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作者:十五城      更新:2021-04-06 01:13      字数:2985
  天快亮了。
  鱼奴回到无碌园,一进门,屋里便跪了一屋子人,见她回来,莫不如蒙大赦。
  莫七也急急问她去了哪里。
  鱼奴面色通红,望着莫七:“我去了迎喜楼看戏。”
  “然后我又在梁州转转。你好几日都没有回来……”鱼奴说着,莫七轻叹,揽她入怀:“我近来实在繁忙,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我会好好陪你。”
  两人正说着话,尹凤客匆匆而至,他瞧见鱼奴,意味深长一笑。鱼奴望着他,果然如玉无双所说,他和莫七,是一伙的。
  赵与带着夫人孩子和一众兄弟回来了,这会已经渡了河,一会该进城了。
  见了肃王,赵与这才醒悟,原来朝廷还是不愿放过自己,他一直是朝廷的局外人,就因为他在泾溪山聚众的事,哪怕他受降,皇帝还是容不下他,他在歧地带领兄弟立下赫赫战功,抛头颅洒热血,却不想,他越是拼的勇猛,皇帝越是觉得他如鲠在喉。
  他以为受招回梁州,是他幸运,得遇圣主,可,原来,梁州是英雄末路啊!
  尹凤客也叹道,赵将军不能进宫,什么论功行赏,只怕是有去无回啊!
  金环原本还沉浸在夫君封侯拜相的美梦里,想不到,回梁州,竟是死路一条。她求着赵与,别去,宜之还小!
  赵与叹息,皇命不可违啊!若是赵与不幸蒙难,还请肃王殿下,能保全我妻儿、兄弟!赵与郑重的磕了头,头也不回的进了城。
  金环放下孩子,追了过去。
  赵与进了梁州城,入的皇宫,见得皇帝,皇帝封忠义公,赐御酒!
  他饮下那杯酒,叩谢了皇恩,大步出了宫,回了还未住过,挂着烫金大字,忠义公府匾额的府邸。
  夫人,我回来了!
  金环见他回来,喜极而泣,太好了,夫君,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为夫这不是好好的。赵与笑道。
  不一会,他瘫坐在椅子上,心痛难忍,额头上出了豆大的汗珠。
  噗,一口血,挂在嘴角。脸色变得紫青。
  夫君,怎么了?金环大惊失色,顿时哭了。
  金环,我只怕是不行了。你快走吧,带着宜之,快走!
  只是哪里还走得了,皇城司的人赶到公府,亲见赵将军气绝,又剑拔弩张地瞧着金环,金环憎恨的望着他们,知道皇帝不会留她独活。
  我夫君一心报效朝廷,一片忠心呐!金环再流不出眼泪了。
  一头撞在柱子上。
  皇帝令人忠义公夫妇二人厚葬,灵柩送归泾溪山。
  等在城外的赵宜之,还小,只会简单说着话:“要爹爹,要娘亲……”
  莫七迟迟等不来音讯,心急如焚:“申十五,赶紧带着宜之走。”
  说着他策马回了城,鱼奴紧随而去。
  到了忠义公府,皇城司的人也在,王安丰正派人收敛了忠义公夫妇的尸首,见肃王和鱼奴,很是意外:“小鲜官,你回来了?”
  鱼奴扑上前,颤抖着手掀开覆在上面的白绫,金环,总是笑着冲自己喊:“小菱儿”的金环。一早还好好说着话,逗着宜之的金环。
  “啊!金环!”鱼奴眼泪迸出,断了线一般往下掉。
  安丰亦是无奈:“小鲜官认得忠义公夫人?”
  鱼奴冷眼瞧着安丰,他们这些人,生来富贵显赫,好像什么得来都那么容易,赵与有什么错,他在泾溪山聚众,是朝廷苛税所迫,他受降,是一心还想得到朝廷赏识,能一展抱负,结果呢?拼了命,落得如此下场!天理不公!
  安丰被她看的很是不自在,他这是有公务在身,也是不得已,莫七一把拉起鱼奴,拖着她便要出去,鱼奴眼眶红的几欲滴血,冷冷盯着他:“你早就知道,是不是?是不是?”
  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莫七拖着她出去:“回去再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我不回,我要去红情坊。”鱼奴忍着眼泪,咬着嘴唇说着:“你为什么一直不让我去?为什么?”难道她们都该死?
  莫七叹息:“你别闹,快回去。”鱼奴挣脱开,一脚将他踢倒,朝着红情坊跑去。
  红情坊贴着封条,她听着周遭的人议论纷纷,说是红情坊藏了许多北歧奸细,潜伏梁州,意图谋反。
  墙倒众人推,宾客盈门到门可罗雀,不过是一夜之间,为什么要死人,为什么?鱼奴眼前闪过师父,无一,金环,赵将军,红情坊所有人……怎么,突然都成了这样?皇帝要大开杀戒?
  莫七上前拉着她就走,两人势同水火,回了肃王府。
  鱼奴又被关在了沁芳小筑。她拼命拍着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你现在需要冷静。”莫七隔着门叹道。
  “我昨天都看到了,应心她们被抓走了,我求你,你放了她们!”鱼奴哭着哀求着:“你们不就是想要北歧的印玺吗?我还给你,还给你!我错了,我早就该还给你,你们别杀人!”
  莫七无奈,谁能体会他的为难之处。
  “哗”他打开门。
  鱼奴低低求着:“求你,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看在她为示剑山做了那么多的份上,求你!”
  “印玺在哪里?”莫七说着,说不出的疏离。
  鱼奴忽而想笑,她凭什么以为,他爱自己至深,她凭什么觉得自己会比那块印玺重要,他早就做过一次决定,自己在印玺面前,算什么?这几个月的同甘共苦,倒像极了哄骗!
  “在度月山,我把它埋在了度月山!”鱼奴说着,抓着他的衣角:“能不能不要再死人了。”
  莫七蹲下,轻抚她脸庞:“鱼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只管好好的待在我身边就好。”
  鱼奴不能接受:“与我无关?我是人,我有感情,我会伤心,我会生气,你骗我,我不能接受,一而再,从来说过的话都不会兑现,我竟然还以为你真的喜欢我,可见我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从头到尾,我都是!”
  “我没有骗你!”莫七眉头紧紧皱着。
  “你有,你怎么会喜欢我,你嫌弃我都来不及,唱了两年的木簪记,还有最是新鲜的余奴传,你这般斤斤计较,爱惜羽毛,怎会喜欢我?那日在勒邑府监,你就知道,我师父死了,你知道,我是最后见过她的人,你处心积虑,难道不是想让我乖乖地把印玺交给你。你不必如此麻烦,你只消稍稍吓一吓我,我便会告诉你的。”鱼奴说着,目光满是凉意,莫七只觉痛心,数月患难与共,到她这,竟如此不堪。
  “你胡说,这几个月,我待你如何?你不能胡言乱语,我知道金环的事,你很难过,可我也没有办法,还有红情坊,我也无奈,我总不能违逆君上。我对你一片真心,日月可鉴呐!”莫七一副受伤的神色。
  清苓一听说肃王回了府,忙赶过来,瞧见的便是两人这番景象。便笑了:“怎么,吵架了?”
  “还不快认个错,莫弃不会和你一般见识的。”清苓笑着,神色格外得意
  “我有什么错?我做错什么了?我哪里错了?你,你,还有你,你们那个好过我?”鱼奴气极:“李炤延,你嘴上说着为了北歧和绵宋的安宁,不过就是享受高高在上,呼风唤雨的自得之感。享受着被人拥戴,讨好,举足轻重的尊荣感!莫清苓,你,最没有良心的便是你,你拥有一切,家世,富贵,父母兄长之爱,还有,,,我师父、师姐的疼爱,你为什么还不知足,见不得别人好,世间的怜爱,我就得到那一丝丝,我不重要的,得到的不多,你为什么,还要这般斩尽杀绝……
  我,你们看看我,谁会为我想,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你们看看我,我什么都没有!我本来就什么都没有,我的朋友死的死,散的散,我的师父,我最看重的人也死了,你们呢,不管不顾,视他们如草芥,权衡利弊,弃如敝履,他们是人,是人,有血有肉,会说会笑的人,是我的朋友,我的师父,李炤延,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爱的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最伤我的就是你,你一边说着爱我,哄得我对你死心塌地,一边置我于不顾,我看重的,在你眼里,不值一提,你们无能,贪心,事事想着最大的利己,牺牲别人,成全自己!
  是你,害死了所有,我爱的人?
  我为什么要爱你,我恨你?是你,毁了我辛辛苦苦得到的一切,你凭什么以为,你的一点点所谓怜爱便是我的所有,你一点点,摧垮我的自尊,一遍遍的让我活的不像个人,就像,就像你豢养的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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