒着他,昨晚之事,是真真切切的发生了。
  请过了早安,未待二人离开,杜远便叫住了少恭和无忧。向往日一样说道:
  “少恭,忧儿,最近为父要暂时离开庄子几日,前去探访一位朋友,一会便要出发。这次访友我一人去便可,留你忠叔在家。庄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交由你忠叔负责了。你二人这几日要听你娘和忠叔的话,不可乱了规矩。另外,我出去的几日里,你二人不可迈出杜家庄一步!”
  无忧瞧了瞧杜远的脸色,还是乖乖地听从没有违抗。
  明州境,十万连绵群山。
  大自然鬼斧神工的本事在这片广袤的原始山野处展现的淋漓尽致。这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断壁孤峰,断面如镜一般光滑,而峰崖高耸入云且孤傲而立。此峰与外界只有一座木桥相连,在山风的冲击下,这座木桥总是在左右飘摇,而这木桥之下,便是千丈的深渊。单是看上一眼,便足以让人目眩了。
  孤峰之上,靠邻断崖有一块约莫丈许见方的平坦岩地,又恰在两棵百年老松的遮掩之下。此时,有两位老人盘膝而对坐于此。左手边这位老人,身着宽大的道袍,上绣着九宫七星之形,花白的发髻梳理整齐,在脑后缚于簪子,一把已脱色的拂尘搭于臂弯出,笑呵呵地看着对面的老者。在他对面的这位老者,身着白色布缎长袍,发髻已然全白,披散于身后,左手抚着白色短髯,略微地凝着眉,右手岩地上指去。在二位老者当中地地面上,刻着一副棋台,此时黑白两色旗子遍布棋盘,纠缠厮杀,不相上下。白袍老人思考斟酌了许久,终是将白子推出。对面的老者见了此步走法,叹息着摇头:
  “兄长,这许多年了,你的杀意为何还是如此啊?”
  说罢,手指微动,将左手边的一颗黑子轻轻点出。道:
  “那么,现在可如何啊?”
  白袍老人大惊,有些乱了阵脚,见白子是当真没了活路,不服气的冲着道袍老者道;
  “不走了,这黑白皆是你的,我如何能赢啊?”
  又微微的摇了摇头,望着远处云雾之中的群山,道:
  “杀意太重又能如何?这终不是咱们的天下了。”
  道袍老者见兄长发此感慨,还想说些什么,未及开口,忽有一道身影从木桥处掠进,在峰口处站定。那是一位中年男子,带着斗笠,披着灰色长袍,拱手向着二位老人道:
  “师祖,有人上峰求见,却不肯自报家门,只说是当年无剑而求剑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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