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出旅行，一个多月，好像走了很长时间，但好像走的地方真的不是很多。
  辛蓉里里外外打扫灰尘，张扬和辛青春帮忙搬东西出去晒。
  客厅茶几上放的两份录取通知书，上面落了灰尘。
  辛青春用纸巾擦去，看着那个包装封面的烫金大字，有种莫名的伤感，好像，十八岁之前的日子真的不会在有了，有人十八岁，可是没有人永远十八岁。
  张扬反戴着帽子，抱着电视机又进来，看到跪在地毯上发怔看着通知书的她，他能感觉到她那种突如其来的伤感，时间永远都在往前走，人也是，没人会回到过去，即便是她看过一些时光倒流的小说，可那些也只能在书里出现，永远都不可能在现实中实现。
  他走过去，半蹲在她旁边，摸了摸她的头发，问：“怎么那么难过？”
  她没回答只是嗯了一声，又把那些很有分量的纸装回去，然后就有一滴眼泪掉在上面，打湿了上面的纸。
  他没有再说话，轻轻把她抱紧怀里。
  终于她的表情恢复正常，吸了一下鼻子，说：“怎么觉得又老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不老，我们正年轻。”
  “永远都年轻就好了，我妈都没有以前的样子了。”她说。
  他捏了捏她的脸，“起来了，出去帮忙。”
  说完，拉着她站起来。
  辛青春因为跪的时间有些长，腿上回不过血，要不是张扬扶着，就朝前栽了。
  她顺着他拉着她的姿态，抓住他的胳膊，站起来，在原地跺了跺脚，腿开始发麻，她不停地活动脚和腿，终于那种发麻的感觉消失不见。
  他给她头顶扣了一顶帽子，和他头上戴的那顶是一样的。
  “情侣帽，好看吗？蓉姨买的。”他说。
  辛青春无语，她妈这是有多无聊，这种事儿都管。
  不过她没拒绝，任由他给她戴上。
  辛蓉在外面喊他们，让快一点出去搬收拾好的东西。
  辛青春把录取通知书放在电视下面的柜子里，跟着张扬一起出去了。
  夏天燥热，怕过劳运动中暑，本来一天之内能处理好的活，辛蓉拖上他们俩慢悠悠到第三天才结束。家里忙完，辛蓉又拉上俩免费劳力去诊所收拾。
  里面的设施什么的，辛蓉不让他们乱动，要搬东西也得在她的指挥下。诊所里比家里收拾起来更快。早上结束，下午就有顾客带着宠物上门。
  都是常客，过来给猫猫狗狗做一下检查和打疫苗。
  辛青春打扫宠物小笼子，洗洗刷刷弄了好半天，张扬给辛蓉打下手。
  顾客笑着说：“辛大夫，你新招助手了啊。”
  辛蓉笑颜回道：“是家里的孩子，放假了，也没什么事儿给我帮帮忙。”
  “您不是只有一个闺女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儿子。”
  辛蓉瞅了一眼还在奋力清洗东西的辛青春，说：“什么啊，是我闺女男朋友，我未来的女婿。”
  话说完，顾客惊讶十足。张扬脸上的口罩遮住了他的笑容，辛青春刷着笼子，只觉得脸上烧的慌。
  “您支持孩子早恋啊。”顾客一脸不可置信。
  “也不是，他们都高中毕业了，都是大学生了，也不算早恋。再说了，这个年龄也不算是早恋吧。年轻人嘛，总要有浪漫的。”辛蓉说。
  顾客哈哈大笑，“您到底是心宽。”
  辛青春听得已经想逃离诊所里。
  一个下午，辛青春都活在被自己妈和顾客八卦的状态中，而张扬跟没事儿人一样。
  她叹口气，还是跟他学着淡定淡定吧。毕竟十八岁了，也算是成人了。
  折腾后便是一如既往地安定。辛青春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夏天，不是在屋里吃瓜，就是在阴凉之地吃瓜，下雨的时候就搬着藤椅在屋檐下看雨水淅淅沥沥打在花园里的那些花上，辛蓉坐在里面的落地窗前倒腾她的事儿，张扬撑着伞去了地窖拿回辛蓉储藏在里面的果酒，回来找齐酒具，和辛青春一起坐在廊下“品酒”。
  辛蓉说，这雨恐怕需要几天才能听，每年夏季都有这样的时候。
  于是，屋里三人在家安心等雨收云散。
  但，在雨还在，地面湿漉漉的时候，有的不止是一面欢喜，也有一面悲伤。
  隔天，在诊所看诊的辛蓉接到了一通长途电话，不是诈骗，不是推销，而是警方。
  辛蓉原本笑容满面，可在电话结束后，她发现自己除了面无表情，真的找不到任何能发泄不安恐惧的方式。
  她需要一点时间来冷静，她需要时间来接受来告诉自己他们没打错，她需要一些慰藉来打起精神。
  她做到了，把表情放到自然，认真完成最后一项工作，打发掉客人。然后撑着伞回家。
  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让她有些茫然无措，她差点摔倒，伞从手里掉了，她的鞋跟卡在地砖裂口中，从天而降的水渐渐弄湿了她的头发，她的衣服。
  离家越来越近，可她觉得那熟悉的院子突然变得有些看不清了。
  辛青春和张扬在屋子里打牌，赢得亲对方一下，辛青春不可能赢得过张扬，而且他也不想赢，因为无论输赢，好像吃亏的还都是她自己。
  张扬再一次赢了，他笑着抱着她的脸啃了一下，接着被她嫌弃推开。
  她扔掉手里的牌，说：“不玩了。”说完进了房间。
  张扬笑着收拾桌上铺散开的凌乱的牌，把收整齐的纸牌放进小盒子。
  他拿着吸尘器清扫着地毯上的瓜子皮，门开了，他一回头就看到辛蓉满身雨水，一脸木然的站在门口换鞋。
  他很近吃惊，很少见蓉姨这样。
  他试着叫了她一声。
  辛蓉整个人还在状况之外，辛青春从房间出来。
  “妈！”她惊叫，“你怎么了？”
  张扬拿了大毛巾过去，辛蓉接过去，一下一下擦着身上的水。
  “没事儿。”她告诉他们，接着拿着毛巾进了卧室。
  辛青春和张扬站在玄关，不解的看着对方。
  辛蓉在房间拿了一套衣服去了浴室，好半天才出来。
  她的状态让辛青春张扬很是不安。
  辛青春端着熬好的姜汤出来，辛蓉已经调整好情绪，完全看不出刚才进门的时候那种近似绝望的表情。
  她甚至笑了一下，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女儿手中端着的汤。
  “很暖。”辛蓉说。
  她抬头看着还站着的又担心十足的两个孩子，语气温和的说：“你们先坐下，我有事儿要说。”
  辛青春心里咯噔一下，她脑子里飞过无数个念头，跟客户吵架或者要失业了，再或者其他，会不会是绝症之类的，她已经想到了最坏的，越想脸色越发白。
  辛蓉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想歪了。
  “不是我的事。”她说了一句，等到碗里的姜汤变得温热，一口气喝光。
  辛青春接过空碗，放到一边。
  “妈。”她又喊了一声。
  “我们一会儿出远门，不管雨停不停，你们记得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时间很赶，不要抱怨。”辛蓉说。
  “妈。”辛青春再喊，“为什么？”
  “去看你嫂子还有你阿姨他们。”辛蓉说。
  辛青春愣了一下，不是其他事，而是要去看陈亚他们。
  “出什么事儿了？蓉姨。”张扬问。他只觉得好像出了很严重的事情，不然蓉姨不会失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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