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蒋珠子没办法停下来，手里拿着的是洛洺千叮万嘱的令牌。
  豆大的雨点捶打在她身上，刚出宫门，蒋珠子瞪大了眼睛，她立刻躲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
  身着不同衣服的人似乎着魔似的，拿起砍刀砍杀着凤都的居民。
  不对，这些人应该是长青国的人，蒋珠子皱着眉头，洛洺说的那个茶楼还有一段距离，只要把令牌交到茶楼老板手上，就会有足够的人手扳回一城了！
  周围弥漫着血腥味儿，上空盘旋着急不可耐的乌鸦，呀呀的叫声竟然如此刺耳。
  蒋珠子咬了咬牙，绕开了那群人所在的地方。
  “喂！”无涯子看到蒋珠子，“洛梓呢？！”
  “还在宫里！”
  “可恶，骆北城也被长青国的那群混蛋给控制了，从那里没办法调军队！”
  无涯子和蒋珠子一起向茶楼的方向奔去。
  “喂……”蒋珠子嘴唇泛白，她已经快耗尽体力了，“洛洺这几年生活的好不好……”
  无涯子依然在赶路，“不清楚，以后你自己问他。”
  “可能没以后了……”
  “咻——”
  ……
  ……
  洛梓站在墙头，任雨水打着发梢，她赶到大殿，那里什么也没有。准确来说，除了满地的尸体，血腥的味道，以及破损的墙壁之外，她没有见到谢英。
  洛梓握住匕首，远处走来两个长青国的人，洛梓立刻隐蔽起来。
  “呦，你这是哪儿来的嘿？！”
  “嘘，刚才殿下不是抓来一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公子哥吗？长得俊俏，身上值钱的东西也不少。”
  洛梓双手紧握着，抑制住心底的怒火。
  “这玉佩还真是个好货色，卖了吧？”
  “正有此意~~”
  拿玉佩的人笑了笑，似乎已经盘算着。
  洛梓立刻从墙上跳下，“你这个混蛋！”
  她伸手，拽住玉佩，拿着匕首的左手毫不留情的刺了过去，刹那间，血花四溅。
  “你！”
  洛梓抽出匕首，转过头，定睛望着另一个已经吓呆的人。
  “你你你！”那人抽出剑，挥向洛梓。
  洛梓来不及反应，她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只好伸手接下了这一剑。
  “嘶——”手心传来的痛感，让洛梓清醒起来，血液顺着掌心流淌出来，她右手用力握着剑，左手的匕首再次进攻。
  血泊中，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拾起那玉佩。抓起衣角，擦拭上面的血迹，娇小的玉佩躺在洛梓手心，缝隙里的血迹怎么也擦拭不掉。
  她急得快哭。
  玉佩带着裂纹，上面刻着‘梓’。怎么会在这个人手上…
  “你在哪儿……”洛梓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大殿没有你，地牢我也找了，怕是就差乱葬岗了！”洛梓无力地坐在地上，背对着红色的宫墙，长青国的那些人那么恨谢家人，谢渺怕是已经……
  洛梓埋头，抑制住自己的哭声。她冷得瑟瑟发抖，一直看着意志力
  突然，头顶出现了一把伞，熟悉的声音仿佛是曾经的雨夜。
  “喂……”
  洛梓深埋着头，一件披风落在她身上。
  他俯下身，为她系好披风。
  “辛苦了。”谢渺轻声对洛梓说，后者抬起头，红红的眼眶嵌满泪水。
  “你还知道！”洛梓举起手，准备打向谢渺，却不料后者反抓住洛梓已经冻僵的手，用力，将她拥入怀里。
  洛梓从谢渺怀里睁开眼睛，发现谢渺背后站着一群人……
  看衣着打扮，好像是尚棠十六掌管的一部分。
  洛梓顿了顿，手底下微微用力，拧了一下谢渺的腰。
  “嘶——”
  后者倒吸一口凉气，洛梓趁机挣脱出来。
  “那个……”白泽率先开口，“洛梓，他们……”
  “那……”洛梓指了指大殿的方向，“……”
  “这群兔崽子，”白泽嘴里嘟囔着，“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白泽挥了挥手，后面一大波将士瞬间像是发现猎物的猛兽一般。
  在这当中，洛梓发现了…秦九艾。
  “你来这里干嘛。”
  “喂，好心来帮你们，刚才一个姑娘拿着令牌就过来了，告诉事情大概之后，我们才出人手帮你们好不好。”秦九艾说着，“我最不喜欢这些事情了。”
  洛梓靠在墙上，单手抓着披风，“谢了。”
  右手模糊的伤口血流不止，整个胳膊似乎都已经麻痹了。
  秦九艾愣了愣，便支支吾吾地找借口离开了。
  “我说你，这些事情就不要管了。”白泽叹了口气，“你——”
  “可总得有人来做。”洛梓抬起头，雨已经停了，以往清幽的道路也被血液溅满。
  “你……”白泽说着，手里拿着药品，“这只是普通地处理一下，回去之后还是要注意一点。”
  “知道了。”洛梓微微点点头，远处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她拾起血水中的匕首，甩了甩上面的水渍，刃上折射出洛梓沾满血迹的脸。
  她咧开嘴笑了笑，跟上了将士的步伐。
  身后传来马蹄声，洛梓回头，谢英正骑着马，手持着长剑。
  宫门外再次涌现出来大批敌军，方才一直是他们在顽强斗争。
  “……”
  他骑马路过洛梓，只是淡淡望了一眼洛梓。
  ……
  ……
  “殿下，那帮人已经控制了大殿……没有可以突破的入口。”莫蔺风皱着眉头，“宫门外还有不少余党，皇宫外面广贺王殿下还在处理。”
  “把她带上来。”谢渺抬起眼眸，望着僵持的两军，若是硬碰硬，只会两败俱伤，何况长青国的将士素来善战。
  “是。”莫蔺风冲着后面的士兵点了点头，随后，便将一个人押了上来。
  “是锦儿。”青墨殇透过窗户的缝隙，“哥……”
  “不用管。”
  乌鸦还在上空盘旋，偶有几只胆大的还会落下来。
  “呜哇！！”
  青墨锦被束着手脚，瘫坐在地上，她从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那一个个锋利的刀刃似乎随时会落在自己的脑袋上，然后让脑袋和自己的身体分家。
  谢渺皱着眉头，为什么这个女孩这么爱哭，带了一路自己都快疯掉了。难道就不能像洛梓那样，随随便便怼一下自己什么的。
  “闭嘴。”谢渺不耐烦的低吼一声，青墨锦瞬间闭了嘴，但是泪水依然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啊！？自己凭什么受到这样的待遇，长青国的时候，有谁敢动自己一下！？
  “哥，锦儿年纪还小……”青墨殇说，他注视着人群，似乎并没有看到洛梓，“这样真的好吗？”
  “她的生死和我没关系。”青墨池说，他从没想过让青墨锦活着，哪怕他们都姓青。“放信号弹，让他们直接突破，踏着尸体走进来。”
  “可是这样胜算很低！我们甚至可能被——”
  “够了！”青墨池说，“我从没打算活着出去。”
  “那我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让所有将士陪你去玩命？！”青墨殇一把推向青墨池，后者微微趔趄，稳住身形后，青墨殇继续说：“你玩得起，他们玩不起！”
  “可这是你帮我的。”
  “那我可真后悔。”青墨殇咬咬牙，他本以为有天大的把握，可是凤都的人似乎早就觉察了。故意放松戒备，让他们直入大明宫。
  他们如今已经和外面的失去了联系，区区五百人，可以闹出什么血雨腥风？
  ……
  “洛梓？！”庄潼儿终于见到了洛梓，她怀里依然搂着庄菁菁。
  洛梓是第一次见庄菁菁，却觉得她并不像大夫人那般。
  “贵妃娘娘呢？”洛梓还是很担心林唤。
  “贵妃娘娘……”庄潼儿眼眸突然暗淡下来，“生产时难产，现在还没醒过来……”
  洛梓神情突然恍惚，“那群人干的吧…”
  “御花园有人行刺，皇后为了保护贵妃，不幸中箭。而贵妃过度担心皇后，这才……”庄潼儿说，“宫里几乎没什么人了，我和菁菁在这里照顾皇后和贵妃，对了，那边……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洛梓紧握着拳头，血迹再次渗出，浸染了白色的布条。“但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洛梓从挂怀里拿出一个药包，打开来，是一堆暗紫色的粉末。
  “这？我不是给……”
  “嗯。”洛梓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还要麻烦你们在这里多看着点，我会让人过来帮你们的。”
  说罢，洛梓便转过身。
  “洛梓！”
  庄潼儿叫住洛梓，却张着口，原本想说的话却说不出来。
  ……
  ……
  洛梓奔向大殿的方向。
  “你！”
  洛梓转弯时，突然被另一边的人撞倒，好巧不巧，那人正是言欣妍。
  “嘶——”
  伤口被撕裂，洛梓咬着牙，强忍着站起来，她现在没空搭理这个女人。
  “你给我站住！”
  言欣妍一把抓住洛梓的胳膊，“跑什么啊，你不是挺能耐的吗？！”
  洛梓强忍着疼痛。
  言欣妍怎么可能来这里？外面全部都是长青国的人，她怎么可能进来？！
  难道？！
  洛梓回过头，用力抽回胳膊，大口大口喘着气。“是你们帮他们的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言欣妍高昂着头，以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望着洛梓，“呵、”
  言欣妍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洛梓的衣领，向一旁的墙壁狠狠摔去。
  此时突然出现两个人，将洛梓两个胳膊抓住。
  “瞧你的样子，真狼狈。”
  言欣妍捂住嘴笑了笑，充满着鄙视和不屑。
  洛梓微微侧着头，“笑慢点，当心动了胎气，死在这里就不好看了。”
  “你！死到临头还嘴硬！”言欣妍面目变得狰狞，指甲几乎快陷到肉里。“你这个贱.人！”
  “呵呵…言丞相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吗？”洛梓歪着头，灰暗的目光盯着言欣妍，嘴角的血迹给她的笑，添了几分诡异，“你觉得，谁会要你？我告诉你，没人，你最多是个侧妃。那和通房丫鬟有什么区别？”
  “你！”言欣妍扬起手，一巴掌狠狠的落在洛梓脸上，后者苦笑着，因为不远处响起了兵器碰撞的声音。“你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太后可怜你！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给我看清楚你的身份！”
  “身份？”洛梓抬起头，“本小姐不知，还请太子侧妃提点！”
  洛梓刻意加重了‘侧妃’两个字，言欣妍果不其然被激怒，洛梓比谁都清楚这个女人的个性。
  言欣妍立刻让那两个士兵把洛梓丢到林子里去喂狼。
  洛梓视线越来越模糊，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上的伤口似乎又再次痛起来，怎么办…洛梓用力一咬，嘴里充斥着血腥味儿，意识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点。
  却似乎被套上了麻布袋，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
  ……
  广平四年，叛军青墨池一族被歼灭，同党尚未找出，太子广宣王谢渺全力彻查此事。
  大明损耗兵力严重，大明国落寞一时。
  “辛苦了。”冷双说，“还好早有准备，不然还真的抵挡不住。”
  “多一点戒心是好的，”谢绕轩说，他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渍，随意理了理仪表。“怕是这血，几年都洗不掉了吧。”
  “你又夸张了。”
  “哈哈。”
  ……
  ……
  翌日，傍晚。
  “你打算怎么办？”谢渺笑了笑，谢英盯着小皇子的脸，伸出手戳了戳后者白嫩嫩的脸蛋，完全不理会谢渺。
  “还能怎么办？”谢英叹了口气，“阿唤身体太弱了，在这宫里待不得，而且她整日担心徐皖，这不利于她的恢复。”
  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摇篮里的小皇子，“阿唤她们一直希望是个女孩子，诶…”
  谢渺挑挑眉头，“小心后院起火，我听说朝廷上似乎有废后的呼声？”
  “也就一两个人，无碍。”谢英说，“毕竟徐皖救了林唤，朕总不能过河拆桥吧。”
  “可我觉得挺好的。”谢渺满不在乎地说，“你总不能耽搁人家吧。”
  “……”
  “还有你后宫的那些妃子，人都等凉了，难道你想让林唤一直——”
  “咳咳！”谢英白了谢渺一眼。
  谢渺顿了顿，耸耸肩说：“抱歉，这几年混江湖，说话有点糙了。”
  “……”谢英说，“洛梓呢？这几天不见她找你，是不是因为朕那次……”
  “没有，”谢渺望着窗外，“洛云曦说她去照看骆北城的生意了。”
  “嗯哼？朕感觉她在故意躲着你。”谢英若有所思地说，“洛家在骆北的生意似乎没多少，而且以你对她的了解，她会乖乖的留在骆北吗？”
  “……这倒不是。”谢渺讪讪笑了笑，他倒是愿意相信谢英的话。毕竟自己现在的位置，实在是无法离开凤都。只要洛梓随便跑去任何一个地方，哪怕是近在咫尺的骆北城，自己也没办法不是吗？
  “诶，”谢渺叹了口气，“罢了，时候也不早了。”
  “最近凤都损耗严重，完全恢复过来还得些时日。”谢英说，“但是目前来看，洛府现在已经恢复得不错了。”
  “毕竟洛洺也安定下来了，何况他手底下那么些人，肯定有别的渠道。”谢渺说，起身准备离开。
  ……
  洛云曦坐在洛梓床边，伸手拂过整齐的床铺，若是放在以往，绝不会这样整齐。
  洛云曦叹了口气，从枕头下拿出一块玉佩。指腹轻触‘梓’字，她却只是微微叹气。
  “大小姐…”丁香很怕打扰到洛云曦，“少爷他……”
  “嗯？”洛云曦回过头。
  “少爷又跑出去喝酒了，刚回来就发了脾气。”丁香小心翼翼地说，不敢提及是因为洛梓的事情，但是洛云曦也是心知肚明。
  洛云曦点了点头，“没事，等他没动静了，你让管家给他泡一点醒酒的茶。”
  “是。”丁香关上门，望着逐渐传来哭声的阁楼，她也只能微微叹息。
  她没走多久，便在走廊上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冷双，她微微行礼，“公——”
  “嘘——”冷双低声说，“别告诉洛云曦，对了，洛洺他人呢？”
  “少爷又喝酒了，这几日也是没精没彩的，都……”丁香没办法说下去，这几天府里没人敢说那个事情。
  “我知道。”冷双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们都尽力了…”
  “……”丁香低着头，从冷双旁边走过去。
  怎么可能，小姐不可能有事的？！
  丁香伸手抹了抹泪水，还没有消息，整个凤都都找遍了。洛洺少爷甚至还联系了乌孙和尚丘……为什么？！为什么……
  “丁香姐姐……”李仔拽了拽丁香的衣服，他从进来洛府之后就一直在找那个帮助了他们的姐姐，可是凤都那么大，他要去哪儿找呀？“姐姐帮我找那个姐姐了吗？”
  “这……”
  “爹爹说过，我们要知恩图报！”李仔说着，手里的拳头挥了挥，“如果有人欺负她，我一定揍扁他们！”
  丁香伸手，揉了揉李仔的头发，“姐姐还在找，不过已经很晚了，你现在先去睡觉哦……”
  “嗯！”李仔说着，爹爹和娘亲在这个地方干活，他也可以用这个大院子的很多很多东西。
  ……
  ……
  “洛哥哥…”蒋珠子望着洛洺，“你别喝了…”
  “……”洛洺低着头，皱着眉，“嘶——”
  “告诉你别喝了！”蒋珠子一下子站起来，夺走洛洺手里的酒瓶，“你这样对得起谁？！要是洛梓回来看见你这个样子，你叫她如何？！”
  蒋珠子气呼呼地说：“我已经帮你掩盖住风声了，宫里面不会有人知道，他也是。”
  “谢了…”洛洺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你…辛苦了。”
  “……”蒋珠子叹了口气，“庄潼儿这几日留在宫里，绝对会避免走漏风声的。”
  “……”
  “嗯？”蒋珠子晃了晃洛洺，后者微微呻吟一声，便昏睡了过去。
  蒋珠子看了看满地的酒瓶，心里很不是滋味。到底，到底是谁？！
  还有，你到底在哪儿？！
  ……
  ……
  谁都不愿打扰深夜的宁静，风吹过竹林，竹叶沙沙地响。四面环山，竹林仿佛搁置在摇篮当中。
  “呼……”
  一阵风吹过，湖面泛起涟漪。
  “诶呦，”垂钓的老人微微笑了笑，“罗楠城开始变冷了。”
  “老师？”
  “嗯？”赤彦微微抬了抬头，“腿好些了吗？”
  “还、还行…”
  “过一段时间，我就送你回去。”赤彦说着，“罢了，不钓了。”
  “去…哪儿？”女孩微微犹豫。
  “凤都。”赤彦说着，“你腿上的伤也差不多了。”
  女孩看着赤彦走进木屋，瘸着腿绕到屋后面，那里放着劈竹子用的斧头。
  她拿起斧头，手腕却被人抓住。
  “胡闹。”无涯子望着洛梓，“你要干什么。”
  “老师说，要把我送走，送去…凤都。”洛梓说，脸上写着委屈两个字，似乎那是一个地狱般的地方，“呐…帅哥哥，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好。”
  “你真不想回去？”
  “嗯…”洛梓嘟着嘴，“矜绫不想去那里，矜绫没去过，但是很讨厌那里。”
  无涯子叹了口气，也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摇了摇头，“那我带你去周城好不好？那里有……”
  “好！”
  看她如此果断，无涯子有些心疼。
  果然，和你相遇……
  是正确的。
  无涯子给赤彦说明之后，后者也没有任何阻拦，只是保证绝对不会暴露洛梓的任何行踪。
  无涯子带着洛梓天亮后就出发了。
  周城，在大明国最边缘的地区，也是最干净，没有污秽的地方。
  无涯子微微侧过头，看到了此刻无忧无虑的洛梓。
  那天晚上，他在林中发现了洛梓，后者靠着树，地上就躺着新鲜的血液，无涯子分不清是洛梓的，还是那群野狼的。
  他发现洛梓的那一刻，后者正准备闭上眼睛，接受这个残酷的命运。
  “哇！真好看！”洛梓摆弄着手里的东西。
  “是啊。”无涯子想起来了赤彦给他说得话——
  ——她大概记不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了。
  ——大概？一些事情？
  ——嗯，如果要说，她的整个记忆有手掌那么大。她记住的，大概只有……
  “这么多。”无涯子说着，伸出小拇指。
  ——就一节指骨那么多。
  “咦？”洛梓跑过来，“我是不是以前认识你呀？”
  “嗯，你认识我。”
  “啊？真的吗？”洛梓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那我为什么记不得呢？”
  洛梓双手托腮，苦思着。
  “你以前很聪明。”无涯子面朝着天边刚刚出头的太阳，突然很怀念洛梓以前那种自恋的样子。
  “切，我现在也很聪明。”
  “……”
  对，就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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