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作者:富鬼鬼祟祟      更新:2021-04-06 01:44      字数:3461
  待我回到乐坊睡了一觉,玄青子喘着粗气回来了,我见他受了几处小伤,却也无大碍,让人炖了老母鸡。
  玄青子精神抖擞的站在桌子上大吃大喝一番,他的养生大计一息断送的一干二净。
  又过了几个月,春日暖暖。
  我也成了歌舞坊的头牌之一,关姐给我换了住所,一个二楼的房间,那栋房子一共就住了两个人,我和一个叫莺儿姑娘,她好唱曲,每日歌声袅袅,我也乐得自在。
  或许是为了避免姑娘争风吃醋,建了两个楼梯,彼此之间也打不着照面,我自来了这里就深入浅出,不串门子也不交朋友。大家也有些忌惮我,一是因为我红的太快另一个就是我终日抱着一只大肥猫,她们害怕。
  玄青子自从养生大计断送之后懒散了很多,每天出去喝酒的时辰也不多,后来听他絮叨的时候我才知道,昆仑福祉深厚,修炼这么多年他也不容易喝醉了,每天将那些酒友灌醉了,他才略有些醉意,他独自一人喝酒又有些孤单。
  所以惹得他不开心,每天都在追求大醉一场却屡屡不能如意。我看着玄青子有些愤愤的样子,想世间修仙修道的人或兽都希望自己有所得,只有玄青子爱个醉生梦死。
  贞娘自那之后,果如她所说,时不时来找我小聚,她不便来此,就约我去茶楼、银楼,她很会过日子,帮我挑选衣料首饰。
  她也给我打听来了可巧的消息,她娘家早就没落了,如今只剩下一个混吃等死的侄子守着那个大院子,听说不几日那宅子也要卖了。
  我想起我留在她身上的那半道符已经在怀南家那场大火中灰飞烟灭了,不管她是不是应了当时的承诺,我也不知道了。
  我有了贞娘这个朋友觉得日子也简单。
  如此又到了寒冬腊月,城里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镇北王派人来接颜氏回都灵,他们已经攻下了都灵城。
  苏家要跟着颜氏回都灵的消息也传来了。
  一时间苏家名声赫赫,贞娘忙碌着打点出行事宜,抽空约我去茶楼坐了坐,只喝了两三盅茶她就被家里的管事叫走了,她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的说:“初雪,你跟我们一起回都灵吧,我舍不得你。”说着她落下泪来。
  我没有哭我知道人的一生很短,此时我们只是生离,时日长久了就是死别。
  她红着双眼,跟我作别,我承诺她走的时候我送她出城,她才破涕为笑。
  贞娘走的那天,我去了苏宅,苏运早几日就走了,贞娘这些家眷跟着国君。我跟贞娘坐着马车,贞娘泪眼婆娑的跟我絮叨着,让我一定要去都灵看她。
  虽然知道此后再难相见,再得消息一定是谁的死讯,我却还是给了贞娘一道符,不管我们谁先去了符就会自焚。
  贞娘将符收好,挽着我的胳膊说:“我听我相公说,打点一下军中,可以帮着我送信的,我到了都灵我就给写信好不好。”
  我笑着点头。
  马车外有得得的马蹄声,有人在马背上高喊:“怀南将军有命,即刻出城。”
  来的人竟然是怀南。
  我撩起车帘往外看了看,只看见外面的侍卫,方才骑马的人早不见了踪影。
  “哇,来的是怀南将军啊。”
  我没有出声,贞娘一脸兴奋的说:“听相公说,他可是天纵奇才啊,两月攻下八城,显得镇北王都不够看了,不知他说亲没有,我家小姑子还没有嫁呢。”她憧憬着嘴里絮叨着不知道怎么才能跟这个青年才俊搭上话,我却看着车辕扬起来的尘土没有说话。
  我送走了贞娘,城里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大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宣和。乐坊迎来送往,有人谈论着当今时事,苏家作为托孤之臣辅佐国君治理朝政。
  镇北王坐镇都灵,怀南取代镇北王南征。
  我不由得想这个国家真有钱,断断续续这么多年的征战,依旧还有财力去南征。
  又过了一年,听说南边的几座城不战而降,怀南名震四海。
  这些都跟我没关系。
  此后又过了三四年,当年跟我一起平起平坐那些姑娘嫁人的嫁人离开的离开,这坊里来了很多新人,关姐也在未雨绸缪,她怕我也会有老去的一天。
  我看着院落里练习排练的姑娘们想着这日子也过的乏味,刚来的时候还有些鬼怪出没,但随着地底的妖怪不断的拼凑身体,好多妖怪被他妖气左右,不敢靠近。我近两年翻看了以前的旧籍画了些纸符压了压妖气。
  正当我算着日子,院子里一阵喧嚣,排练的姑娘们都窜作一团,坊里的护院都跑向前院,看来是出了什么事。
  我站在窗前探头看,住在我旁边的红梅也探头出来,莺儿的兄长去年来给她赎身,她走了之后红梅住了进来。
  说起来红梅与我还能说得上几句话,见我开了窗,她对我点头微笑,这时关姐一溜小跑进了我的房间说外面有个人要见我,让他晚间再来他不愿意坐在下面不走,老板娘想动粗整个歌舞坊却没有人能打的过。
  关姐害怕生事端,便叫我去宽和宽和。
  我刚睡起午觉,懒得很,略微整理一下衣衫就跟着老板娘出去。
  前院的大厅里背对我们坐着一个人,衣衫褴褛带着一个斗笠。
  我看一众护院鼻青脸肿横七竖八估计吃了不少苦头,那人还岿然不动镇静自若,看来不是善茬。
  我坐在他对面,他的斗笠压的很低我看不见他的模样,我问他,“你找我何事?”
  他没有说话,我只觉得他的身型眼熟,却有些不该相认,算来人世间与我相识的人不多,我将他的斗笠抬高一点,露出他的面容我不由得愣住了。
  是怀南!
  怀南也看向我眼波流转,勘堪不能自已只能垂目看着自己的手,自我不辞而别已经六年有余,我没有料到他会在这里。
  “如今我已经了然一身,毫无牵挂。”他这样说着,情深似海一般看着我。
  “大娘呢?”
  “去年我娘去世了。”
  那个从不另待我的妇人去世,我泪目间觉得这也是寻常,人总有一死。
  “我娘走的时候,说她很后悔,那日走的时候她就应该等你一起走的,她一直想着你。”
  我想起那日我回到村子看见空无一人的家,心里那种空荡荡的感觉,我以为我不重要。
  我稍稍缅怀,但是我不想耽搁他的大好前程,一如大娘所说的,好男儿自当志在家国,我尚且能原谅颜凌当年刺我的那一剑,我也能明白怀南要保家卫国建功立业的心情。
  “当年的事情我确有心结,今日你能来再见我一面我也就放下了,你请回吧。”我转身离开了。
  他在我的院里一站就是七天,不吃不喝,别人也劝过也有姑娘见他可怜送水送吃的,他都不曾理会。
  我在房里看着他,不由得思绪凌乱,我不收留他跟当年离开是同样的缘故。
  我不老不死,他跟着我只会耽误了他的大好年华。
  玄青子在他身边转悠了半天回来找我,我泪目如雨问玄青子,“他是渊薮还是他。”
  玄青子摇摇头说:“他的气味很陌生,不像是咱们认识的人。”
  当年玄青子一眼就能认出来渊薮,想来他觉得不是就一定不是。
  况且世间如此多的人,他即便投胎转世想要遇见他也如大海捞针。
  我这般想着,心里不由得失落苦楚,玄青子叹了口气说,“他已经投胎转世了,你何必自苦呢?”
  “对啊,他已经投胎转世,再也不记得我了。”我擦擦眼泪,想要平复心里的酸苦,却引起更多的伤感往事,一时间再没法正视眼前的怀南。
  我再一次走到怀南身边,他依旧那样深情的看着我,我上一世也曾对人深情过,自然知道求之不得的苦,也知道等是没有用的。
  “我当年从昆仑下来,总觉得你与我心底那个人相像,我想弄清楚你们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些年下来我觉得认错了,你不必留在我身边,你跟他没法比。”我将话说的毫无转圜的余地,想来他一定不会再来了吧,我转身准备回屋。
  “你说过,不想要那么好的生活,只想从一而终。你难道忘了吗?你亲口说过的,你不是说过你不会老吗,这才过了几天你就不记得了?”怀南哽咽着,似乎又回到年少的时候,他总是这样没皮没脸的跟我说话。
  我当然没有忘,只是他不知道我已经厌烦了这纷繁世事,我只想偏居一隅过自己的小日子。
  “好,你忘了也没关系,我记得就行了。你想在这里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说过的话我可一句都没忘。”他说着话自己去找了间屋子住下了。
  我还没有说话他已经知道我妥协了。
  过了晌午,关姐来我屋里,她算准我午休前要静坐消食便来了,肯定是听说我留下了怀南过来打听。
  我知道她的意思,我收留这样一个男子肯定会引来流言蜚语,必然会影响这里的生意,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我这几年给她挣了不少钱,她也是时候回报我点了。
  “我知道您的意思,这个人是我的一个旧相识,我只当他是个亲人,希望您给他一处住处,再说近年来各位看客给我面子,可是这门庭若市的光景又能维持多久?我只希望我离开之前跟您不要闹出什么不高兴的事,请您给我们条出路。”
  关姐沉思片刻说,“客人来的时候他可不能露面。”
  我点头应允,玄青子在一旁冷眼旁观,等关姐走了,他坐在我身上说,“你这是何苦给自己找不痛快。你回昆仑没两年颜凌就不行了,他的尸首已经按照帝王的规格下葬,即便他投胎转世了我们遇见他谈何容易。”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或者是他或者不是,我只是不想再这么孤单。
  这妖怪还得有几年出来,我也算了这尘世的纷扰,回去昆仑的时候也不必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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