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大雨倾盆
作者:寒自于风      更新:2021-04-07 06:57      字数:3315
  “那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你可以帮我倒水。我每天打球后都是要喝水的。”
  早起二十分钟,对黎乐竹来说实在太困难了。饿肚子的滋味真不好受,而且还严重影响上课效率,各取所需,这很好呀。
  他们很有默契地合作着,平时依然少有交流。然而,两人的心底却悄悄起着变化。每当看到抽屉里的早餐,黎乐竹总有一种安心和温暖。在餐厅里,在操场上,他们会不由自主的搜索彼此的身影。如果看到对方的位置空着,会感觉失落,同时又充满期待,或阮,下一个进教室的就是牵挂的那个人……他们固守着心中的小秘密,细品着那点幸福的小甜蜜。枯燥紧张的高三生活似乎也变得没那么讨厌和可怕了。他们以为,没有人会注意到这点点滴滴,但原来不是。
  一天,宋尔清经过教室,听到有几个女生在聊天。因为听到了黎乐竹的名字,他便停了下来。
  “不可能吧?黎乐竹怎么会看上宋尔清?”
  “我看啊,他也就是利用他。”一个女生不屑地说,“有些女生就是这样,占着自己漂亮,利用男生帮他做事。你说男生怎么那么贱?”
  “就是啊。男人就是下半身动物。看人就光看外表。肤浅!那个黎乐竹,见到男生就抛媚眼,有什么好的……”
  ……
  宋尔清从来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这样中伤别人。嫉妒真是可怕的东西。他偶尔瞥见过电视里播放的宫斗剧,他觉得那种剧情很荒唐,女人之间哪至于争斗成那样。如今,他还真有几分动摇。
  “我觉得,人最重要的还是要有内涵……”一个女生说道。
  “我看,人丑才喜欢拿心灵美说事。”宋尔清推门进来,语调是显而易见地讥讽。
  几位女生住了嘴,各自散了回自己座位。
  “以为自己就不丑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其中一名女生恨恨地嘟囔着。正是高子茹。他成绩和黎乐竹不相上下,但是眼小嘴大,讲话刻薄,人缘也差。他始终认为,老师和同学们喜欢黎乐竹,只是因为黎乐竹长得漂亮。
  “还好嘛。眼睛虽小,但也不瞎。好歹看得出人家是天鹅。”宋尔清日常很少开口,大家第一次见识到他牙尖嘴利的一面,感到万分惊讶。
  “你……你说什么!”高子茹气得全身发抖。
  “说的事实!”宋尔清寸步不让,语调平稳。
  “狗男女!”高子茹恨恨地吐出这三个字。
  “你说谁呢?”
  见宋尔清的情绪有了起伏,高子茹充满了挑衅的快感:“世上狗男女多得很,你要对号入座也可以啊!”
  一个女孩子,嘴巴居然可以这样不干不净,宋尔清万分反感:“嘴巴放干净点儿!”
  “总比有些人偷偷摸摸,不干不净好。你带饭,我倒水,好恩爱哦。”高子茹阴阳怪调,“不知道还干了什么事呢……”
  “你……”宋尔清觉得又愤怒又恶心,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是怒目而视。
  “子茹,少说几句吧。”一女生劝道。
  其他女生怕场面失控,纷纷暗示高子茹收敛。然而高子茹非但不为所动,反而得寸进尺:“怎么?想打我啊?来呀。”
  “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宋尔清到底也还是半大孩子,一时气血上头。
  “你打呀打呀!你要是不敢打,你就是龟孙子!”
  宋尔清把球一扔,冲上去给了他两巴掌……
  不打女人——这是宋尔清从小的信条,他也从未违背,自己也纳闷那天怎么就出手了。
  事情后来闹大了,高子茹的妈妈过来哭天抢地不依不挠。宋尔清的父母过来陪尽小心,老师也狠狠训斥了宋尔清,这事才算完。
  虽然老师多番调查,也没发现黎乐竹和宋尔清之间有什么不妥,两人的位置还是被远远地调开了。
  从此,宋尔清继续沉默,而黎乐竹的位置又开始围满了请教问题的男生。他们就这样被隔开了,无论是空间上的,还是心灵上的。
  第二天早上,胡鸿畅一大早起来给妻儿准备好早饭。
  胡泉三感到心突突地跳着,要蹦到嗓子眼。气氛好诡异,向来表情淡漠,肌肉紧张的爸爸,今天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而总是欢乐温柔的妈妈,却双眼通红,闷头喝粥。他不知道父母昨天聊了些什么。他只是本能地胆怯了。
  他不要和爸爸去见阮沛香,不要去。他觉察到危险,本能地逃避排斥。
  “爸爸妈妈。我今天想去海边玩。”他试着调节气氛,可是向来甜美饱满的声音今天好像被榨干了水分,干巴巴的,“我们不要去见阮医生了。”
  “约好了,怎么可以不去?你们咨询师最讲究信用。”爸爸难得的和颜悦色,哄孩子般地说,“阮医生又不吃人。”
  胡泉三虽然个性十足,但从小对爸爸都是驯服的,不敢轻易违拗他的想法。爸爸的话,总是有十足的威力。他求助似的望向妈妈。
  “去吧,我也一起去。”妈妈声音柔和而果断。
  “不要,我不去……”胡泉三几乎带着哭腔,赌气道,“要去你们去!我就不要去!”他害怕了。虽然他有过可怕的设想,但是,也只是设想而已。他不愿意听到爸爸妈妈亲口告诉他。如果,如果梦中对话的男女真的是爸爸妈妈,那意味着,意味着……他不敢想下去。
  “爸爸……你去过丰城驷马吗?”因为那个昵称,他很自然地将自己和驷马乡联系在一起。他希望爸爸给个否定的答案,就好像这样子,他的梦便失去了现实土壤,一切就不会那么可怕。虽然,理智上他完全知道,这种想法很没逻辑,因为世界上有竹姚,也将婴儿唤作的地方可能有很多。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那么小。丰城驷马,偏偏就是胡鸿畅这辈子最想逃开的地方。女儿居然连地名都记得!他到底还记得多少东西?胡鸿畅既忐忑又欣慰——他的决定终究是对的,应该把那啥告诉他。
  “去过。”
  简短的两个字,像利剑一般穿透胡泉三的身体,他觉得五脏六腑都开始痉挛。不,不能去见阮沛香。
  如果不说出来,这就可以算是自己的胡思乱想。那要是说出来了呢?说出来意义就完全变了。他必须去面对可怕的现实。胡泉三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不过是只胆小怕事的非洲土鸡,平时的张牙舞爪都是假象。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你。”爸爸看透了他的心思,“你是我们的女儿,这一点,你不用有任何怀疑。”
  阮沛香等在咨询室,看到胡泉三全家总动员,有点讶异。那个张牙舞爪的小丫头,此时躲在父母后面,像一只受惊的小鸡。
  居然联想到这个比喻,阮沛香暗自庆幸胡泉三不能解读别人的思想,不然他就惨了。
  这些想法和眼前紧张的情境十分格格不入,阮沛香深觉自己荒唐。
  阮沛香啊阮沛香,你最近是怎么了?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他轻微地甩甩头,好像这样能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似的。
  这是个体咨询室,四个人坐里面,显得很局促。阮沛香建议转到家庭诊疗室。
  正是天气多变的季节,窗外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村里老人常说,闪电是老天爷用来探照人心的,若是心肠歹毒,便会被雷劈死。所以,如果有人不幸被雷劈死,非但得不到任何同情,还会被人以种种恶意揣测。
  胡鸿畅的那啥在山上干活死被雷劈死,那会儿村里流言四起,那啥身前最不经意犯的一点小错都被无限制地放大,最终村民得出的结论是“他活该遭天打雷劈”。
  他爸爸也因此被人指指点点几十年,夹着尾巴做人,一辈子抬不起头。
  无知是最大的恶。每个自诩善良的人都借此心安理得地做出最残酷的事,说出最伤人的话。
  胡鸿畅不甘于这种命运,他叛逆,他抗争,他无所畏惧,所以,他最终混成整个县赫赫有名的“老大”。
  闪电像一条恶龙,利爪一次一次地伸进屋子,试图抓住些什么,带给人强烈的不安。
  胡鸿畅虽然混迹江湖多年,但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无非是收收保护费,看看赌场,打架斗殴而已。所以,他怕那啥,却从未担心过鬼敲门,更不怕天来收。然而,自从那件事后,每每遇到雷雨天气,他总有几分悚然心惊。
  阮沛香拉上遮光布,打开柔和的灯光,室内突然一派岁月静好。胡鸿畅往嘴里倒了一杯水,开始了漫长的讲述。
  那时的胡鸿畅二十多岁,正值年轻气盛。经过多年的拼杀,也获得了一定的江湖地位。手下跟着他混的小弟有百来个。在那样一个小乡镇,这已是一个大帮派。小地方,什么都是一团浆糊。
  那啥混混并非楚河汉界,泾渭分明。而他带领的油水丰厚,当地派出所的工作人员多半是他“哥们”。
  胡鸿畅是个有头脑的人,他并非只靠打打杀杀过日子,他有自己的生意经。当地盛产兔毛,于是,他将兔毛垄断,以一个相对公道的价格买下所有养殖户的兔毛,再一手批发给厂商。他不强取豪夺,但绝对不允阮其他人跟他抢生意。
  镇上的网吧和酒吧基本都是他开的。别人开不出去,也不敢和他抢着开。这倒并非完全出于惧怕心理,而是胡鸿畅经营有道,他开的店,让消费者感觉x价比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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