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行之摇了摇头：“我也很想知道念念的过往。”
  墨千寒微微一笑，他拍了拍穆行之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会想要知道。来，再看看这本相册。”
  “这时候，已经是念念失踪回来之后了。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的脸上都没了笑容，人也没有以前那么活泼开朗了。她好像，一下子就知道了藏拙的道理，一个小孩子，整天低调地不得了。”墨千寒叹了一口气：“那时候，我以为，是她那段时间，过的太痛苦。后来，我知道了，她难过，是因为，她怕自己一辈子都无法再见到你。”
  穆行之看着照片上面色沉沉，没有一丝笑意，看起来，和以前天差地别的叶漪，不由心头一阵钝痛。
  她竟然……这么难过吗。
  “是我的过错。”穆行之轻声说道。
  那时的他，太过自卑。
  可他没有想过，他的念念，怎么会是在意这些的人。
  “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墨千寒看着穆行之：“你只需要向我保证，现在的念念很开心，以后的念念，也会很开心。这就已经足够了。”
  穆行之凝重说道：“我保证。我会用我生命捍卫他。”
  墨千寒笑了笑：“有很多人在情浓的时候，会用生死来做承诺。小穆，我相信，你此刻是真心的，但是，我不能保证，你以后也是真心的。我只希望……日后一天，你厌了她倦了她的时候，你不要对她发脾气，也不要欺负她，你只管告诉我，我会带她回家，不会让她再给你增添麻烦。”
  墨千寒平平淡淡地说着，穆行之却有些动容。
  他不知道一个父亲该是怎么样的。
  但是此刻，他想，父亲大概就是这样的。
  想象一下，他和念念有一个女儿，她也长到了此刻亭亭玉立，该要出嫁的时候，自己大概也会有千万分的不舍。或许，自己也会和她的未来丈夫相对而坐，聊一聊她幼时的故事。
  那时的自己，或许也会遮掩起千万分不舍，只希望，她认定的人，能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
  “怎么不说话，你在想什么？”墨千寒挑了挑眉。
  穆行之微微一笑：“在想我们后如果有了女儿，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伯父，到那时候，或许，我就彻底懂了你此刻的想法。”
  墨千寒有些愕然，然后，笑了：“好，我等着你的那一天。”
  穆行之认真说道：“我知道，此刻许诺的永远，无法彻底让你相信。但是，我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用行动来表示。一天不能让你放心，那就第二天第三天，总有一天，伯父会彻底相信我。”
  墨千寒沉默许久，然后微微一笑：“好，我等着你的表现。”
  “伯父，还有照片吗？”穆行之主动说道。
  “还有，多得很，我再拿给你看啊。”墨千寒又搬了一堆相册出来。
  他还煮了一壶茶，两人一边喝着，一边聊着过去的事情。
  “爸，你们在哪里呢？”叶漪的声音传了过来。
  墨千寒有些遗憾地放下茶杯：“大概到了吃饭时间了。走吧。”
  “好。”穆行之随之站了起来。
  “不过，除了相册，我还有电子版，电子版里面，还有很多很多的视频，你想不想看？”墨千寒说道。
  穆行之眼睛一亮：“当然想。”
  墨千寒笑了笑：“给我一个邮箱，我晚点发给你。”
  “好。”穆行之赶忙应了下来。
  墨千寒再度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了出去。
  穆行之刚跟出去，就看见一脸惊讶的叶漪。
  “你们躲在这里干什么呢？咦，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密室，这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叶漪抬腿就想往里面走。
  墨千寒赶忙按动机关，把墙壁给关上。
  “爸！”叶漪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墨千寒轻咳了一声：“是一些男人看的东西，女孩子不能看。”
  叶漪愣了一会，神情突然古怪了起来：“爸，你不怕我告诉妈？”
  “你想什么！”墨千寒忍不住敲了一下她的头：“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你不会感兴趣的。”
  叶漪顿时看向了穆行之：“是吗？”
  穆行之一脸冷静：“是这样的。”
  叶漪的目光狐疑地在两人中间转动了一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勉强信了你们。走吧，可以吃晚饭了。”
  墨千寒和穆行之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
  穆行之完全知道墨千寒的想法。
  他在大多数时候，大概都是一个严父的形象，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孩子们知道，他私底下，竟然有这样一个小空间，储藏着他们的点点滴滴。
  那是属于一个父亲的爱，也是属于一个父亲的秘密。
  这样的秘密，穆行之想，大概并没有必要去揭穿。
  这顿晚饭吃的很和谐，用过饭，墨彦拉着穆行之去玩登仙，扬言要好好虐一虐他。
  叶漪和墨修也带上了vr头盔观战。
  登仙。
  墨彦开了一个solo的房间。
  他嚣张地大喊着：“穆行之，今天我非得虐的你哭着求饶。”
  “很期待。”穆行之很是淡定。
  他其实很少玩vr游戏，虽然登仙很火，甚至号称第二世界，玩家数量，大概都要有全世界一半的人口了。
  但是，对于穆行之来说，虚拟就是虚拟，现实就是现实。
  虚拟中呼风唤雨，固然值得欣喜，但是，能在虚拟世界中赚到钱，毕竟是少数人，多数人也只能把游戏当成一个消遣，然后乖乖在现实生活中搬砖。
  “那我就开始了。”墨彦摩拳擦掌，刚按下开始，就冲了过去。
  穆行之还没反应过来，血条就已经见了底。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灵魂状态的自己。
  emmm……这就凉凉了？
  “哈哈哈哈，快，你给我点复活，我还没虐够。”墨彦叉腰狂笑着。
  穆行之倒是无所谓，他又一次点了复活，然后，毫无悬念的被虐了。
  “快点快点，继续复活。”墨彦催促着。
  穆行之点了点头，正要操作。
  叶漪冷声说道：“墨彦，欺负一个游戏新手，很有意思吗？穆行之，你给我下来，我跟他打。”
  “好。”穆行之从善如流地跳下了擂台。
  叶漪随之跳了上去。
  墨彦傻眼了，他赶忙说道：“念念，你这不算啊，这属于赖皮啊。说好的，是我和穆行之打。”
  “我想跟你打，你不愿意吗？”叶漪冷哼了一声。
  墨彦不乐意了：“喂喂喂，不带你这么护男朋友的！我是大舅子，大舅子你知道吗？在未来姑爷第一次上门的识货，大舅子是有刁难权的！我这才虐了他两次，你就舍不得了？不带这样的吧。”
  说着，墨彦又看向了穆行之：“喂喂喂，你倒是说几句话！你就这么躲在女人背后吗？你还是不是男人。”
  穆行之微微一笑：“是不是男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人护着，你没有。”
  这短短一句话，简直是绝杀。
  墨彦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
  “没错。哥，你要是有本事，你也可以找个嫂子护着你。”叶漪说道。
  墨彦顿时咬了咬牙：“你给我等着！我迟早给你找一个彪悍的嫂子。”
  “我很期待。但是现在，还是没人护着你。”叶漪说着，顺便补了个刀。
  墨彦心态直接不好了。
  这个妹妹，他有点不想要了！
  “来吧。”叶漪却直接拿出她的武器，进入了战斗姿态。
  “等等……”墨彦话音未落，叶漪已经冲了过来。
  墨彦只能一脸苦逼地抵抗着。
  要是他的pk水平，放在整个登仙，都是数一数二的，但前提是……别让叶漪跟他打。
  怎么说呢，他们其实技术上差不多！但是，叶漪的脸格外红，随便摸个boss，都能摸出顶级技能书，随便做个武器，都能一次成功。
  而他呢！
  就是三个字：非洲人！
  再加上登仙这款游戏，只能靠自己，不能靠钞能力，在这个世界里，墨彦还真拿叶漪没什么办法。
  五分钟后，墨彦的角色躺在了地上，一个灵魂飘在半空中。
  墨彦有些哀怨地看着叶漪：“你下手真狠。”
  “你刚刚下手也挺狠的。”叶漪挑了挑眉。
  墨彦：“……”
  他顿时怒视着穆行之：“你这个吃软饭的。”
  穆行之微微一笑：“没办法，我牙口不好。”
  看着他这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墨彦也是无言以对了。
  他复活后，干脆就倒在地上了：“不跟你们玩了。”
  “不行，再玩一次。”叶漪说道。
  墨彦无语了，他咬着牙说道：“就因为我虐了穆行之两次，你也要虐我两次？”
  “有问题吗？”叶漪微微一笑，像是个小恶魔。
  “没问题没问题……”墨彦也算是服了。
  又五分钟。
  他再次躺在地上，嘴里唉声叹气着：“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啊。”
  穆行之微微一笑：“吃软饭的感觉，真的很好。”
  墨彦顿时想要揍他。
  过了一会，他坚强地爬了起来，然后顺便邀请所有人到他的住宅休息。
  墨彦在登仙的住宅很大，完全是宫殿级别的。
  他让大家坐下，笑眯眯地说道：“念念，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帮忙。”
  叶漪顿时警惕了起来：“什么事。”
  墨彦翻了个白眼：“是正事。”
  “你先说来听听。”叶漪仍没有放松。
  她和墨彦，习惯性地互相坑，她刚刚坑了他一把，指不定他就想要找回场子。
  墨彦不乐意了：“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齐刷刷地看向墨彦。
  那眼神仿佛在说，难道，你值得信任吗？
  “你们这些……你们这些……愚昧的人类。”墨彦忍不住喊了起来。
  “你不是人类？”墨修表示怀疑。
  “我这个角色是魔族。”墨彦理直气壮地说道。
  墨修面无表情，不想理会这个活宝了。
  墨彦耍了会宝，终于进入了正题：“念念啊，你可能没有关注。今年是登仙上线五周年，官方决定组织登仙联盟，准备进行第一届职业联赛。你知道的，登仙玩家群很多，其中也不乏高手。”
  官方决定……
  登仙是妈妈的公司研发的，其实这就是妈妈公司的决定。
  叶漪也隐隐听过这个消息，她有些好奇地看着墨彦：“然后呢？”
  墨彦正色说道：“我觉得，战队是一个很好的投资方向，所以，我决定组建一个自己的战队，征战登仙。”
  叶漪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妈妈举办的比赛，你要组队去参加？你无聊不无聊。”
  墨彦不同意了：“这怎么就无聊了。你要知道，登仙的玩家，高达伍拾亿，全世界，每两个人中，就有一个玩登仙。现在官方正式推出职业联赛，到现在位置，注册参赛的人，你知道有多少吗？已经破亿了！到时候联赛举办，可想而知，流量会有多少，观看的人数又会有多少！我的战队，如果能够拿下冠军，其价值恐怕会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如果是登仙的话，夺冠战队的市值，恐怕可以和一个公司相当了。”穆行之点了点头。
  “不错。总之，我认为，这是一个值得投资的行业。”墨彦意气风发：“我现在，已经找到三个队员，登仙的最低参赛人数是五人，等我找齐人，就可以开始征战了。”
  叶漪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投资项目，但她还是不明白，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墨彦轻咳了一声：“我是打算当幕后老板的，所以，战队我是不会参加的。念念，我是想着，等我把人找齐了，你能不能来一趟，帮我震慑一下那些人。简单一点说，就是把他们给我打服气了。”
  墨彦的目标是夺冠，找来的，自然是一些天才。
  这些人心高气傲的，轻易不会服从管理，墨彦需要一个大魔王级别的人，帮他把这批野马驯服。
  叶漪挑了挑眉：“我没有空。而且，你难道还搞不定他们？”
  “我当然是可以。”墨彦有些无奈：“一来，我是老板，还想要保持一下神秘的表现。二来，我在游戏里，装备没你好，技能没你多，他们一起上的话，我恐怕搞不定。三来，如果战斗持续到现实中，你天生神力，要搞定这些人，比我防变的多。我要的，是一次性把他们打服。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只有你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叶漪微微一笑。
  墨彦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同意帮忙了。”
  叶漪面色一变，淡定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兴趣。所以，你找别人吧。”
  墨彦有些不甘心：“念念，你不再考虑考虑吗？只用你来一趟，揍他们一顿就行了。”
  “抱歉，没空，没兴趣。”叶漪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墨彦叹了一口气了：“行吧。”
  他的眼珠子转动着，心里仍然在打着主意。
  反正他现在连人都还没找齐，以后，还有的是时间慢慢说动念念。
  聊了一会，墨彦和墨修就下线了。
  叶漪笑眯眯地看着穆行之：“你很少玩登仙吧？走，我带你去看看风景。”
  “好。”穆行之笑着应了下来。
  叶漪召唤出坐骑，对穆行之发起了邀请。
  于是。
  他们去了苍茫雪山之巅，去了汪洋大海深处，去了万丈高空，甚至去了岩浆深处。
  穆行之知道这些都是虚幻，但是，看着身边的人，心底还是不由有了一丝浪漫的情怀。
  难怪那么多人宁愿沉浸在虚幻中。
  实在是这样的世界……太过美好了。
  最后，叶漪把坐骑停在了海滩上。
  两个人肩并肩坐着看了一场夕阳。
  叶漪偏头看着他：“好看吗？”
  夕阳光芒灿烂，穆行之被少女的笑靥迷了眼，他轻声说道：“好看。”
  风景好看，但是眼前的人，更好看。
  一起在游戏里呆到很晚，叶漪和穆行之才告别，各自下线。
  今天晚上，穆行之在墨家留宿一晚。
  和叶漪说了再见，他打开邮箱。
  邮箱里有好几封新邮件。
  墨千寒发了好几封邮件过来。
  穆行之点开。
  里面全是叶漪的照片和视频。
  有些是之前就看过的，但是，穆行之还是从头到尾看了起来。
  他一张张看着，仿佛也见证了叶漪从小到大的路途。
  他点开了视频。
  “咿呀咿呀。”视频里的叶漪还不会说话，只会胡乱挥着手。
  他点开下一个视频。
  “念念加油，念念加油。”叶漪正在跌跌撞撞学走路。
  又下一个视频。
  “念念你在哪里呀。我怎么看不见呀。”他们在玩着捉迷藏的游戏。
  一个又一个视频。
  最终，穆行之点开了叶漪成年礼的视频。
  她带着王冠，骄傲美丽。
  穆行之看了一遍又一遍。
  他错过了很多，但是现在，又补上了。
  幸运的是，以后念念的每一个重要时刻，他都不会再错过。
  晚安。我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