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敬我们伟大的神明，因为祂的存在，我们才会有富余的知识和安宁的生活……”
  鲜红色的大殿内，一群身着亮红色教袍的虔诚信徒，围绕一座宏伟的球形雕塑，献上自己最真诚的祷告。其中的巫女，手持象征福祉的神器，在圆阵中咿呀做法。我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空灵的声音通过大殿内独特的建筑构造折回耳中，有一种沁人心肺的感觉。
  我对他们的教义一无所知，唯一所了解的，只有眼下一抹亮丽的红色，我本以为这里的氛围很压抑，就像资本压迫一样，充满谎言与暴力，结果人人都很热情、平易近人，展现出我之前混迹街头所不曾见过的一面。
  “怎么？你也想加入？”
  威克靠过来，陪我闲聊几句。
  “没有，我只觉得很震撼。你也是这样想的吧？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为自己心爱的事情献上纯真的礼赞。”
  “喂，清醒一点，你昨天刚来，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就有点上头？”
  “啊，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说实在的，我对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一向不动心，只是我看到他们能为一件事情一同尽心，属实让我感动。
  “宗教之所以为宗教，一方面在于它能够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另一方面，它劝人向善。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烟点燃，“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这么说，信宗教还有好的一面？”
  “看你怎么想。毕竟我们不是什么非法组织。”吞云吐雾一番，威克指向一个女信徒，“你看到了吗？战争刚开始，也好像是冷战结束的最后几天，她的丈夫和孩子都被暴民所杀害。”
  “她现在看上去不错，气色还挺好。”
  “现在如此而已。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割腕，要不是抢救及时，她现在早和家人团聚了。”
  “毕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一天内可以同时承受住两位至亲的离开。”
  话说到这儿，我回忆起之前一些噩梦般的经历，不禁打颤。
  “听着，我说这些不是矫情，只是要告诉你，宗教不是那么迷信的东西，不是为了可以让人找到在世间苟活的理由才存在的。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其实只关乎一个怎么活着的问题。人心中一旦有一个可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仰，那他们的生活都会有所改变。”
  “也是，至少，你说的这些东西可以用来救人。”
  也许是头一回，我萌生出对他们的一丝敬畏。
  “人生来卑微困苦，也有人生来富足无忧，但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无止境的轮回，过分关注一些没有或者不公平的遭遇只会让我们陷入折磨的轮回无法自拔。而我们要做的，只是指引这些迷途的羔羊走上正道，或者，换句话来说，让他们以一个更好的姿态去生活。”
  威克越说越上头，以至于手中的烟已经烧到指尖都不知道。
  “慢着，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给我传道？”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我语峰一转，质问他。
  他没有正面回答我，就摊摊手，表示与自己无关。
  “啧，差点被他忽悠进去。”
  我心里嘀咕，没敢说出口，毕竟眼下一群信徒，我可害怕说错话被群起而攻之。
  “有信仰没有坏处的。”
  威克把还剩半截的烟头扔进身旁的垃圾桶，取出象征教会的标志，小心擦拭。
  “没有坏处？别逗了。你要是中肯一点，没准我还会相信你。”
  在见过那么多祈求神明保佑的贪污分子后，我对他说的大偏话表示反对。
  “任何事情都会有两面性的，杨坚。我承认，有些离经叛道或者投机取巧的家伙会用宗教的口号招摇撞骗，但不可否这些教义确实救了一群人。”
  “得，少来这一套哲学辩论，我懒得加入其中。你直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要有耐心。”
  他一边应付我，一边仔细擦拭他那个小玩意儿。
  真烦！之前带路的福基也是，总是摆出一副的虔诚的架子，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但说真的，虔诚这种抽象的东西，不应该放在心里才妥当吗？不过，这些东西先放在一边，我倒是想问问，福基去哪儿了？
  “还记得科摩多巨蜥吗？”
  “那个杀手组织？”
  “我记得，我说过，我们不服务于任何团体。”
  教会的标志在威克手里被擦的锃光瓦亮，就像一面会反光的镜子。
  “所以，你们服务于宗教？”
  “打住，我们这不叫服务，我们这是本职工作。”
  “那你之前帮我是几个意思？接私活？”
  “因为珐玛说，有个迷途的羔羊需要我拯救。”收回标志，威克补充道，“可惜我上了那个家伙的当。”
  “那你当时还帮我？”
  “我只是想拯救你。”
  “看样子结果不如愿。”
  我打趣道，但，从他面部表情来看，威克对待此事还挺严肃。
  “珐玛也是信徒？”
  “不，他始终相信科学。但这也是好事，至少有一个可以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动力。”
  “看来你还挺开明。”
  “又不是所有的宗教都容不下异己，况且，我们教团是唯一一个横跨国度，超越阶级的团体，不会进行那种惨无人道的宗教迫害。”
  “哇哦。”
  还能说什么？除了赞美，我想不出其他讨好这个宗教的手段。
  “冒昧的问一下，中间那个球是什么？”
  “the eye，我们信仰的真主。”
  我早该料到。
  “福基呢？”
  “他在准备与你有关的相关事宜。”
  “在此之前，他是不是该洗洗？”
  “这你不用担心，神父会处理好的。”
  “我就信你这一回。”
  “你不得不信。”威克的语气里，充满自豪，“因为你并没有选择。”
  我怎么感觉，这句话充分暴露了威克的本意。
  “对了，你现在的机体实在是太差劲了，我们为你准备了一个更好的。”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吧？”
  “当然。”
  看着威克意味深长的微笑，我不禁打了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