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行。
  孟安诺伸手扯平防尘玻璃纸上的褶皱。下车前，在一百块和还给她玻璃纸之间，易生这回选得毫无悬念。
  于妈是蔺卿诚帝合公寓的钟点工。
  和熹园李婶不同，于妈话少，稍偏木讷。但她记得孟安诺。这个表情平淡的年轻女子白晃晃的，跟雪一样。那天第一眼见她还以为跟电视里的那些女明星一样打了很多粉，谁知道那是人家本来的肤色。所以便把人记住了。
  玄关有另一双高跟鞋，年轻款，质地精良。孟安诺问：“蔺总有另外的客人在？”
  于妈笑着说“是”，递给孟安诺一双灰色男款家居鞋。于妈自己脚大，穿的也是男款。这间公寓原本很长时间家居鞋都只有男款。
  等孟安诺换好鞋，于妈说道：“孟小姐，您先到客厅坐，先生在书房，我去通报一声。”
  孟安诺第二次来，在这里并不算熟客，她想了想，说道：“好。”
  男人出来得很快，身后跟着浅色裙装的苏静林。女人脸色微酡，看到客厅里站着的人，抑制不住低头摸了摸头发。
  两人前后错位从楼梯上走下来。
  前面的人穿着浅灰色常服，英俊出尘，黑色短发有新洗过干发后的润泽，整个人看起来年轻又修长。
  后面的人鸦色长发过肩，浅色裙装下一双黑色女款家居鞋，身姿款款，脚步轻盈。
  名店vip经理linda若在这里，大概会记得那天她第一次朝这间公寓送女装，客厅里站着的这个人在她备的几款家居鞋里选了苏静林脚上这款。
  “于妈，我刚拿过来的毛尖给孟小姐泡一杯过来。”苏静林在男人身后轻声吩咐。
  “嗳嗳，好。”于妈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在雇佣关系里，被雇佣者对雇主的服从是因为契约关系的存在，而对雇主身边人的指令也做出下意识反应，除了长时间养成，还有雇主的默许。
  手上一轻，清冽凉漠的香味进入呼吸，男人已走到近前，眼睛看着她，骨节分明修长的指托着挂满红浆果的陶瓷容器，问的内容是早晨微信里的图片：“这个……新鲜水果？”
  “嗯。”
  “唔，现在可以吃？”
  孟安诺细细白白的指尖伸过去推高防尘玻璃纸，钻到底下揪下一颗送到唇边上咬一口，新鲜水果特有的馨香甜味蔓延在味蕾上。这大概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草莓了。被咬掉尖尖的浆果被女人一股脑喂进嘴里，脸颊一侧鼓起一小团，粉色小嫩唇抿紧碎碎蠕动。脸颊上的小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下去。
  蔺卿诚深瞳里有墨色泼开。
  苏静林低头摸摸头发，朝男人走近半步，轻声道：“卿诚，让孟小姐坐吧！”
  蔺卿诚没有移开视线，短发下女人的小脸比这几天在视频里看到的要立体。色号倒是一致，通白。
  蔺卿诚说道：“静林，你先回去。”
  苏静林滞了滞，“……那我们的事……”她欲言又止。
  孟安诺静静地听着这一耳朵的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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