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刀光箭雨就向着宋宁渊而来，宋宁渊不愿意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从一人身上夺过一把剑，随后一扬手，内力随着剑的弧度爆发出来，呈圆圈状将四周的士兵都打飞了出去，只见几十个人在半空中扑腾，随后噼里啪啦地落到了水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宋宁渊湿透了的头发甩下一片晶莹剔透的水滴，在茫茫的雨雾中，唯有她的一双眼睛红得耀眼，她抬起头来，手中的剑转眼间便脱了手，朝着赫连子期，以常人无法看见的速度而去。
  赫连子期睁大眼睛，慌忙躲过，待他再次抬起头，宋宁渊已经到了他的面前，短刀从袖口滑出来，赫连子期无法跟上她的速度，虽然躲开了致命的一击，但还是被划伤了手臂，他皱着眉头，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
  血混合着雨水，一点一点落下来。
  他警惕地看着宋宁渊，用双眼打量她，心中很是震惊，是什么样的蛊毒，能够有这么大的作用，甚至能够胜过他身上的。
  他想张口问宋宁渊，但是宋宁渊完全不给他机会，没有一丝停顿，招招都是要他命去的，赫连子期打又打不过，只能狼狈地躲开，没一会儿身上就受了不少的伤。
  “快，护驾，护驾！”一个领头的将军之类的人一边喊着，一边冲了上来，宋宁渊回头看了他一眼，袖子一挥，水滴似乎化作了锋利的刀刃，转眼间那人就倒在了地上，他身边的士兵纷纷吓了一跳，四散躲开，不敢再上前。
  赫连子期吃惊地望着宋宁渊，他无法解释宋宁渊为何会变成这般，只能厉声喊道：“丑八怪，你真的疯了吗！”
  宋宁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冲了上去，她的招式变幻莫测，几乎使出了在现代学过的所有功夫，再加上因为蛊毒而迅速增强的内力，赫连子期越来越吃力，最终还是没有顶住，被宋宁渊一掌打飞出去。
  他重重地摔在地上，雨水混着沙土成了泥，弄得他狼狈不堪，赫连子期用手撑着地，慢慢爬了起来，他看了看宋宁渊，随后吐出一口血来，再次半跪在地上，用手擦去脸上的泥土，他轻笑一声，道：“你真的要杀了我？”
  “是。”宋宁渊说。
  赫连子期摇摇头，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后面马上跑上来几个士兵，扶着他。
  他扬了扬手，示意他们走开，自己站稳，随后向着宋宁渊一步一步走过去。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突然间如此恨我，因为燕国，还是因为萧陵？”他低声说。
  “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赵国同燕国的战争打了十几年，我杀过的人也无数，我却没想到，今日竟然会死在你手中。”
  宋宁渊不说话，看着他。
  “罢了，你若是真的想杀我，便来吧，反正如今的我也对付不了你，宋宁渊，你是蛊王吧？”他语气一转，一双狭长的美目看向她。
  见宋宁渊不说话，他轻笑一声，身上似乎卸下了重担一般，最后轻笑变成了大笑，他笑了一阵，停了下来，道：“原来蛊王真的另有其人，难为我躲躲藏藏了这么久，如今知道了这个消息，哪怕是现在死了，也痛快多了。”
  “只是真的没有想到，竟然会是你，你到底是丑八怪，还是宋宁渊？”赫连子期慢慢走近，伸出手去，宋宁渊眉眼一横，短刀又一次将他的手臂划了一道，赫连子期闷哼一声，放弃了，将手放下来，只是看着宋宁渊笑。
  宋宁渊现在只要很轻松的，就可以杀掉他，她的内心也在叫嚣着，让她赶紧动手，但是不知道为何，看着那双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眸，宋宁渊竟然一时间抬不起手来。
  “丑八怪，你可知道，我活了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我才是蛊王，我不断地躲躲藏藏，不断地用各种方法抵抗蛊毒的侵蚀，蛊毒让我变得强大，但也变得不像个人，我需要喝人血，需要杀人，需要让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这样活了这么久。原来我不是。”他说，语气有几分欢欣。
  “那你为何要屡次挑起战争。”宋宁渊终于开口，她淡漠地看着赫连子期，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天下帝王哪个没有野心，我不是个好人，我就是想要一统天下罢了。”赫连子期笑道。
  宋宁渊没有再问，她也没什么想要问的了，心中杀戮的渴望，还有对于他的恨意，让她没有办法再等下去。
  可能是因为雨太大，也可能是因为宋宁渊的速度太快，在场围着那么多人，没有人看清她是怎么做到的，只是等再看的时候，她站在赫连子期的面前，眼神中满是杀意，看向远方的茫茫大漠。
  而赫连子期在她面前，微微皱着眉头，低头看了宋宁渊一眼，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身子慢慢跌落，直到彻底躺在地上，人们惊恐地看到，他的胸口被扎出了一个血洞，鲜血正在汩汩地往出冒，赫连子期睁着眼睛，似乎感觉不到多少疼痛。
  他突然觉得很累，也很轻松。
  他慢慢伸出手来，嘴唇翕动着，似乎有话要说，宋宁渊本应该转身就走，但是鬼使神差的，她蹲下了身子。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如此恨我？”他断断续续地说。
  “因为你动了我的人。”宋宁渊回答。
  赫连子期勾出一抹笑，似乎早就明了，他红色的眼眸看向了天空，血从他的身上流下来，染红了雨水，在身下汇成一条红色的溪流。
  “你做蛊王，要，要小心。”他又道。
  宋宁渊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人，她点了点头，眼神淡漠，想要站起身，但是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手腕，那手修长冰冷，慢慢从手腕处滑到了她掌心。
  宋宁渊身子一颤，下意识想要将手收回来，但是赫连子期的力气突然变得非常大，她竟然一时没有挣脱。
  “丑，丑八怪，我真后悔，那天想起了你的模样，对你，手下留情。”
  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宋宁渊手中一空，他彻底没了动静。
  宋宁渊站直身子，明明杀了想杀的人，不知为何，心中却一阵压抑，雨水打在了她的身上，眼中，模糊了视线。
  “皇叔，出现在我身边好不好？”她心中默默想，慢慢闭上了眼睛。
  眼前的军队因为皇帝的死而沸腾起来，不知道谁带的头，一齐向宋宁渊冲了过来，城墙上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惊讶地不知该做些什么。
  “将军，赫连子期死了？被世子杀死了？”一人叫道。
  “将军，世子一人对付不了那么多人，我们不如派些人下去？”又有一人喊，雨声太大，他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
  “不可，不能打开城门！”那将军厉声道，他看着下面的场景，皱着眉头，却始终没有再下别的命令。
  从上面看下去，宋宁渊一个暗红色的纤瘦身影，面对着成千上万的队伍，犹如螳臂当车。
  而看着面前的人，宋宁渊心中的杀意彻底被激起，那种沉迷于杀戮的状态又一次被激发出来，鲜血在她面前流淌，雨水都无法阻挡住这样的血腥味。
  她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冲进了人群中，每一招都是致命的，没人能够伤到她，也没人能够接近她，纷纷惨死，宋宁渊此时就犹如一个杀神，似乎不管有多少人，她都能一人杀个干净。
  看着面前满身是杀气的宋宁渊，不少人都开始产生了退缩的心理，但是宋宁渊并没有放过他们，只要进入她眼中的，一刀一个，绝不留活口。
  一时间，茫茫大漠上，雨水将天地连接起来，已经分不清天还是地，满地血红，已经分不清下的是雨，还是血。
  对于荒漠来说，这样一场大雨，是几辈子都遇不到的，或许在这之后，沙地会长出青草，枯树将不再干涸。
  不知道多少时间过去，宋宁渊依旧不知疲倦，她手中的短刀越接触血，越锋利锃亮，与她冰冷的双眸相得益彰，人们开始逃跑，几万人的队伍，竟然因为一个人，而溃不成军。
  宋宁渊突然站定，一只手伸向了天空，在她四周的人突然间停了下来，惊恐地看着她。
  巨大的磅礴的内力从她的身上蔓延，突然间，乌云密布的天空被一道闪电划破了，像是一道巨大的创口，接着，震耳欲聋穿云裂石的雷声传来，无数人抬起头来，看向天空。
  于此同时，宋宁渊突然大喊一声，内力从她身上爆发，没人见过如此庞大的内力，犹如实体的气流卷过人群，从上面看，以宋宁渊为中心，周围的赵军纷纷倒地或是飞起，吐血的吐血，昏迷的昏迷，十分壮观。
  在城墙上的人们都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
  这不是打仗，这简直就是杀戮的现场，是地狱。
  “而身处地狱中心的宋宁渊，满身血污，已经分不清是她衣服的红色还是鲜血的颜色，她手中握着刀，看向四周，嘴角带着满意的靥足。
  她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只有杀戮能够让她平息心中的躁动。
  “他疯了，他疯了，快跑！”有人喊道，这话一出来，赵军立刻溃不成军。
  这恐怕是能载入史册的，一个人面对一个军队，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宋宁渊突然捂住胸口，她攥紧了手中的刀，胸口那股火烧一般的感觉让她十分难受，她只想杀人，像是个天生只会杀戮的恶魔。
  她大喊一声，面前没跑开的一个人就被砍掉了脖子，宋宁渊再想往上冲，身后却突然间伸过来一双手，牢牢地抱住了她。
  宋宁渊下意识地反手刺去，她身后那人差点没有躲开，最后即使是躲开了要害，却还是伤了手。
  宋宁渊身上内力一震，回过神来便是杀招，手中短剑挥动地肉眼几乎看不清，那身后的人急忙向后退，一边退一边大声道：“渊儿，你怎么了？”
  宋宁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与面前之人对视了。
  不过下一秒，她就开始继续动作，杀意丝毫没有收敛，似乎已经认不出来任何人了。
  “渊儿，我是萧陵啊，渊儿你这是怎么了！”萧陵看着眼前的一切，伸手去抱宋宁渊，不顾手上的伤，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宋宁渊扬起手来，短刀只差一点就要刺进萧陵的身体中，萧陵愣了一秒，没有动。
  他不过是带着援军挡住了赫连子期绕道偷袭的队伍，待回来之后，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在发现那杀人如麻的人竟然是宋宁渊的时候，他几乎什么都不顾，便跳了下来。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是几天不见，宋宁渊竟然变成了这般，她身上的气息很陌生，像是换了一个人，尤其是那双眼珠，红得耀眼，虽然依旧邪魅，但是更多的是暴戾。
  熟悉的药香味撞进宋宁渊的周身，将她紧紧包裹住，宋宁渊手中的刀就再也没有刺下去。
  萧陵闭着眼睛，紧紧抱着她，心中疼得要命。
  “对不起，渊儿，我又没有护好你，是我的错。对不起……”萧陵低声道，他弯下身子，紧紧将宋宁渊搂在怀中，豆大的雨点落下来，冰冷，但是只有他们之间是温热的。
  宋宁渊手中的刀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她皱了皱眉头，眼中的红色慢慢变浅了些，没有方才那样耀眼了，原本的清明也恢复，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泪夺眶而出。
  “皇叔，你没死？”她带着哭腔道。
  萧陵见她终于恢复正常了，松了口气，他松开宋宁渊，看着她的眼睛，伸手帮她擦掉眼泪，不过只是徒劳无功，因为雨水还在冲刷。
  “我怎么会死呢，傻渊儿，我怎么会丢下你。你告诉我发生了何事，你怎会变成这般，是谁干的？”萧陵担心地问，他的眼神停留在宋宁渊脸上身上，一双星眸满满的心疼。
  宋宁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重新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几乎整个人都塞进了他怀中，萧陵也下意识地揽住她，柔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渊儿，你告诉我，我很担心。”
  一边已经逃得老远的赵军鬼鬼祟祟地看着这边的情况，都一脸懵，怎么方才还和个恶鬼一般的男子，如今却是窝在别人的怀里？
  萧陵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动声色地一摆手，其中一个士兵便倒了下去，吓得剩下的人又一次四散奔逃。
  宋宁渊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委屈，她紧紧抱住萧陵，突然间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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