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熊老说螳螂捕蝉黄雀抓
作者:
失语浮屠 更新:2021-04-08 13:48 字数:3950
二百人对五百人,胜算大么?
这个问题,之前刘琴问过苗兆,苗兆当时说的是,“他人未可知,苗某人确有自信。”
刘琴当时说不好苗兆是自信还是自负,但是靖王殿下都信,他一个小小九品官没理由不信。
当二百步卒发出山呼海啸的杀声时,刘琴觉得这不是二百人,而是两千人,两万人。
苗兆叼着半截草杆儿,眼里有点儿漫不经心,他营里三万铁蹄,自己亲练了三千精锐,可惜那些不能动,只能动他自己的二百亲卫。苗兆皱皱眉,把草杆儿吐了,随便拎三千人围了这城,魏允吓也得吓死。
可惜了,不能动。
靖王说三千人围城看不出他的能耐。
切┑( ̄Д ̄)┍他二百亲兵打这个,也没得跌份儿。
对面的沈阳卫所城门紧闭,像只不知所措的猪。
“今有生豕,啄分食之。”苗兆对熊老一笑,“这是靖王说的,靖王还说,请熊老留下一块,给我们打牙祭。”
熊老端坐在马上,一笑,“还请将军和靖王殿下给我的儿郎们留条路。”
-
-
-
魏允命紧闭城门,苗兆一方下令攻城,架云梯,撞城门,城头上不断有人上来,往下扔下石块之类的。
因为攻打的突然,城里也无什么巨石准备,前面尚还大一些的时候,后头就是什么转头瓦块之类的。
苗兆坐在马上看亲兵攻城,时不时下指令,时而集结撞门,时而分散,云梯架了两次,并未登上城头。刘琴觉得一手心得汗,看见有自己这边的兵丁受伤了,心里就发紧。
城门有角门,角门从里面迎出来百十来人的样子,正规的亲兵鸣鼓集结,有人喝道冲!亲兵们冲入敌队,就像热刀切在了冷油上,城里出来的兵卒还未集结,便被冲散了。等他们还想再结队的时候,发现根本不可能。
他们是谁?他们是这城里不知道哪个衙门的兵卒,欺负欺负百姓那是一个顶俩。谁也没真正见过血。
苗兆的亲兵时谁?刀口上滚过的好手才能进自己家将军的亲兵队,跟魏金人打,跟满珠人打,一年到头少说十几场硬仗,大小骚扰更是不计其数。
他们会怕城里的乌合之众?
或者说,乌合之众看见正规军的杀喊声,没直接跪地上已经是不错了。
靖王有令,阻者杀!
杀!杀!杀!
一声高过一声喊杀声,配着有节奏的鼓声,城中兵丁真是无心再战。城外的兵丁早跑的没影了——一年到头的仨瓜俩枣,还真指着这买命么?要不是魏允提刀在此盯着,不说旁人,就是城头上的这些,早就投降了。
您贪没贪银子,贪的银子有多少,俺们可都不知道。略挡一挡,别真个砍到自己,就四散逃离了。
亲兵们也不追,他们又不是真个来杀人的。将军说攻城,那沈阳卫所才是关键。
苗兆一笑,“甚好,攻城!”
(刘琴:合着您前面是打着玩的?)
苗兆攻城令下,有五六十人就地遮盾,搭弓射箭,压制城墙上的人,一时城墙上的人都没法露头。而下面另有百余人迅速加起来云梯和锁爪钩。
三声鼓响。
刘琴紧紧握着马缰绳,听着一声声的鼓响,几次纵马向前,但是都被苗兆拦住了。“稍安勿躁,您现在伴着靖王殿下呢。您想想殿下会怎么着?”
靖王么?永远是风轻云淡,当然,说是面无表情也可以。出来时带着通身的贵气,还有点不甚在意的样子。
刘琴道:“琴想着杀他一两敌,也不枉世上走一遭。”
苗兆一皱眉,刘琴这话的意思就是知道自己此番是死定了,他这次的经事,苗兆也是风闻一些。苗兆敬刘琴的人品,但是不赞同他的行事,明明有不伤自身的办法呢。
苗兆正要和刘琴说事不至此,还没说就听到风鸣声。那是急行箭矢飞射而来的声音,这声音苗兆几乎是太熟了,他都不需要思考,就下意识得闪身往马下一躲。
咚!
听到熊老喝道:“不好!”
苗兆忙抬头一看,是刘琴!刘琴胸口正中一箭,摔倒马下。苗兆抢上前扶起刘琴。“泰安!”
刘琴软软躺在那,双眼紧闭,脸色煞白。
城头上高喊,“贼首以诛,山匪还不快快伏法认罪!”
魏允这一手对苗兆的亲兵来说几乎没有影响,只要不是苗兆挂了,他们大概会一直执行军令。刘琴中箭,又不是真的靖王中箭,便真是靖王中箭……和他们也没多少干系……(┑( ̄Д ̄)┍实话)
苗兆嗤得一笑,“果然是疯了。”
熊老摸了摸刘琴的脉搏,还算有力,不由放心下来。那头还有话呢,辽北此行要翻个干净彻底,那这位小哥儿作为重要的人证,这会儿还不能死呢,道:“时候差不多了。”
哦?苗兆抬头看熊老,就知道这个老家伙还有安排。
似乎也就是片刻的功夫,城墙上忽然没有了声息。苗兆命人鸣金收兵。不多时城门打开,为首的是焦梦溪,“靖王有令,请诸君入城。”
苗兆策马上前,“殿下何在?”
“府衙。”
“魏允呢?”
焦梦溪道:“跑了。”
“跑了?”
焦梦溪点点头,“跑了。”
“殿下真是……”苗兆轻轻一策马,从焦梦溪身边过去,真是什么,他也没说,焦梦溪就更不会问他了。
-
-
靖王殿下来的时候,魏允人是懵的,如果这是靖王,那死的是谁?中计了。
魏允趁乱从城上抢了马,夺路而逃。混乱之中,似乎听见有人说北门开了。没想到真的让他从北门跑了出来。
一路急行,进入山林,靖王想找也难了。
现在的魏允正坐在马上,想着下一步怎么办。
刚刚苗兆的箭使围了上来,魏允才第一次见识了苗兆的甲兵。
苗兆在辽北也有两年了,魏允和他也打过几次交到。风闻他有几十人以一当百,英勇无双,尤其是一手弓箭,百米外射中柳叶。剑雨袭来,城墙上的人纷纷受伤,魏允脸色铁青,怎么办?现而今这个困局,要怎么破。
魏允想了想,咬了咬牙才命亲信拉弓射箭,只要靖王死了,这一切还有余地,还有转机。只要靖王死了!只需说是苗兆伙同山匪挟持靖王欲谋反,再做些人证物证,那一切的事儿,没准儿还有转机。
魏允的心几乎到了嗓子眼儿。
那弓满满得拉圆了,呼啸从耳畔射了出去,正中那白甲的人。
中了!
中了!
那银甲的人从马上栽倒,边上的两个人立刻过去查看。
成了!
魏允几乎要笑出声,忙令人喊话,直接说靖王死了,看他们还怎么攻城!
可是没等他缓过来,从身后杀上来一路人,各个身手矫捷,为首的人白盔白甲身穿银狐裘,是……靖王!
那城外的是谁!
刘琴!
这名字几乎是瞬间出现在魏允的脑子里。想都没细想。这是刘琴的计么?那死的是刘琴?
这个贼!
想他魏允当年两榜进士,骑马游街,光耀门楣。因无门路,三年翰林之后被发往边陲荒蛮之地,他也苦过,也争过。
可是之后呢?
之后,就跟这辽北的冬日一样,一日复一日,今日冷似昨日,仿佛春风忘了辽北这地界,也忘了他魏允了。
魏允带着几个人仓皇出逃,回头看着跟着自己的三十几人,他错了么?
-
-
-
“错了?”靖王伸出两只手,由跟着的侍女慢慢擦拭着,“一句错了,便完了?”
熊老微微躬着身子,两手抱拳,“殿下未下令,孩儿们就擅自做主是他们的不对,请殿下赎罪。”
苗兆在府衙里坐着都要笑了。就说他个老贼的人手都去哪了,原来他不光联合了自己的势力,还整合了山中的其他几方,苗兆正规军不能动,亲甲卫去打了魏允,魏允折腾空了三衙六部的兵卒,正是没人管他们的时候,结果不想,这帮绺子们摘了个大桃。这边打的火热,熊老的几个养子带着绺子们玩了票大的。
先是打着靖王的旗号去诓开了黎家四处粮仓,进去二话不说,先把人砍翻了,然后用黎家的马车运走了粮。
(靖王:你看看人家!
刘琴:脸红,低头)
然后冲了魏允的私宅盘查了人家的私库。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宅子搬不走,就干脆占了人家的宅子,宅子里的人在反抗被杀之后统统老实了下来。有个绺子是熊老的第十三子叫壮林,本是满珠人,小时候被当奴隶卖到辽北,熊老买了来,悉心调教,现在年富力强,人也机敏,只是爱胡闹,“这细皮嫩肉的劲儿,知道是家奴,不知道还以为是外头的少爷。”壮林拿鞭子挑起一个小厮的脸,啧舌了半天,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让他们也尝尝咱们老百姓的滋味儿。”
“老十三,你要干啥啊?”说话的是熊老的九养子熊和林,人倒是沉稳,熊老的死忠。
壮林笑道:“老百姓大冬天哪有什么毛裘,有身棉花布就烧高香了。干脆无论男女老幼,统统脱光了关起来,免得他们身上带了刀刃,伤了兄弟。”
熊和林噗嗤一声笑了,拿鞭子点了壮林半天才道:“玩你的去,莫耽误工夫。”
魏允的家眷钗环首饰被摘了个干净,女人还给留双鞋穿(壮林:裹脚太丑了!),男人连袜子也没留。一群人像鹌鹑一样被赶到屋子里,大锁一锁,绺子们居然就真个不管他们了——没想到天寒地冻的辽北原来这么的冷。
壮林尽管玩他的去,熊和林坐镇,搜查私宅,取了船令。熊和林和壮林相视一笑,快马加鞭奔港口,调遣码头的船只。
不知道是春天快到了,辽北回暖,还是壮林今日里太过兴奋,他只觉得自己心头热辣辣的跳,额头上都是热切的汗,“儿郎们,砸船!”
府衙里头苗兆慢悠悠的喝茶,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老匹夫一石二鸟,拿自己做了定心丸,让手下办事儿。不光整合壮大了自己势力,直接拿到了魏允贪腐的证据,抢了魏允的私库,还给船口码头控制住了。
熊老做什么生意的?木材!走什么运输?海运!
地头蛇,就是地头蛇啊。这老贼怕是要飞了。
“魏允的家眷呢?”
熊老道:“男女都分开看着呢。老朽不敢私审,经着手移交沈阳卫所监牢了。”
那等会儿就去审上一审。靖王坐下,伸手就有侍女递上的茶,轻轻押了一口,“说吧,想怎么着?”
“殿下言重了,码头的兵丁不尊王令负隅抵抗,受伤过六成,货船有些损伤,行船无碍。老朽没办好的,老朽自然负责修好。”
靖王看着熊老,道:“你知道魏允为何要死?”
熊老依旧躬着身子头都没抬一下,“老朽知道,四成船工老朽派人诊治。”
苗兆心说这老头果然是厉害,该强硬的时候强硬,又知道分寸。靖王冷冷一笑,“你倒是知道了。”
没想到熊老一躬身道:“辽北还多事,三大世家倾轧,殿下还请保重自己。”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靖王啪的一下把茶杯扔在了桌上,熊老纹丝未动,仿佛没听见一样,他底气这么足?他背后的人到底是谁?靖王冷冷的看了片刻才道,“去安排你的人手吧。”
熊老慢慢直起了身,“谢殿下成全。”
喜欢道吉祥请大家收藏:()道吉祥18书包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