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辛青春知道张华年和她妈的事儿之后，在家见到张华年，她总有种不自在。
  她很想知道他们俩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再反观张华年突然成了辛家一名食客和住宿者，对于此，张华年说是为了方便观察周陈和豆蔻这俩病患，但是周陈和小豆蔻早已经恢复良好，可张华年还是住着，这说明是不是早在周陈的这件事儿之前，张华年就已经觊觎她妈了？！
  辛青春这么仔细一想，更觉得张华年够腹黑了。
  辛青春看着她妈，心里有种“妈大不中留”的惆怅。想当初辛蓉还感叹她是“女大不中留”，如今是风水轮流转啊。
  大年三十儿就在辛青春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无奈中欢脱到来。
  白天周陈带着豆蔻帮着贴对联，对联是周陈亲手写的，连张扬都毫不吝啬夸赞周陈的书法很不错，周陈一听更得意了。
  辛青春弄着红灯笼踩着梯子往大门中间挂，另一边张扬上了院子里最大的那树，把豆蔻跟着辛蓉去采购的近十来个小红灯笼挂在豆蔻想要挂的地方。
  张华年二十八二十九连续两天在医院里忙着手术，手术结束后被家里老爷子给催回去了，本来还有张扬，但是张扬不肯回去，老爷子对着视频吹胡子瞪眼睛，气呼呼的，之后还是辛蓉说过年的时候让张扬带着辛青春过去拜年，老爷子立马乐呵呵，这才放过张扬。张华年走的时候一脸不情愿。
  对于张华年的离开整个屋里就辛青春最高兴了。
  张扬看着她难得哼着歌儿高兴地在厨房帮辛蓉的忙，于是问：“就这么开心？”
  “嗯。”辛青春应了声。
  张扬也跟着笑，摸摸她，说了声：“傻。”
  忙活了一天，外面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辛蓉和辛青春弄好的年夜饭上了桌，今年菜式多了，看的豆蔻直流口水。
  外面炮声接连响起的时候，大家才动了筷子。
  期间周陈和辛蓉的手机连连响着，对于后者辛青春装作没听见，也不去看。
  豆蔻却说：“电话拜年拜的好早啊。爸爸从昨天开始就接到各种电话，今天加上小外婆的，听着好热闹啊。”然后她又问张扬和辛青春，“春姐姐，小姑父，你们为什么没有啊？”
  辛青春说：“没人给我打啊。我是不是好可怜的。”
  她本就没什么朋友，白天的时候也就和之前的室友们聊了一会儿，彼此说了一些过年的话就没了。
  张扬早早把手机关机，落了个清净。
  听辛青春那样说，豆蔻说：“那是因为小姑父没有回去，要是他跟着张叔叔回了家，那么这会儿你恐怕没时间吃饭了呢。”
  辛青春看着豆蔻，笑道：“你怎么这么精啊！”
  豆蔻得意洋洋。
  张扬也高兴，跟她说：“小姑父一会儿给你包个大红包。”
  豆蔻一听两眼发亮。
  年夜饭后，张扬在外面点了几串二脚踢，噼里啪啦的声音过去后，他又放了几响烟花，豆蔻穿着新买的衣服，捂着耳朵乐。
  电视上播着春节晚会，几个大人忙着给豆蔻压岁钱。
  豆蔻有模有样学着以前跟周陈学的拜年的样子，给辛蓉、周陈、辛青春和张扬拜年。
  逗得辛青春哈哈大笑。
  周陈和辛蓉也给辛青春和张扬包了红包。
  辛青春也乐意收下。
  辛蓉在厨房做饺子馅儿，周陈带着豆蔻在陈亚和父母的遗照面前续香，豆蔻嘴里念念有词，辛青春听到了她说“以后会乖，会听话”之类的，辛青春有些想哭。
  自从周陈和豆蔻搬到家里，也顺带着把陈亚和父母的遗照都带了过来。周陈说他没有勇气再回家，回去了，冷冷清清，没有陈亚的身影，感觉什么都没生气了。
  他说的时候，辛青春红着眼。
  她何尝不知道啊，那种物是人非最是心痛了。
  辛蓉把弄好的一些饺子皮和饺子馅儿端到客厅，一大家子人看着电视包着饺子。
  周陈组了个微信群，张华年在里面大手笔的发红包，只有张扬和辛青春捏着饺子不知道。还是豆蔻跟辛青春说，看到爸爸和小外婆在群里面抢的欢快。
  她才知道她和张扬是错过了多少人民币。
  辛青春扔下饺子皮，拿出手机进了群，开抢。
  张扬擀着饺子皮抽空瞄了一眼，问：“做什么呢？”
  “抢红包。”
  “手机给我。”她又说。
  张扬把手机递过去，辛青春开机解码，抢红包，很是迅速。
  “最大的多少？”他问。
  “我妈抢了一百多，你说你舅舅是不是故意给我妈放水了。”她说。
  张扬笑着，“不会吧。”
  豆蔻拿着饺子皮玩儿，问张扬：“小姑父你什么时候跟娶我春姐姐啊？”
  辛青春手一抖，手机差点摔了。
  “随时都能娶啊。”张扬说。
  辛青春手痒的想敲一敲这两人，奈何张华年跟魔怔一样，红包一个接着一个发，她抢到眼红，舍不得放下手机。
  “豆蔻要不要包几个？”张扬问。
  “我不会啊。”豆蔻说。
  “小姑父教你。”
  豆蔻眯着眼笑，“好啊。”
  辛青春看着张扬手把手给豆蔻教怎么包饺子，豆蔻很认真，前面几个包的不是露馅就是馅儿少了，样子也不好看，张扬居然没嫌弃，还鼓励着。
  “你比小姑父厉害，第一次包饺子包的比小姑父第一次包的好看。”张扬说。
  豆蔻更认真了。
  辛青春没戳破张扬的谎言。
  张华年的红包雨终于停止了，因为辛蓉离开客厅进了房间。
  周陈没看到，但是辛青春看到了，她妈接到了一个视频电话，她计算着抢到的红包，莫名觉得好酸啊。
  “抢了多少？”周陈问。
  “唉，不到五百。”辛青春说。
  周陈哈哈大笑，“我的比你的多，张华年最近是人傻钱多啊。”
  辛青春无语，哪里来的人傻钱多，不过是为了博某个当妈的开心啊。
  “爸爸，你好傻，春姐姐拿着两个手机再抢，你一个抢不过她的。”豆蔻提醒。
  周陈撇嘴，“那不一样。”
  周陈又开始不厌烦纠正豆蔻的称呼，“闺女，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混淆长辈称呼。是姑姑，还有不是小外婆是小姨奶奶，你以前叫的好好的，说改就改。一点儿都不专一。”
  豆蔻噘着嘴说：“小外婆比小姨奶奶好听。”
  周陈头大，合着现在这样叫是因为好听。
  “哎，有没有觉得小姨最近很不对劲儿啊。”周陈一脸八卦问辛青春。
  辛青春心里好笑，亏你还是个当老师的，这点小九九还没看出来，白瞎那么长时间的教学经验了。但是她故作不知，“怎么不对劲儿啊，我看跟往常一样啊。”
  周陈还在思索怎么说呢，豆蔻抢先一步，“我知道。”
  辛青春和张扬不约而同看着小姑娘，难不成小姑娘发现了。
  豆蔻说：“小外婆最近好像迷上玩游戏了，就是有小熊熊和小泡泡的那种。”
  周陈笑：“就你眼尖。”
  辛青春却大舒一口气，幸好没发现，小孩子可不能被带坏了。
  几个人聊着天，手里包着饺子，辛蓉没一会儿就出来了，脸上笑意盈盈。
  辛青春看得抓心挠肺的，十分想知道她妈什么时候对她坦白。
  大年初二的时候，周陈带着豆蔻去了豆蔻外婆的家里，原本说好的要住两天，但是初二晚上周陈带着豆蔻回来了。
  看着周陈一脸不豫，辛青春就知道这趟走亲不是很欢乐。
  豆蔻外婆家的地事儿辛青春是知道的，妯娌之间不和睦，连带着老人也遭殃。陈亚是唯一的女儿，车祸过世后，豆蔻外婆想着把孩子带过去，但是儿媳妇不愿意。周陈更不愿意了，他不会拿自己女儿放在那个整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为了攀比谁家孩子更出息而闹得为烟瘴气的岳母家里去当靶子。
  辛青春时常想，陈亚难得生在那样一个家庭，却是活得明白的一个人，性格好，脾气也好。跟周陈结婚后，也不会因为娘家事儿去托着周陈下水，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对自己爸妈孝顺却不会参与到哥哥嫂子们之间的尔虞我诈当中。这大概就是一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吧。只可惜，好的人却总会消失不见。
  周陈不开心了一会儿又恢复了，陪着豆蔻玩儿。
  张扬原本要带着辛青春去给老爷子拜年的计划搁浅了，原因是张华年带着老爷子来了。
  辛青春想，这下好了，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哪有长辈追着过来看小辈的，辛青春暗地里拧了张扬一把，“让你回去回去，这下好了，追过来了吧。”
  张扬淡定无比，“不一定，说不准老爷子是来感谢蓉姨收了小舅的。”
  辛青春咬牙切齿：“呵，八字儿能不能撇顺利还不一定呢。”
  老爷子见到辛青春像是看到宝了，完全不理会张扬这个外孙。
  老爷子的热情让辛青春太过意外，原本想着，也许会是严肃成面无表情，结果他老人家笑成弥勒佛。辛青春被拉着各种唠嗑，主要是她是倾听者，让她倍感轻松的是，身边还有辛蓉和豆蔻。至于在场的张扬和张华年，被赶到了一边去。周陈呢，周陈去给校长拜年了。
  张华年跟张扬咬耳朵，“外公今天说的话能超过跟我们几年说的话。太双标，对我横眉竖眼的，对你们简直不能用和颜悦色来形容了。”
  张扬：“又不是一两年了，你还没习惯呢。”
  “你有没有跟老爷子说你们的事儿？”他问张华年。
  张华年点头，“说了也没说。”
  张扬，“说人话。”
  “我跟他说我找到他儿媳妇儿了，但是没说是谁，我就想看看老爷子能不能猜出来。”
  “心机男。”张扬评价他。
  “彼此彼此。”
  再说另外一边，辛青春难得很敏感发现老爷子居然不喊她妈为亲家了，直觉告诉她，张华年跟老爷子坦白从宽了。
  她挠了挠眼皮，没跳。
  老爷子兴趣盎然的聊天，从她和张扬的学习大计聊到日后工作在扩展到婚后生活，内容范围之大，让辛青春瞠目结舌。
  豆蔻有些听不懂这个曾祖父说的话，在辛蓉怀里打瞌睡。
  对，曾祖爷爷，一进门，老爷子哄着豆蔻喊他曾祖爷爷，还给了一个大红包。辛青春偷偷拉着豆蔻看了，人民币很多。她想要是周陈知道他女儿被这么轻而易举用红包拐到喊人家曾祖爷爷会有何感想。
  一场巨大会谈结束后，辛青春觉得自己浑身僵硬，在长辈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的活动了一番筋骨。
  “说好的你高冷的外公呢，简直是完美的话题制造者。”辛青春偷偷跟张扬说。
  张扬勾起嘴角一笑，说：“他难得这么高兴。”
  “你舅舅是不是已经把他和我妈的事儿跟外公说了，以前在电话里叫我吗亲家，今天居然没叫，直接喊了名字。”辛青春说。
  张扬一愣，“没有，舅舅只说了他有女朋友了，但是没告诉老爷子是谁。”
  “难道是我想错了？或者他只是觉得喊我妈的名字更好一些。”
  张扬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说：“可能你的猜测是对的，说不定是老爷子自己发现的。他的精明，舅舅怎么能发现得了。”
  之后张扬陪着老爷子，就两个人聊天。老爷子直接笑呵呵给张扬说了。
  张扬不得不感叹，他未来媳妇儿的直觉准到不行。
  “您怎么发现的？”张扬问。
  老爷子哈哈笑，“我儿子我会不知道，以前过年回家巴不得跟着小楚他们几个出去玩儿，一出去恨不得不回家。今年却老老实实在家陪着我帮你大舅舅接待客人，没点猫腻谁信。是他的手机出卖了他。你不知道吧，他的手机桌面壁纸是外孙媳妇儿她妈的照片哦，哈哈哈，以为设了锁屏设了密码我就看不到。”
  张扬失笑：“您偷看他手机了？这可是侵犯人隐私的啊。”
  “哼，我是光明正大的看，是他自己没注意让我看到了。镜子啊镜子，你外婆年轻的时候常跟我玩儿的小手段。所以我照仿着来了一遍，就给看到了。哈哈哈，他拿着手机那一脸表情都被我抓到了。我老儿子终于开窍了，你外婆要是泉下有知，她一定很开心。”老爷子还感叹道。
  张扬扶额，老爷子越活越精明了。
  “对了，不许告诉他，说不定跟我急眼呢。”老爷子一再叮嘱。
  “您不反对？”张扬问。
  “嗯。”老爷子眯着眼，“其实知道后啊，我也犹豫了。起初我怕你舅舅是闹着玩儿的，但是转念一想，以前他交的那些女朋友都没有能收的住他心的人，能让他乖乖上下班，不出去胡闹的，甚至安安稳稳陪我过几天年的只有小春她妈妈。”
  “您不介意以前的事儿？”张扬故意问。
  “介意什么？啊，你跟小春这么长时间了，我能查不出来以前她们母女俩的事儿。谁没点灰暗的过去，你舅舅和你不照样有，你们能跟她们比，论出身，你们是比她们好，可是抛开出身的话，你们也许还不如人娘俩呢。她一个人在那么艰难的日子里都能拉扯小春长大，还能有这样淡然的性子，很难得啊。处事不惊，待人接物有理有数，有点像你外婆。你外婆如果还活着，她一定会很喜欢的，她喜欢的我又怎么会排斥呢！再说了，得个孙媳妇又带上了儿媳妇，我这一下子解决了小辈们终身大事，免得那帮老小子在我面前炫耀他们的小辈。”
  “而且两个人年龄也差不了多少，性子又互补。这样知根知底，多好啊。你把外公当成什么人了，以为我会棒打鸳鸯？这种事儿我可干不出来，不然呢以后怎么见你外婆去。”
  老爷子说了许多话，心情十分愉悦。
  张扬事后跟辛青春说了，辛青春哭笑不得，还能这样，这脑回路也够大啊，心也够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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