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张嘴强词夺理
作者:银河涯王      更新:2021-04-08 21:19      字数:5629
  夜已深沉,可是银平坝的广场上依然灯火辉煌,祭祀战神的仪式仍在继续,和以往不同的是,此时此刻应该出现的狂欢变成了冷冷清清枯燥乏味的仪式,死者的家属悲痛地在家料理后事,参加祭祀的人也是心思满腹,把头磕的也是仨好俩歹,又因为妖魔敢在三苗神圣的玄坛立威,而大族长却不敢派人正面应敌,所以虽然大族长、大巫师们高高在台上立着,台下的人却再没有之前的敬畏。
  仪式完成后,乾天几人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被苗人请到一个亮如白昼的大厅,千鹤恼怒三苗族长关键时刻见死不救本不愿意来,三苗的人再三邀请也不给面子,最后还是几个苗女过来要强拉硬拽,害羞之余,才带着情绪跟着大家过去。当然,千鹤心里还存着要当面质问三苗大族长的打算。
  大厅里铺着细蒲草编织的光滑柔软的草席,很多人席地而坐,北边对着大门的石墩上铺着张熊皮,熊头搁在地上呲牙咧嘴盯着门口,石墩上坐着的正是三苗大族长,大族长右手边的位置空着,左手第一个座位空着,第二个位置上坐着的正是那个女祭司,蚩尤戏以后就没再见到她,打扫好战场后继续祭祀的时候她才出来,第三个位置上是那大巫师,其他人就不认识了,没有见到红衣圣女,想必空位置就是给她留的。
  见几人走了进来,那大族长带头站了起来,三两步走到乾天等人跟前,一脸诚恳地问恢复的情况,又慌忙将乾天扶着坐到右边的第一个空位上,大家坐定后,大族长和蔼可亲的询问了其他人的姓名,问道千鹤的时候,千鹤眼皮都没抬,兀自拿着面前的食物大嚼,宇轩无奈的向大族长耸耸肩,大族长根本没有见怪的样子,笑道:“忙了一天了,准备了点水酒,不成敬意,万望各位小英雄不要见笑!”从天英那论,乾天得叫大族长伯伯,所以大族长越是客气,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大族长举起酒杯道:“今天多亏了几位少年英雄我三毛族才不至于在这伙妖人跟前一败涂地……”
  千鹤嘴里塞着肉,冷哼道:“我们这点微末道行估计给人撵鸡打狗都不配哦,也就是和人拼个胆色,要不别人骂我缩头乌龟,我连还嘴的理由都没有……这酒不错,乾天喝点?哈哈,你脖子都被人杀小鸡似的割漏了,喝不成喽,要不就得喝一口漏一口,哈哈,不过真的很好喝!哎呦,你怎么掐我?你是女人啊?打架的本事没有,气性倒不小!”
  一旁的赖皮蛇笑道:“他就是个胆量不大气量又小的娘们!”
  毕竟是威震半个天下的三苗族长,听了千鹤的冷言冷语,心下着实生气,但确实自己有不到的地方,所以倒不好表现出来,只是尴尬笑了下,厅上三苗众人已经是怒目而视,性格不够深沉的已经是摩拳擦掌,族长向大家示意不能轻举妄动,笑道:“在坐的各位要么是我银平坝的栋梁,要么是我们的朋友,事到如今我就把今天的事做个交代。大家也知道,华族和我族仇深似海、恨满三江,最近华族将有大的异动,那重瞳老儿要将天下共主的位置让给禹瘸子,那老匹夫别的本事没有,忍耐的本事可是比淤泥里的王八还要厉害三分,现在他要将共主之位让给禹瘸子,而没有选择自己的儿子商均,更没有选择他们东夷一派德高望重的皋陶,这就很可疑啊,看来他是想将唐尧的‘公天下’进行到底啊……”
  一个年轻人疑问道:“这是华族内部的矛盾,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机会,大族长为何不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被动迎战只能将战火引到我三毛,那时候即便是完胜,那也会损及土地和人民!”
  族长听了青年的话,心中暗暗称赞,嘴上却道:“你哪里知道这‘公天下’的厉害!就是因为这一个‘公’字,很多事做起来就顺理成章了!老不死的唐尧身居天下共主之位时,有部分氏族存有异心,在治水、抗旱、划分领地、分配物产等方面给华族制造诸多麻烦,但是不管遇到什么麻烦,也不管华族有理无理,只要尧抬出‘天下为公’的名头,很多事都迎刃而解,道理很简单,和‘公’对着的是‘私’,公则四通八达,私则一偏而隅,试问‘私心’怎么能和‘公心’比!想当年尧讨平异己,灭凿齿,吞猰貐,杀九婴,平封豨,除大风,斩修蛇,全是冠以‘公天下’的名义,后来尧将天下共主的位置传给乌龟舜,乌龟舜又以‘公天下’的名义定了共工、欢兜、鲧和我们三毛为四凶,是天下的公敌,因此,在和华族的几次征战中,我方的同盟是少之又少。现在乌龟舜要将天下共主的位置让给禹瘸子,猜得不错的话,乌龟舜一定是想以此封住天下人之口,继而发动对我三毛的侵略。在这个关键时期,突然发生了大闹战神祭的事,如果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毛,为了保留我族的实力,避免将来大战中我族遭受灭顶之灾,所以今天才没有让我族众人出手,当然,如果真有危险,老夫自然要出手的!也许大家注意到了,争斗开始后这位巫师就离开了,其实,她并没有走远,只是暗中调配高手,一是防范还有外敌,二是派人随时加入场中争斗,在座有几位当时不正是隐在暗处随时都能出手吗?换而言之,如果在我三毛核心之地让几位小友吃了大亏丢了性命,我还有何脸面活在世上!还请各位小英雄原谅我这不是私的私!”
  千鹤正色道:“你们双方的战争和我们没关系,我们也不感兴趣!公也罢,私也罢,该不该出手我们都拼过了,这就放下不提了!但是,既然我们参与厮杀了,我就要问问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你们可曾查出来这几个妖人的来历?”
  大巫师说道:“从瘟煞口里没有问出多少东西,我们的人用搜魂的法子也所知甚少,现在能确定的是咱们消灭的五个妖孽全不是它们的真身本元,只是一个分身元神而已,唉,分身元神都如此了得,真不知道本尊将是何等的难缠!还有,虽然没有问出什么,但是从这些妖孽的招数可以猜得出来,他们和那个六天魔王多少有点关系,至于他们为什么找我们的晦气,那就想不明白了,难道它们想找的不是我们?”说着话,大巫师不经意看了乾天一眼,意思很明确,人家出手就是奔着你们去的,是你们引来的麻烦,三苗则是被殃及池鱼了。
  “你怀疑那一窝子魔头是冲着我们来的?反而是我们连带着你们无辜遭殃了?我呸你亲亲娘的!不是看你老东西上了把子年龄,小爷岂能和你罢休!要是找我们的,就凭我们这点微末道行,哪个犄角旮旯弄不死我们,非得死你们那破玄坛上,就你三苗的地金贵!”千鹤泼妇骂街一样喋喋不休,那大巫师老脸都气绿了,三苗的众人又开始躁动起来,大族长赶紧安抚手下。
  宇轩悄悄对千鹤道:“兄弟,别这么横!小心挨揍!三苗和我们没什么冲突,还有很多合作的可能!咱们先别说话,听他们怎么说。”
  千鹤刚想发作,看见宇轩和一旁梗着脖子不敢动的乾天都有着急之色,猜想他们一定是找到了有用的线索,以后还要和三苗展开合作,立时不再言语,只恼怒的在一旁喘着粗气,一副将要气死的模样。
  大族长说道:“现在的天下虽然有华族这个共主,但是各族都有各族的利益,表面虽然古井不波,但是水面下的暗流可不容小觑,来犯之敌也好,暗中潜伏也罢,不管是谁,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是强壮自己,随时小心,将一切危险扼杀在萌芽状态。来,今天大家先不讨论这些令人扫兴的话题,我们不醉不归如何?来,干!”说完,一杯米酒倒如口中,豪气逼人。族长干的这么爽快,其他人也不好犹豫,也都一仰脖,酒去杯干。
  一个侍者在厅门口击了三下掌,一群体轻貌美的苗人女子嬉笑着跑了进来,纷纷坐在男人身旁,极尽逢迎之能事,想听歌她们嗓音甜糯,想跳舞她们舞姿婀娜,想喝酒她们喝酒斗量,想亲昵他们风情万种,没一会的时间,在坐的众男人都被灌的晕乎乎的了,就连几个女寨主也被苗女们姐姐长妹妹短的灌了几杯,也只有赖皮蛇和宇轩没敢在美女面前放肆,喝得还算清醒,乾天虽然不敢大动,也不敢饮酒,但是被两个美女照顾得早已经是魂在九霄魄归北海了,简直舒心到了极点。
  小强对酒和美女是没有多大兴趣,苗女坐怀他不乱,苗女敬酒他不吃,苗女跳舞他不看,只是一心一意的追着千鹤问那莲花印的事,把千鹤烦的差点一脚将他踹回厚土村。
  那族长提溜着个酒壶来到乾天跟前,摆手让两个苗女退下,腆着脸小声问道:“小兄弟,今天你拿出来的那块魔䍺(huán)皮可否再让老头子我见识一下?”
  乾天楞了一下,脑子瞬间转了几圈,张着嘴唔哩唔嘟说了一大通,族长根本没听清一字半句,当然,就连乾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魔䍺是什么玩意,更不能说是刚从铅大坝刨出来的宝贝,情急之下他根本还没想好如何应答,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死装到底了。
  族长悻悻然,一旁的宇轩笑道:“这块可是好玩意,是我们出村之前我的师父给我们的,说是有大用处,让我们万不得已时才拿出来,现在想想今天拿出来都有点后悔了,唉,回去要被师父责罚了!”
  族长道:“哪里,哪里!要不是宝物大显神威,我三苗的伤亡将难以计数,有机会一定要去拜谢一下你师父……这块魔䍺皮和我们三毛有很深的渊源,因为这奇兽不可杀,杀之不但要灭满门,还要受地狱千年之苦!故老相传,魔䍺皮有托天覆地之能,在一次和华族对抗中,应龙族后人想用应龙战蚩尤的法子灭我三苗族,我族一巫祖牺牲满门忠烈得此一皮,挡住连绵不绝的百日暴雨,我三毛万民才逃脱喂鱼之祸……宝物识主,既然机缘巧合到了你们手上,就是你们的宝贝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易换给我们?我们虽然处在穷山恶水之间,但是还是有几样宝贝可以拿的出手的!”
  “谈什么易换!既然本就是贵族至宝,我应当双手奉上,只是这宝贝不是我的,等我见到家师禀告清楚,争得他老人家的同意后,我即刻双手奉上!想必家师也会乐见其成的!”宇轩解释着,乾天伸了伸大拇指,深以为然的样子,族长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只能表示感谢了。
  月已西沉,宴席在很多人醉倒的情况下结束了,除了雪儿和宇凡两个女孩被红衣圣女派来的侍女请去单独歇息,其他几人都被安排在了专门为赖皮蛇准备的宽敞木楼里,等三苗的人退去后,几人将各自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一阵凉爽的风吹过,千鹤站在楼上窗边,望着那漆黑不见边际的远方,说道:“我们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你们这边的情况我们也了解了,我们现在该何去何从,你们三人可有了主意?”
  宇轩将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还强打精神的小强按在兽皮毯子上躺下,说道:“我们也不知道今后该往哪发展,当初出村之前的目标是唯一而明确的,就是找到天英大叔问清楚那些我们不明白的事情,可是随着事情的进展,我们面前的路越来越多,不知道哪条路能通向我们的目的地!”
  赖皮蛇因为身子虚弱,所以喝过酒后已经有点醉态,揉着火辣辣疼的伤口说道:“这些狗娘养的路没一条是好走的,还不如我们打个草鞋卦,我这只臭鞋砸向哪里咱们就往哪走!”
  乾天扶着脑袋小心走到窗边,因为不敢低头,所以用手摸索了几下,慢慢擎起千鹤的断手放在眼前看了又看,又仔仔细细的摸了几下,说道:“你的手没事我就放心了,圣女有没有说要注意什么?”
  “放心吧!好好养三天,三天后和没断过一样!那老混蛋那句话说的倒对,在三苗的心脏里让咱们几个吃了大亏,他们还丢不起这个人!放心!”千鹤笑着拍了拍乾天的肩膀,乾天的脖子立马一阵轻微的疼痛。
  “事情因你而起,你不忘初心就好,你就按着你的目标来吧,我们跟着你!管他有路没路,有路我们大胆的走,没路我们也要硬给他踩出来一条。”千鹤说的硬气非常。
  乾天慢慢的将千鹤的手放在窗沿上,想了想说道:“因为我不能喝酒,所以你们喝酒的时候我想了很多,大树千尺都要根养着,我同意你的说法,不改初衷,我们一路走来遇到了太多的线索和选择,我相信今后还会有更大的诱惑,更多的选择,到时候我们又怎么抉择?”
  宇轩点头道:“我赞同你们的意见!”
  千鹤原本还以为乾天又要说一些让他们回家避祸的客气言论,听他说出上面的话,知道乾天已经将这些人当成生死与共的兄弟,心下高兴,说道:“好,咱们定下了目标就好安排时间了,你们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如果没有的话,咱们就直接去东海打探天英大叔的下落,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丹朱和天英叔只要去过东海,咱们必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而三苗这边的诸多头绪,让它们统统见鬼去吧!”
  几人商议已定,正准备睡觉,窗口突然飞过来一个黑东西,翅膀的劲风足以掀起几人的衣服,千鹤眼疾手快,左手抄起脚边的烧火棍就抽了过去,只是刚一动上手,宇轩突然用手在千鹤肘下一托,千鹤一下将棍打在窗框上,那黑东西直接钻进屋里落在一排竹架上,是一只黑如墨染的猫头鹰,如果不是它眼睛明亮,这家伙融入到黑夜之中后,恐怕神仙也发现不了。
  千鹤满脸好奇的看着宇轩,宇轩指了指猫头鹰脚爪上抓着的一块布料,说道:“布条是……是宇凡的……”
  “不对吧,小凡穿的是黄衣,雪儿穿的才是这样的靛蓝色。”赖皮蛇淫笑着说道。
  乾天和千鹤同时在赖皮蛇腰间软肉上一掐,赖皮蛇尖叫一声把熟睡的小强猛的吓醒,乾天担忧地说道:“这俩女孩千万不要出事啊,早先将她俩留下就好了。”
  宇轩红着脸小心翼翼的从猫头鹰脚爪上拿到布条,刚要取开看个究竟,只听得木楼梯上突然传来一片脚步声,听声音有人走的沉稳,有人走的轻便,有人走的发虚,有人走的无拘无束,宇轩赶紧随身藏好布条迎了上去。
  注:
  1、左手第一位:古人尚左,左边位置比右高贵,原因就是“天道尚左”,古人面南而站,发现太阳等天体都是从左向右运行,所以古人说天道左旋。其他国家也有类似的东西,比如印度人认为左手比右手尊贵,因为右手什么都摸,太脏!中国人尚左估计或多或少也有这方面原因。
  2、重瞳:中国有一个词叫天生异相,重瞳算是比较牛叉的异相,仓颉、虞舜、重耳、颜回、项羽、王莽,李煜等,一种观点认为重瞳是正常的,一种说法是寄生虫的原因,要及时治疗。在中国,要想成为牛叉的人,要么长的奇特,要么出生的时候有异象,要么长辈作过牛叉的梦,否则都不配做名人!
  3、䍺:《山海经·南山经》里的一种奇兽,像羊没有口,不可杀。
  4、公天下:是相对于“父死子及”的家天下而言的,总观历史,真能做到公天下也就是儒家的经史子集里的尧舜禹时代,但是从《山海经》上看,尧的儿子丹朱是继位了的,并且当时应该还挺有人望,否则他死后不会专门为他造帝台。
  5、公则四通八达,私则一偏而隅:出自明朝薛瑄的《从政名言》,一切为人民着想,就会获得拥护,做事就会畅通无阻,要是以私心为主,就会越来越偏执狭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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