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泽一第一次见到潘特，也是最后一次见到潘特。
  他再听到关于潘特的消息的时候，是他的死讯。
  仿佛和潘特见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转眼间，他就去世了。
  人类的身体就是如此的脆弱。
  这也是李泽一极度不想接触人类的原因，他们就像风中的花儿一般娇嫩，花儿的美丽转瞬即逝。即使吸血鬼可以通过初拥的方式，让他们同样变身为吸血鬼，但长生给人带来的改变是难以估计的。他们首先会沉溺于长生带来的欢喜之中，肆无忌惮地挥霍着所有的一切，然后在尝试过所有的欢愉之后，内心开始枯竭，灵魂开始凋零，最后变为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李家从来不轻易初拥一个普通的人类，因为他们的家训就是克制。克制繁衍，克制自我，克制情绪。在无限的时间里，保持有限的自我，从而生生不息。
  但这一次，李泽一却克制不了自己阅读这个女人的档案的欲望。
  他想要了解她的一切，哪怕这对于他的研究并没有什么意义。
  她是不是对他下了什么咒语。
  然而李泽一的挚友名单里并不包括巫师，不然，他可以找他们咨询一下。
  他接着翻起了档案，有一份关于巫月在10岁的时候的能力测试结果，上面的测评结果全部都是优秀。但有一份她在三年前的能力测试结果，测试内容全部被涂黑了，只看得到测试人是潘特。
  李泽一打开了午夜骑士的数据库，这是午夜骑士耗巨资打造的内部数据库，包括了午夜骑士从古至今的大量资料以及关于破晓和屠獠的官方资料。
  他不知道能力测试是什么，他要查一查。
  而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会换上一件舒适的长袖，吹干头发，再做事。毕竟，作为吸血鬼在世上活了这么久，没什么事能让他们焦急地去做的。更何况，李家的人就是以严谨和克制在吸血鬼界闻名的。但这次有所不同，他头一回这么想要知道。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
  他在午夜骑士的数据库里输入了“破晓”“能力测试结果”两个关键词。
  包罗万象的数据库里即刻弹出了关于破晓能力测试结果的解释：能力测试，破晓用于评估未成年巫师能力的测试，评判其是否适合加入破晓女巫团，效力于破晓。
  李泽一把界面切回了巫月的档案那一边，盯着被涂黑的能力测试结果，若有所思。
  按照上面的解释，这只是对于未成年巫师能力的测试，为什么在三年前破晓还要对巫月再进行一次测试？这简直多此一举。
  李泽一越看她的档案，脑中的问题就越多。
  似乎巫月从小便不喜欢照相，照片里她都是侧着脸，或者是留下一个背影。就连她成为火纹巫师的时候，也是只留下一个侧影，她站在舞台前方，板着脸，看着潘特在她的胸前别上“w”形的胸针。
  就连成为火纹巫师也不能让她开心起来吗？
  据他所知，火纹巫师在破晓，相当于四大骑士在午夜骑士中的地位，在她这个年纪成为火纹巫师的，在破晓的历史上屈指可数。
  这样的人应该拥有着极其强大的力量以及精神动力，怎么就会被破晓给封印了？
  李泽一这样想着，翻到了下一页。
  他看到了巫月和白发苍苍的潘特相拥在一起，潘特头上戴着一顶生日帽，应该是他们在庆祝生日。巫月难得露出了正脸，笑容灿烂得如同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就算这是一张黑白的照片，李泽一也能从这个笑容里感受到满满的甜蜜和活力。
  看来潘特在她心里是特别重要的人。李泽一的手抚上了照片里巫月的笑眼，和他在酒吧碰到的她完全不一样。在酒吧里，就算她笑着把名片递给了他，但她的眼里并没有笑意，而是疏远和防备。
  李泽一继续往下翻了一页。
  “在担任火纹巫师期间，成功执行多项任务，是最有潜力成为长老的巫师。”
  “2018年，参与联合会组织的布尔维奥捉捕行动，在行动中，违背联合会的命令，杀害破晓巫师。违反联合会三大原则，经过破晓的审判，在联合会的监督下，巫月被破晓封印和驱逐。”
  到这一页，只有雷电天气下布尔维奥海岛的一些远景照片，依稀可以看见有人站在海岸边，别的就看不清楚了。
  当读到“杀害巫师”这四个字的时候，李泽一挑了挑眉，又翻回去看巫月和潘特的合照。合照里，巫月笑意盈盈，如同绽放的向日葵，小鹿般纯真的双眼闪着光芒。
  这样的人，是不会杀人的。
  他好奇地继续往下翻，到了布尔维奥那一页的时候，又和之前一样，全部被涂黑了。
  线索又断了，究竟她在布尔维奥的时候做了什么？
  他把电脑画面切换到了午夜骑士的数据库，他曾经进入数据库查过布尔维奥的数据，得到的结果是一片空白。既然巫月曾经参加过布尔维奥行动，那么她的信息可能会出现在数据库里。
  他在搜索栏输入了“巫月”两个字，但是系统提示需要输入用户名和密码。
  这意味着接下来他要查的东西是高度涉密的，需要较高的权限才可以继续往下查询。
  他输入了李归璨的用户名。两年来，他都是这样使用李归璨的用户名去访问数据库。李归璨也知道他在做关于种族衰退的研究，所以从来不追究他访问数据库的事，只是偶尔会询问他研究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毕竟没有数据库的支持，李泽一的实验室的研究也进行不下去。不同于破晓墨守成规的做法，将所有资料通过纸质保存，午夜骑士在雄厚资金的支持下，在九十年代初就建立起囊括了全球吸血鬼有关资料的数据库，这对于研究吸血鬼的能量谱有着极大的帮助。
  这个时候，琳达打了电话过来。
  “喂？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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