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送罗青经营果摊 遇车祸住院疗伤
作者:诸声德      更新:2021-04-04 23:14      字数:5522
  104,摆水果摊
  话说李大栓和渡鹄商议带罗青去上海闯荡,他们告别了双方父母,决定乘海船回上海。1950年元旦那天海风很大,船行很慢,到上海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李大栓顺道买了点酒菜,回住处请师父共进午餐。在船舱人多混杂,大家也不便交谈,这会儿到家了,大家边吃边喝边唠嗑。
  大栓说:“这回相亲多亏师父陪伴,给我拿主意,当参谋,能把这如花似玉的罗青娶回家。真是三生有幸,一世修得呀。”
  “去你的,说好了咱们只是订亲,还不是结婚,渡鹄师父作证的。你要是欺负我,我就告诉师父,表现好,禀明父母,举办过婚礼后才算正式结婚。”罗青说。
  “其实,结婚只是个仪式,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可以天天结婚;可是两个人处不好,即使结婚了,也不愿意在一起,等于没结婚。”渡鹄说。
  “精辟,师父就是师父,说出来的话都是经典呀。听到没有,罗青。”李大栓故意拿渡鹄的话挑逗罗青。
  “大栓就会贫嘴,我还没说完呢,可别断章取义。当然结婚的仪式也非常重要,那是一种郑重的承诺,一种责任的担当。因此爱情和婚姻二者是不可偏废的。”渡鹄说。
  “看看师父是怎么说的,别只强调一个方面。”罗青说。
  “我向师父保证,在正式结婚之前,我不碰罗青,更不会欺负她。我会把她放在手心里,绝不会让她在上海滩受委屈,更不会让她在这个花花世界里飞了。”李大栓打趣地说。
  “什么飞了?师父,你看看他呀,又在那里胡说”罗青近乎撒娇地说。
  “别闹了,听师父说。”李大栓说。
  “其实,上海滩是个冒险家的乐园,像杜月笙这样的上海滩土皇帝,就是从买水果的打工仔中涌现出来的。他原先是上海崇明岛的乡下小子,经过几十年的打拼,终于成为赫赫有名的青帮老大,靠的就是冒险。但是上海滩还是有很多人一直挣扎在穷困线上,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像码头上的苦力、黄包车夫这些社会底层的人,能有几个过上好日子吗?”渡鹄说。
  “对呀,想起来了。师父我问你,星姐的丈夫原来不也是黄包车夫呀。你怎么离开星姐的呀?”李大栓说。
  “你提出问题,我倒想起她了。我来你家的那天,正好何星的妈妈把她的孩子送回来了,她老公想和她重归于好,我当然应该退出来。像何星这样一些社会底层的人,建立起一个家是多么的不容易,我即使想拉她一把,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于是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她。现在我有主意了,想把罗青介绍给她,让罗青和她一道摆水果摊,罗青可以帮她进货,两个人一道经营水果。大栓你先帮罗青熟悉一下上海路径,等待生意上路了,你们自己愿意的话,也可以再单独摆个水果摊。”渡鹄蛮有信心地说。
  “好主意,好主意,师父就是有主张,可以试试看的。”李大栓兴奋起来。
  “大栓,我们听师父的,先实习,后单干。”罗青爽快地说。
  吃好喝好,大栓提议去十六铺码头那儿看看星姐的水果摊。渡鹄应允了,三人一起去了码头。远处看到摊子上插着好多儿童玩耍的纸风车就是何星的水果摊,渡鹄让何星卖水果时,顺带卖孩子们喜欢玩耍的纸风车,可以招揽生意。
  走近了,何星看到渡鹄他们来了,特别高兴。连忙上前打招呼,说:“许多日子没有看到你们,你们最近都去那儿啦?”
  “是啊。这段日子,我随李大栓回老家宁波去相亲了,你看看,这回不是给你带来了一位弟妹,水灵灵的漂亮姑娘嘛。她叫罗青,是李大栓未来的媳妇。我把她带来就是想和你一起做水果生意。你拖带一个孩子做生意是磨不开的。”渡鹄一边说,一边把罗青介绍给何星。
  何星上下打量了罗青,嘴都笑得合不拢,说:“太好了太好了,罗青长得漂亮,我的水果更好卖了,生意会更加红火。只可惜让这么水灵的妹子摆摊,有点委屈你了。”
  “姐姐别取笑我好嘛,我一个打渔人家的女孩,初到上海,什么都不知道,还请哥哥、姐姐们关照才是。”罗青说。
  “没事的,大家说笑。一回生,二回熟,以后还要常打交道,好在有师父常来关心,一定都会做好的。明天我就把罗青送来,归星姐派用。”李大栓笑着说。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工钱月底盘货后利润分成。”何星说。
  “不需要这样做,你依然是水果摊的摊主,对整个经营活动全面负责。大栓和罗青这段时间先帮你进货、看摊,你付给他们相应的报酬就行了,要是生意好年底分红多给点就行,你就当她是你自己的妹妹就行了。”渡鹄恳切地说。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自从那天你走后,冬冬的爸爸果然当天回来了,再三向我表示一定改过,不离家出走了;还把妈妈接到家里来看孩子,而且自己有时间也利用拉车的方便帮我进货,并一再说明请你原谅,说将来有机会和你见面,会当面向你道歉的。”何星说。
  听了何星的一席话,渡鹄心里一阵欣慰,也一阵难过。欣慰的是何星的家庭生活步入了正轨,稳定了何星的情绪;难过的是自己和何星的那段恋情就这样轻松地付诸东流。但是他还是很快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
  渡鹄微笑着说:“那好啊,这样你的情绪可以稳定下来,我就没有什么牵挂了。你要积极配合,让家庭生活更加协调,把孩子带好,我会为你祝福的。”
  “谢谢你的关爱,你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在心,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何星说着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她何尝不想和渡鹄在一起,但是无情的现实让她硬着头皮,尽力展现自己的镇定。
  “好了,你多保重吧。我如果不离开上海还会过来看你的。你和罗青好好干吧,罗青会是你非常好的搭档。”渡鹄说完,就随李大栓和罗青往回走。
  105,意外事故
  渡鹄随李大栓和罗青回到住处,他告诉李大栓和罗青,要好好珍惜在上海闯荡生涯的机会;特别关照李大栓,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生活,而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因此自由散漫的生活节奏应该得到收敛。处处要想到自己身边还有个罗青,只有这样你才能在二人世界里站住脚。现在再交给你的一个任务就是监护何星,我不打算再去找何星,让她有个安静的环境去生活;但是我很想关心她,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希望有人能帮助她,而这个任务就只有交给你和罗青,拜托你们了。”
  “师父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师父请放心,我们一定会遵照你的意思,关注何星,处好罗青,像师父一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做一个负责任的男人,做一个有情有义的大丈夫。”李大栓说。
  “嗯,这还差不多,师父就是你的榜样。师父请放心,大栓做不到的时候我会经常提醒他。”罗青笑着说。
  渡鹄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就告别了李大栓和罗青,说自己想去报馆看看。李大栓和罗青与渡鹄依依惜别。
  渡鹄刚一跨进报馆,迎门就见到了史泳赓。史泳赓一把拉住渡鹄,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渡鹄追问他工作组怎么安置《申报》的工作人员的,史泳赓告诉他,按照工作组的部署,大部分记者和采编人员都被留用了,基本上是三分之一人员转岗定位,充实到《解放日报》的同类人员中熟悉情况,协同上岗;还有三分之一送相应的政治学校学习进修,以适应共产党领导下的新闻工作;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员,跟随我参加《申报》(原报馆)的资产清理小组工作,我担任这个小组的副组长。自从那天工作组会议以后,你就离开了,也没有去工作组登记摸底,工作组唐组长多次问到你,于是委托我联系你,你因为没有告诉我去处,我无法联系到你,现在你正好撞上了,帮我完成了任务,你是不是参加资产清理小组工作,得由唐组长谈话以后才能确定。
  史泳赓带渡鹄去见唐组长,一身戎装,满脸书生气息的唐组长,一见是渡鹄来了,立即让座。史泳赓把渡鹄交给唐组长后,自己就退出了办公室。
  唐组长给渡鹄泡了一杯茶,说:“工作组刚进报馆的时候,对大家的情况都不熟悉,显然工作有些粗糙,我们让记者和采编人员到工作组登记,忽略了报馆的行政管理人员,当天开会时,没有一一对照,等散会后就不见了你的踪影;后来我们请史泳赓同志通知你,他却不知道你的联系地点,这是我们的失职。现在好了,我们可以交换意见了。”
  渡鹄说:“我当时认为自己既不是记者也不是采编,充其量就算是报馆的管理人员吧。解放军进驻了,有工作组安排,我们也就没事了,所以我就离开了报馆。处理自己私人一些事去了,今天是无意中来报馆看看。”
  唐组长说:“《申报》作为国民党在上海的机关报,随上海的解放,其历史使命已经终结。报馆作为国民党的党产,自然而然地归于人民。但是对于报馆的工作人员,我们党还是要本着对人民负责的态度进行合理的安置,这就是为什么要求记者和采编人员重新登记的原因。听史泳赓介绍,你是原《申报》董事长杜月笙指派来报馆工作的帮办,帮助处理过一些重大事件和新闻报道工作,很受杜月笙的重视;尤其在上海即将解放的时候,你和史泳赓带领报馆人员坚守岗位,争取出稿到5月27日,这种敬业精神是值得赞扬的。”
  渡鹄说:“我受杜老板的委托担任报馆帮办的这份差事,也是受人之托,替人办事。我并不懂党派政见之类的东西,我一直认为新闻应该尊重事实,报纸应该告诉老百姓真实的事情;虚假的宣传,莫须有的编造都是错误的、有害的。”
  唐组长说:“赞成你的观点,你这么年轻就进了杜公馆,能告诉我你的简历吗?”
  渡鹄说:“这很重要吗?必须要交待清楚吗?”
  唐组长说:“渡鹄先生,《解放日报》是我党在上海的市委机关报,进来这家报社的人必须接受严格的政治审查,简历情况当然要交待清楚,而且要接受组织调查,确信无疑才能正式进入报社。当然对报馆旧有人员,可以合理安排适当工作,必要时可以边工作、边接受组织审查。你先填写个人履历表和政治审查表,然后听从工作组具体安排,并请你留下联系方式。”
  渡鹄“嗯”了一声,就和唐组长告辞了。
  唐组长把渡鹄送到门口说:“请记住,把你联系地点或联系方式也填写清楚。”
  第一次跟共产党的官员打交道,渡鹄有一种莫名的压抑。他从少林寺出来跟随法空师父出道,在上海码头跟班,被顾师爷相中进了杜公馆;在出生入死中结识了孟小冬,终于得到杜月笙的赏识,外放《申报》董事长的帮办,这就是我的简历吗?这算什么事呀?更可笑的是,我的爸爸什么样自己也不知道,我的妈妈为什么出家少林,我也不知道呀?至于我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是一概不知呀?我上哪儿去交待?渡鹄一路走一路迷糊,越想越不清楚。他恍恍惚惚地走着,脑子里一团乱麻,自己跌跌冲冲不知道怎么从人行道走到快车道。
  一辆黑色的轿车疾驰而,过把渡鹄从快车道撞回到人行道。轿车急刹车停了下来,看看被撞的人,是一位年轻人,车上的人立即下车,将渡鹄送进了上海骨伤科医院。渡鹄清醒过来,已经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了,肇事者看到渡鹄已经醒来,立即告诉他出事的原因和转到医院就诊的情况,问有没有家人需要联系?渡鹄告诉他李大栓的住处,叫他们来医院帮忙。
  肇事者也姓李,老李按照渡鹄提供的地址找到李大栓,李大栓头也没回就随老李来到医院。医生告诉李大栓,渡鹄的伤势不轻,是外伤撞击造成的腰部骨头错位,需要进行复位术,如果一切顺利也得三个月的恢复期。老李对渡鹄和李大栓说:“对不起,车祸是我们造成的,医疗费和误工费、营养费由我们负责。请你们放心,给你们带来的不便,敬请谅解。”
  渡鹄对老李说:“只要你们不赖账,其他事都好说。具体的医疗费用请你们与医院方面结算,看护费和误工费你交给李大栓就行了。”老李递给李大栓一张支票就离开了医院。渡鹄等老李走后告诉大栓,自己的腰部骨头错位,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做了复位术相信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李大栓要求渡鹄谨听医嘱,安心养病,尽早康复。他回去和罗青、何星商议轮流排班来医院看护。
  第三天,渡鹄做腰部骨头复位术,这一天何星把水果摊停了,和罗青一道来到上海骨伤科医院。手术室里,尽管渡鹄在手术台上豆大的汗珠往下掉,但是他还是要紧牙关不吭一声,大约一个多小时,手术非常成功。来到病房,何星眼睛都哭红了,可渡鹄笑着说:“你们大家这是干嘛,像是给我送终似的,哭丧着脸。我只是给车撞了一下而已,没那么严重。过几天就会好的,不要大惊小怪的,连摊儿也收了,快营业去吧。”
  “看到你手术顺利,我们大家悬着的一颗心定了下来,我留下,你们先回去摆摊儿吧。”李大栓说。
  “这样吧,昨晚大栓一夜没好睡,就让何星留下陪我吧,大栓回去睡一会儿,罗青去摆摊儿,没问题吧?”渡鹄说。
  “没问题的,渡鹄大哥,你多保重。何星留下,我和大栓先回去。”罗青说。
  难得有个机会何星和渡鹄单独在一起。何星告诉渡鹄,冬冬爸爸现在表现很好,有了家庭责任感,对于母亲也很孝顺,他唯一一个心愿就是请你原谅他,对你说声对不起;听说你住进医院,表达要来陪护的意愿,被我阻拦了,我告诉他,等你出院了再回去见面吧。渡鹄深深感谢何星的体谅和照顾,表示出院后一定冰释前嫌,愿意和他成为好朋友。何星亲了亲渡鹄,眼睛里闪现出感激地泪花。
  渡鹄告诉何星,这次意外事故以后,让自己更清醒过来,进一步检讨自己的所作所为。来上海闯荡了五六年,从底层到高层,从少年到青年完成了成人洗礼;尤其是近两年在报馆工作,又接触到你,感觉到自己已经成年了,长大成人了,不能尽人子之孝,是人生最大的遗憾。他想回老家侍奉自己的妈妈,尽尽自己的孝心。这些年也不知道妈妈是怎么渡过来的,刚开始来上海妈妈一直都不赞同,这会儿我相信她想念儿子的心情一定会与日俱增,很有可能是“孤灯一盏守清规,默默无闻度余生”。强烈念母情结驱使着我,让我夜不能寐,心神不宁。
  何星问渡鹄报馆方面的情况怎么样,渡鹄把报社工作组唐组长跟他说的话告诉了何星。他感觉到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继续留下,心情特别压抑,也很难有发展空间;与其在这里苦熬,不如退而求其次,不想憋屈自己,不想受制于人,就想自由自在,因此不打算回报馆工作了,想离开上海到母亲身边,恪尽孝道。他说:“等我出院了,你们两家加上我在一起聚聚。一是杯酒释怀,二是为我壮行,相信我们还会后会有期的。”
  “是的是的,你一定还是我们的座上宾!”何星满脸高兴地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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