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带个人陪你吗？”
  偌大港口，冷冷清清几个还是他的手下。王林昭多少有些不满，平时耍花腔关键时候不见个人影，就连和楚帆最亲近的张扬，这次也只是一人独行，现在不远处的车里低头玩手机。
  “我说这次行动轻松，也没说让他们不知分寸，让张扬滚过来！”
  楚帆眼神嘲弄打断了王林昭的话，“你连路都替我铺好了，这么简单的事，逢场作戏讨人欢心我还不会吗？”
  王林昭神色一凛，即使他知道，在张辛原丑闻被捅上电视台之后楚帆心有芥蒂，可能还多有怨言，可他还是不能允许楚帆以这样的态度面对这次任务，毕竟这次任务被秦哥赋予了不同的含义。
  楚帆就是在故意刺激他，让他心里不悦，也好发发心底的火，可他完全不能苟同，免不得又要对人说教。
  “楚帆你记住，我没教过你这么低姿态和人谈话，我相信以你的性格也不会这样。这次任务表面上看就是交易人双方但我们是有合作交涉意向的人，我希望你头脑清醒保持理智。
  另外张辛原的事……你应该明白报仇不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选项，你想想我们的一切，未来可能还有更多，那些都是要交到你手上的，你的野心不该浪费在这件小事上。
  而我们，只是目标一致替你做了你一直想做的事，张辛原身败名裂本质上就是你想要的那个结果。”
  楚帆垂眸像是好好思量了这段话，沉默良久才盯着他道：“该做什么我知道，但我不习惯别人抢先一步把我要做的事做完，反到我面前邀功，这个心情我希望你也能理解。”说罢头也不回地上了船。
  王林昭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孩子心性。
  “回吧，参与计划的跟我回去找秦哥会合，其他人待命。”
  “是。”
  去往湃昌一路，海鸥惊起，骄阳似火，扬帆的小渔船的谈笑和号子声响在湛蓝的水面之上。
  楚帆遥看越来越模糊的海岸线，想起张扬在他临行前说过的话。
  “对了还有一件小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至少在大局定下之前你可以放心了。”
  “什么事？”
  张扬撇了撇嘴，“林纾听了点边角料，许河周和薛佳这两天就要出去旅行了说是什么毕业旅行，薛佳那丫头不学无术的也能说是毕业旅行？”
  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个好消息。
  楚帆嘴边勾着一抹淡笑，心下安定又觉得不舍，说道：“挺好的。”
  “所以我就寻思林纾那家伙也不用跟着了，回自己的场子去吧省得添麻烦。”
  楚帆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船到达岸边，乘车到达市区，入住王林昭安排的酒店。他和陈老板的碰头，是在市中心广场今晚举办的啤酒节，所以在房间又无所事事了几个小时。
  这样看来，明天上午回去交差应该来得及，楚帆盘算好时间出了门。
  七点，暮色沉沉，楚帆在街角逛了一圈，已经摆上的烧烤架子，琳琅满目的小饰品，还有小吃推车上扎眼睛的条幅装点，有不少人的围观，但不见陈老板的影子。
  楚帆坐在街角视角还不错的餐馆，看着广场人来人往，眼神多有不耐，和交易人边玩边办正事的态度不同，他没那么多时间可耽搁。
  服务员殷勤地递上菜单，“先生吃点什么？”
  “你们店的招牌来一份吧，”楚帆眼神只在那份眼花缭乱的菜单上停留了一秒，就把菜单推到一边。
  “好的，”服务员记了单子，又问还需要什么其他的吗？
  楚帆摆摆手，“你们这里啤酒节什么时候人满？”
  “人满？”服务员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搭好的半圆形舞台，“往年基本要等演出开始九点多？差不多就那个时候，今年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楚帆以手叩着桌面敲了敲，倒上水等餐。
  “你好，您的餐好了，请慢慢享用。”
  “谢谢。”
  虽是这样说，但楚帆倚着椅背丝毫没有动作，服务员不免多了些打量，“您一直朝窗外看是在等人吗，今年这场啤酒节好像是请了不少演员过来，要是在这里见面不如打通电话。”
  客人只瞥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那样子带着责难与嫌弃，是她话多了？服务员悻悻离去。
  按理说，陈老板把地点约在这，有玩乐的成分但更重要的是为了交易，肯定不可能在人满为患时出手，毕竟之前双方都没有联系过。
  那时间极有可能提前，而不是延后那么麻烦。
  “你好，欢迎光临。”
  “宝贝你想坐哪？”
  “随便吧，本来也不太饿，就是外面天气热。”
  “好，那我们先吃点，”男人摘下墨镜，四处张望，“那我们坐那吧。”
  服务员把人安排就坐，转身去拿菜单的空当，发现坐在窗边的那位客人还是没有动筷子，明显就是在等人嘛，脸色十分不好，可放在一边的手机却如同摆设一样。
  “服务员，有没有什么推荐？”
  “哎您好，”服务员晃了一下神，被客人喊，才意识到自己开小差，“我们店里比较特色的是这一款……”
  “那听你的意思就来这个吧。”
  服务员如获大赦，撕下单子厨房传菜。
  广场上拖家带口还比较好分辨，其他人行迹散乱，也看不出可疑之处，楚帆有些失望，终于肯把视线放回到眼前这一碗面上。
  “你好，您的菜。”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服务员不小心碰倒客人餐具，脸色突变，连声道对不起，一定是因为那靠窗客人的古怪行径她才这么心烦意乱的。
  “哎呀这个服务员手怎么这么笨啊，阿随我们换一家吧好不好，这家餐厅一点也不高级的样子。”
  服务员除了说对不起也别无他法，“餐具可以再换的，这是个小意外女士。”
  楚帆抬头，正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不替自己女朋友说话也不帮服务员解围，只是打量坐在斜对面的自己，那张熟悉的脸不就是在照片里见过的模样？
  “陈老板，”楚帆起身走过去，顺手把服务员推到一边，“麻烦这边打扫一下顺便加套餐具，”也算替服务员解了围，也让那个不依不饶的女人闭了嘴。
  “这是，”女人有些疑惑，“是阿随你的朋友？”
  男人点头，“确实是远道而来的朋友，”
  楚帆看了他一眼，“我以为陈老板也是追求效率的人，怎么找人暗中盯了我这么久现在才现身？”
  陈随神色一凝，找个借口把身边的女人支走了。
  “听说你少年成名，秦佳阳一切心血马上要交付给你，我十分好奇。本来以为我们的见面，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寡淡无味，”陈随摇了摇头，有些失望。
  “本来是你来我的地头上做客，我还想着好好招待你一番，不过看样子你这是贵人事忙抽了空过来和我谈事情？”
  从第一句话开始这小子的语气就不太对头，陈随从以前到现在，别人只有给他赔笑脸的份，开口第一句就是质问更是从来没有，这小子到底有多少资本经得起这样耗？
  “我也饿了，看你点那碗面可怜兮兮还没有动弹，不如尝尝这些，我们坐下好好聊，”陈随往他碗里夹了口菜。
  楚帆皱着眉把碗筷推得更远，“我认为有其他更有意义的事要谈，我不像您，不瞒您说我的时间并不空闲，怎么王林昭还和您说我有义务作陪吃饭？”
  陈随见人不领情，放下筷子，面上也冷了，“你这年轻人，你还觉得这次应该是我有求于你吗？！”
  楚帆冷笑，“自然不是，我们只是平等交易，”他取下那块做工精湛的手表，递了出去，“这个纯度和质量，同样的价格你买不到的。”
  有价值的自然不止是那块表，而是那表里的东西。
  服务员上菜时正见陈随轻轻抚着那块表，心说这也不能走针了有个漂亮模样什么用。
  “你好，麻烦把这块表送给我在隔壁咖啡馆喝咖啡的女朋友，”陈随笑着如是说道，“小费自然不会少，这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服务员也不管这两人之间到底什么关系，只是不想再有什么差错，立刻从怀间抽出手帕垫在掌心，就此接过了那块表，“好的先生。”
  “谢谢。”
  楚帆了然，看来刚才陈随身边的女人并不是个摆设。
  “这东西不懂的人自然分不出什么好来，但那些豪门新贵就不一样了，我们会让出自己的一条交易线，直接让你和海外那边接头，稳赚不赔的买卖。”
  陈随嘴角弯了弯，有些动心。
  “你好先生，您的女朋友非常喜欢那份礼物。”
  陈随点头，从皮夹里掏出纸币塞进服务员的口袋里，“我们还有菜没上，麻烦催一下。”
  “好的好的！”即使桌面上的菜分毫未动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服务员走时步伐轻快，脸上写满了高兴。
  陈随手撑着桌面逼近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你真的知道你承诺了什么？”
  楚帆点头，“我们也是有条件的，湃昌的运输线我们要用。”
  陈随掏了掏耳朵，“你就是想要这个？”
  “是，可能对你的意义不是很大，但我们经手的单子或大或小都需要一条更稳妥的路线。”
  王林昭说的没错，陈随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但陈随这条地头蛇劳心劳力打点上下摸索出来的运输线是他们的必不可少。
  至于承诺的东西，那都是王林昭要考虑的东西了。
  “你确定？”陈随的表情可以说是如获至宝，不说是拿，而是要用，楚帆虽然态度不怎么尊敬，但诚意十足，手里抛出的东西也好，他很难不同意。
  “当然，”楚帆挑了挑眉，和他握手，“秦佳阳那边我会和他说明，说不一定日后有机会，这条线这种货我们只交给你一个人呢。”
  陈随爽快地伸手去握，“那我等你消息，湃昌的运输线还是要讲些条件的。”
  是漫天要价还是见好就收，那都是日后的事了，今天，拿到王林昭想要的结果就到此为止了。
  “那我先走，你好好考虑准备要多少。”
  就这么赶时间，陈随看他走得如此干净利落有些意外，出口挽留：“今天啤酒节这么热闹你不多留片刻？”
  “不必了。”
  因为远近闻名的啤酒节，这里交通且堵，而且会狂欢到凌晨，楚帆打了一辆车，在路上困了半个钟头才回到酒店。
  这单生意如王林昭所言十分简单，更因为这次完全不对等的给与舍提前结束，但王林昭一定不想看见的是，大半夜他就心急火燎地赶去秦佳阳那边汇报情况。
  多令人生疑啊。
  所以他只能在安静的房间，细细抿着酒，感受自己因为激动而颤栗的心跳。
  听证会如期举行，同样无法安睡的还有一直等待楚帆消息的张辛原。
  “辛原，在门口坐着不进去？”
  张辛原抬头，见是带着总局那边的徽，问了声好。
  这事风波未平，网上舆论讨伐日益严重，总局不早早交出一个结果给媒体，大家就都抬不起头来，所以这次听证会，只是看出席的人，就知道他们有多看重。
  “怎么，这次我听调查员讲这次并无大的影响，你也洗清了冤屈，这脸色看起来可不太好。”
  总局也有些熟脸，抱着十分理解的心情劝说：“你也不要介怀，以你的作为迟早也会官复原职的。”
  “对啊进去吧到时间了。”
  “好，”话是那么说楚帆那边没有一点消息，而最怕的是秦佳阳大庭广众握到铁证打他个措手不及，张辛原身形抖了抖，和上级一起入了场。
  “大家好，今天是关于近期张辛原警官涉嫌渎职利用职务之便为人谋利一事的调查报告，根据调查结果表明——张警官实属被人陷害推责，实由其组内……
  张警官虽是清白，但犯监管不严之嫌，不便再管理专项组，暂作为普通警员为人民大众服务。”
  张辛原攥着拳头，所以楚帆的行动到底在哪，等他一贬再贬再无威信取信于人的时候行动吗？！
  虽然没办法把张辛原抓起来问责，但作为一个普通警员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调查员一脸沉静，翻了翻文件，“大家看啊，最新证据表明……”
  现场突然一片哗然，调查员看向投影仪，这是！
  也正是此时，张辛原会心一笑，楚帆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