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海这么多年，还是一次见到下雪。”一个中年人狠狠地抽了口烟，说道：“还是红色雪花！”
  随行的一个小姑娘伸手接着雪花，蹦蹦跳跳地转着圈，开心地笑道：“哇，好漂亮！”
  中年人见状跟着笑了，然后将自己身上的大皮袄脱了下来，裹在了小姑娘的身上，溺爱地说道：“小心点，不要感冒了！”
  小姑娘不禁觉得扫兴，因为身上的皮袄太重了。但她确实不敢脱下，因为她知道父亲一定会生气的，本来她偷偷跟着下海捕鱼父亲就已经很生气了。
  她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蹲到了船边，伸出手掌，看着红色的雪花在自己的手里化成水，自顾自地傻乐！
  突然，她发现海面上飘着一个人，于是伸手指着海面，大喊大叫道：“爸爸，海面上有个人！”
  “我们现在在大海正中央，怎么可能，”中年男人突然发现大海上面还真的飘着一个人，不禁丢掉了手里的烟，惊道：“我曹，还真他妈有个人！”
  说完之后，发现小女孩满脸狐疑地盯着他，他赶紧干咳了两声，解释道：“我刚才的意思是，做人要助人为乐，我们救他上来吧！”
  “你抽烟说脏话的事情我不会跟妈妈说，但是我偷偷跟来的事情你也要替我保密！”小姑娘笑道。
  “人小鬼大，我答应你！”中年男人笑着摸了摸小姑娘的头，一头扎进了海里。
  然后再也没有浮上来。
  刚才是开玩笑的，中年男人很快便将海里漂着的人救上了船，然后到船舱内简单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由于船舱内只有一张床，所以中年男人只能是抱着女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守在那里，打量猜测着床上人的身份。
  那个人二十出头，头发花白，身上皮肤光滑细嫩，只有眼角处有一道疤。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是下苦力的渔民，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海上呢？
  中年男人记得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一个杀手就是因为执行任务失败坠海，被一艘渔船给救了！
  中年男人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这样的事情也就只能发生在电影里面。不过他觉得床上的男人应该也不是常人，在大海里飘了那么长时间，竟然身体各项特征正常，呼吸甚至比他的还要平稳有力。
  这个时候，床上的人手动了一下，然后猛地坐起了身子，眼神凶恶地瞪向了他，问道：“这里是哪里？”
  中年男人刚想回答，床上的人突然伸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看样子是非常痛苦。
  “一个人昏迷太久之后，确实觉得头痛，我是从电视里面学到的。”中年男人放下了怀里睡着的小女孩，倒了杯水递向了床上的那个人，笑道：“喝点水吧！”
  床上那人瞥了眼中年男人，伸手接过水，一饮而尽，淡淡地说道：“谢谢！”
  “我叫沈飞龙，是一个渔民。我救了你，你现在在我的渔船上。”中年男人伸手指了指在一旁椅子上睡觉的小女孩，说道：“这是我的女儿，沈智妍，是不是很可爱！”
  那人显然不是个健谈的人，只是瞥了眼智妍小姑娘，淡淡地说道：“谢谢！”
  中年男人不免有点尴尬，从衣服里摸出了烟，一边点烟缓解尴尬，一边问道：“你又是谁？为什么会漂浮在海上？”
  那人盯着中年男人看了一会儿，然后躺回了床上，沉声说道：“我忘了，你帮我取个名字吧！”
  中年男大大概猜到了什么，沉吟道：“我的老父亲以前是个汉奸，晚年的时候对那时候做的事情非常后悔。我记那时候他经常对我说一句话，那就是：人都有不堪回首、不愿面对的过往，就算隐姓埋名你也逃不过去！”
  “我不是汉奸！”那人没好气地回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算了，”中年男人沈飞龙轻笑道：“我这个人整天在海上奔波，见人的机会不多，所以话有点多你不要介意！”
  气氛又开始变得尴尬了，沈飞龙丢掉了烟头，接着说道：“我做梦都想有个儿子，但生了两个都是女儿。一个已经嫁人，另一个，”他溺爱地看向了舒服地靠在沙发上睡觉的沈智妍。
  那人长出了口气，说道：“生儿生女都一样！”
  听着那人笨拙的安慰，沈飞龙苦笑了两声，道：“不一样！我辛辛苦苦一辈子，最自豪的事情就是弄了这艘船。但我没有儿子，只能是在女儿长大的时候，当嫁妆送出去！算了，说了你也不会懂！”
  那人翻了个身，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等那个时候，你这艘船就算白送估计也没人要了！我累了，想休息了。”他显然不想闲聊。
  “我再说最后一句！”沈飞龙语气复杂地说道：“既然你想换个名字，那我就把早先准备给自己儿子的名字送给你好了。那就是沈月，你觉得怎么样？”
  那人猛地坐起了身体，一把抓住了沈飞龙的肩膀，问道：“你说你准备给你儿子取什么名字？”
  “沈月！”沈飞龙被那人抓得肩膀生疼，以为自己说的话激怒了他，赶紧解释道：“我不是拐弯抹角骂你是我儿子，就是这么个念想，忍不住说了出来。你要是觉得不好听就算了！”
  沈月放开了沈飞龙，苦笑道：“这个名字很好，我很喜欢！”他抽了抽鼻子，接着笑道：“爸，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给你当儿子！”
  沈飞龙被逗笑了，用手指着沈月，开心地笑道：“我还以为你是个闷葫芦，没想到还挺会说话！”
  沈月笑而不语，下了床，走出了船舱，他想去看看大海！
  大雾弥漫，红色雪花漫天飞舞，沈月站在船头，眼神淡然地欣赏着这一切！
  沈飞龙点着烟走了过来，嘟囔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手机有问题，这些雪花竟然拍摄不下来。要不然回去给我跑看，她一定非常感动！”
  如果他知道这些雪花是被血染红的，可能会更感动！沈月轻笑道：“你还挺浪漫的！”
  “一个人出海不浪漫一点的话，那可真的会无聊死的！”沈飞龙得意地笑道：“我偶尔会看一些书打发时间，记忆最深的就是m·斯科特·派克《少有人走的路》里面的一句话！”
  “人可以拒绝任何东西，但绝对不可以拒绝成熟。拒绝成熟，实际上就是在规避问题、逃避痛苦。规避问题和逃避痛苦的趋向，是人类心理疾病的根源，不及时处理，你就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承受更大的痛苦。心智成熟不可能一蹴而就，它是一个艰苦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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