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方肆月说的是对的。
  林和言并不否认。
  他从始至终都不想相信李绒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小时了，她就好像他的一个执念，还一直存活在林和言的心中。
  林和言微微平复了下心情，他目光深邃地看着眼前因为说话急促而显得有些喘的方肆月。微微眯起双眼，他在思考，什么时候方肆月已经不像最开始见面的那样了呢？她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方肆月好像越来越像李绒了，抛开最开始“吸引”他的语言和举动，渐渐的，方肆月的性格也开始靠近李绒的性格了。
  林和言不免回想第一次跟方肆月见面的场景。
  他那会儿还是学生会的会长，新的学期，迎接新一批高一学生的到来。
  林和言就站在校门口。
  脸上始终挂着礼貌性的笑容，他都习惯了，就是笑的时间长了，脸还是会僵硬的。
  “诶，麻烦你先在这里站一下，我去找下老师。”
  林和言只想先找个地方偷懒放松一下，就随手招呼来旁边的一个干部，现在他是连对方是谁都不记得的了。
  “好的，会长。”
  总算可以轻松一下了，林和言活动了下有些酸痛的脖颈，再一抬头，就被站在公告栏前，拼命踮脚的一个女生吸引住了视线。
  脑子里不自觉地将她和一个回忆中的身影对上了号。
  林和言有那么一分钟的发愣，明明还是九月初有些炎热的天气，林和言愣是出了一头的冷汗。那个熟悉却也很久没有叫出口的名字就在嘴边的，林和言攥了攥拳头，下一秒那个名字就被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咙里。
  那个女生转过了身来，不是李绒，不是她……
  林和言反应过来，低头暗自嘲笑了自己两下，他又有些魔怔了吧。
  “学长学长……请问高一（a）班怎么走啊？”
  林和言长相出众，加上让人觉得很亲切，有些早就开始注意到他的新生女生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走上前来主动跟林和言搭话。
  虽然林和言心里是很不耐烦的，但面上却还要保持着温和的笑容，一一回答她们的问题。
  当然，他的脑子自动帮他过滤了“学长，你有没有女朋友啊”“学长，你的微信是多少啊”之类的搭讪明显的问题。
  “同学，你们最好快点回班级哦，你们的班主任差不多要去班级里了。”
  林和言好心提醒道。
  那些女生才意识过来，一哄而散。
  虽然是第一天开学吧，但要是“迟到”了，因而被班主任记住了长相和名字，往后的日子就要不好过了吧？
  围着他的人群散去了，林和言才觉得喘了一口气。
  视线在公告栏那边转了一圈，林和言有些失望了，刚才那个女生不在那里了。
  林和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个邪恶的想法几乎就在一瞬间占据了林和言的整个大脑。
  ——就把她当做是李绒，就当成绒绒还没离开一样。
  林和言几乎不用考虑就确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他利用自己学生会长的身份去老师那里看了新一届学生的照片和名字——方肆月，这个名字映入林和言眼帘的时候，他的心中涌现出了说不出的兴奋感。
  方肆月之前还认为的那些“偶遇”，不过只是林和言的有意为之。
  加上第一次跟方肆月搭话是在球场，方肆月一坐下，林和言就用余光瞥到了方肆月的存在了。他也是故意地手一滑，把球拍向了方肆月那一边。
  他抱歉地朝着球友们笑了笑，随后小跑着过去捡球，当林和言看到因为自己的靠近，方肆月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和她耳朵上那些红晕的时候，林和言就很确定——方肆月也是喜欢他的。
  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敲打”方肆月。
  方肆月就像是个林和言的“试验品”，她朝着林和言想要的那方便发展。
  所有的一切都很好，唯一不足的大概就是方肆月的性格了。
  她太腼腆了。
  跟李绒开朗乐观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李绒会在他靠近的时候自然地拍他的肩膀，而方肆月只会低头害羞，脚步还会不自觉地往后挪。
  这是让林和言最头疼的部分了。
  就在林和言暗自苦恼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另一个合适的人选就出现在了林和言的眼前。
  那便是苏俏了。
  苏俏是个很不拘小节的人，她的性格很耿直。
  俩人高一的时候就认识了，林和言那时候对摄影感兴趣，想进摄影社团的，没想到苏俏就在那里。
  最后确定新加入社团的人员后，社长组织一块儿吃了顿饭。
  那时候林和言跟苏俏认识差不多才两三天的时间，只单单是一个社团的认识而已，俩人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
  可就在吃饭前，等位时，苏俏走到林和言的身边，直接大胆地给了一句“我喜欢你”。
  林和言说不吃惊那是假的，他愣了下，然后说“谢谢”，见苏俏还想说些什么，林和言比她快了一步开口：“但是我现在不想谈恋爱。”
  苏俏抿了抿嘴唇，表情很失望。
  林和言认为自己的委婉拒绝让苏俏明白了，哪里知道进饭店前苏俏在他身边嘟囔了一句，“那好吧，你要想谈恋爱了，要先告诉我啊。”
  林和言有些吃惊。
  苏俏裂开嘴巴笑了：“我要排第一个！”
  这句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
  “顾止安，你要是先恋爱了，想找女朋友了，一定要先告诉我啊！我要排第一个！”
  李绒对顾止安的告白，那时候他就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一颗榕树下，都听到了，听得清清楚楚的。
  那会儿林和言一门心思就在方肆月身边，也没怎么注意苏俏。
  还是最后算是有些熟悉了，他才发现，苏俏好像更像李绒。
  连吃东西也是。
  不吃的，喜欢吃的。
  都太像了。
  因此，在面对太过腼腆的方肆月，林和言还是优先选择了更接近的苏俏。
  他那时候其实谁都不喜欢，他只是在找寻那个过去的执念而已。
  可是跟苏俏在一起后，林和言并没有很开心，也没有想象中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觉得心里始终有些空虚，但在看到方肆月的时候就不会有了。
  那种空虚的感觉就烟消云散了。
  林和言发现他比想象中的更加在乎方肆月了。
  而那种在乎，无关李绒。
  仅仅是因为对方是方肆月，所以他才在乎了。
  可是林和言是谁啊，他自然不会那么爽快地就承认了自己所有的感情。他还是固执地不敢坦白面对自己的那份心情。
  这种固执，当他在知道方肆月彻底跟顾止安在一起后，彻底崩塌了。
  他好像被“背叛”了，明明方肆月是先喜欢他的啊，怎么又转身投入顾止安的怀抱了呢？
  第二次了，他在意的人全部去了顾止安那边。
  林和言不明白，自己跟顾止安比到底差在哪里了？
  这次是他先认识方肆月的不是吗？
  方肆月是先喜欢他的不是吗？
  因为剧情的走向已经偏离了林和言最先开始的设想，所以他彻底慌了。
  才会有了现在的这一幕，他把方肆月带到这里来，告诉她之前发生过的一切，也想告诉她，顾止安对李绒是有愧疚的，而她像极了李绒。
  “难道顾止安就不是吗？他间接害死了绒绒，他心里一定有万分的愧疚。不然他也不会完全不跟你提过去的事情！”
  “他不会的……我们相处的一切，我才能最真实的感受。顾止安他不是你说的那样的！”
  “肆月，你太天真了……”
  模拟考知道下午四点才结束。
  不允许提早交卷，提前一个小时做完题目的顾止安愣是在里面硬生生地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等出了教室，顾止安才从兜里取出考试时候静音了的手机。
  最后一条消息也是上午的，方肆月让他好好考试。
  他今天都没顾得上看。
  “哟，安哥，你考得怎么样啊？”
  陈让走出来，一手搭在顾止安的肩膀上问他。
  顾止安自顾自地给方肆月发微信，看都不看陈让一眼，极其敷衍地说了句：“还行。”
  刚好听到俩人对话的邵子慕笑了笑：“你就担心担心自己吧，顾止安什么人啊？那是不用怎么认真就能考年级段前十名的神人啊！你信他的‘还行’呢？”
  陈让砸吧两下嘴，想想也是，就转头去问邵子慕：“那你呢！”
  “还可以。”
  “靠！那也不是没有什么参考价值？老子最后的一大题都没做，前面的选择题也是瞎蒙的，我感觉这次我要凉。”
  “放轻松，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靠你妹的邵子慕……你是不是来诛我心的？”
  两个人就这样有杠上了。
  顾止安接连给方肆月发了几条微信，方肆月那边都没回。
  顾止安也没想那么多，想着方肆月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没看到吧。
  “诶？安哥，你去哪儿？这就回家了吗？”
  “是啊。”
  “别啊……我跟邵子慕约了一块儿打球，你也一起吧？”
  “不了，我要去找肆月。”
  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他太想方肆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