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是要和我告什么状？
  我闻声寻去，曼曦已经走了进来。
  “大白天的你怎么来了？”我也是纳闷，“早上没课？”
  不知是否还带着昨晚的怒气，我的语气和她的脸色倒是出奇一致的不好。
  “不白天来难道晚上来？”她走近但是却靠近唐天，只与我面对，“都快期末了，我这门副课也从来不被重视，早被当成自习或者其他主课了。”
  唐天连忙解围，“哎呀，哪有什么主课副课之分，现在家长注重艺术修养的多得是呢，你说是不，蓝老师？”
  谁都能听出她话中的怨气，唐天想让我也一起打个圆场，“蓝老师就不要指望了，她自己从来都不做美术作业的。”
  ——你……
  我语塞，她说的也是实话，旧日里我的美术作业都由她代劳，倒是真的没怎么做过。我直直地与她对视，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诉说，但却开不了口去讲一句完整的话。
  唐天借机轻扯她的衣角，“这话题也岔得太远了，”她这才收起目光，转而对唐天疑惑的眼神。
  “其实我刚刚在征询蓝老师的意见呢，我们昨晚不是在计划是去江浙还是周边农家乐吗。”
  他提起昨晚，我内心真真是百感交集，还未整理出情绪，他已经脱口，“不如我们去黄山如何？”唐天提议，“还没看过日出呢！”
  “不要！”
  “不要！”
  我与曼曦竟然异口同声。
  唐天定是被我们俩给吓到了，“这……这……不去就不去呗……你们俩这同步得……真……真是叫我尴尬呢……”
  那一刻我们仅仅短暂地眼神交汇了，我反而有些窃喜。关于黄山日出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我们少年时未完成的承诺，尽管一直被耽搁，但应当都不会同旁人去第一次。
  所以她亦在意这件事，才会说出拒绝的回复，四舍五入等于她亦爱着我，是这样的吧，尽管我们似乎还在冷战。
  但我也只是高兴了一会儿，因为在我还在窃喜的时候，她已经回过神说出，“不如我们去杭州转转，我艺考前期还在那边上过集训。”
  她说的是“我们”这两个字，而这个“们”字里到底是包括唐天和我，或者只有唐天，又或者只有我。
  但她是看着唐天说出这句话的，所以可以排出只有我的选项。
  唐天立刻应声说好，然后说，“那我们三，哦不对，我们四个。”
  “四个？”她疑问。
  唐天暗戳戳指我，又迅速凑到曼曦耳边，其实看口型都知他说的是“陆仁”的名字。
  “他们两个不是要见家长吗，我们两个闲人就不要耽误别人的终身大事了。”她轻描淡写着，唐天也恍然应和，“对对对！说的是！差点忘了蓝老师过年的大事呢！”
  我用力拉开椅子，使劲儿摆弄出噪音才背对他们坐下，用行动表示着此次交流已经结束。
  她临走之前还用我可以听到的音调对唐天说，“那具体行程我们网上再聊哦。”我故意将鼠标不断摔在桌上，像疯了一样，“这破网怎么这么卡！”
  她终于走了。
  “怎么突然这么聒噪，”唐天走近，“这浏览器都没打开呢，咋知道网速卡的。”
  “你管！”我把怒气全部一股脑儿撒向他！
  许是他还沉浸在被曼曦邀约的欢喜中，丝毫没有对我的怒火动气，“怎么这么大火药味儿，是见家长前的烦躁综合症么，哈哈，可惜我没法传授经验给你，毕竟我还没经历过呢。”
  我不知这算什么，他们什么时候就进展如此之快了？我冷静下来，便有意问他，他倒是也实诚，和盘托出。
  他说除了昨天，上一次也还是我们四个人吃饭那次，所以昨天他也觉得意外，“太突然了，她提前都没有和我说，不然我还能做做美食攻略，你知道吗，昨晚我们在银泰城楼上绕了两圈，她都说不知道吃啥，我真的是尴尬呢。”
  “那然后呢？”
  “然后就随便吃了点拉面，她说她胃有点不舒服。”感受到他言语间微微有些许心疼？“后来想继续邀她喝个咖啡，她就说要回去了。
“那挺早啊，你送她的嘛？”
  “没，她说吃多了要消消食，我说要不陪她一起走走，她说不用，一个人散散步听歌就好。我也不好强求，怕惹她厌烦。”
  “就……这样？”我等他很久。
  “对啊，就这些呀，所以我不是说我们八字还没一撇呢。”他皱皱眉，“真是难以捉摸，不知道这次去杭州可会有什么进展。”
  “那你们怎么说到这个的？”我追问。
  “哪个？你说杭州吗。昨天下班时不是说到短途吗，然后你和钟书记上车走了……”
  我白他一眼，“重点呢？”
  “然后她坐我车，我就顺便接着下班时的话题问了一句有什么想去的，也就车上那会儿工夫提了提，她当时还说不知道有没有空呢。”唐天若有所思，“难怪早上她过来我们这呢！哈哈！果然是来找我的！”
  他见我发愣，“你想啊，经过一夜的辗转反侧，她决定和我一起去杭州！哈哈，看来她对我还是有好感的呢！”
  我面无表情地配合着他的喜悦，“那你加油。”
  随即陷入沉默。
  我知道她昨天晚上与唐天分开以后去了哪里，虽然不知道她是打算与我说些什么，或者我知道，总之最后我都给了她一个无比糟糕的回复，这是不可挽回的，并且已经酿成的结局。
  但我还是想要在假期来临前试着去挽回一些什么，毕竟我从唐天的描述中感受到她其实不过是借用唐天这样一个挡箭牌来与我“敌对”罢了，我到底是有自信的，平静下来后笃定她是仍旧爱我的，至少现在，而且我也应当习惯我们平淡无奇的日子里的这些波澜。
  我反复分析着唐天的话，字字斟酌，像极了学生时做阅读理解题。记得他说她那晚胃不舒服？她的胃向来不好，高中时我的心疼历历在目，而昨晚她还等了我那么久？尽管我并不知情。
  我真的是令人生厌，居然还在为自己找理由开脱，我握紧拳头，狠狠捶了自己一把，如老师所言，我的确太渣。
  我悔意渐深，刚拿起手机想拨她号码，又想起她的拒接，最后选择用办公电话联系，听着电话里，“滴滴”的等待声，我意料之外的紧张起来，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终于，“喂，您好。”
  ——曼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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