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晋升店的前店里，依然亮着灯。灯光平淡，在平遥城主街道的店铺里，毫不显眼。已经是夜里十点半快十一点了，街上依然人来人往。全面晋升碗脱店的门一开，邻店的男主人光着头说一声：“四虎子，唉！看来今天晚上不用睡觉了。”
  四虎子不在前店。白猫大笨闻声从后院轻巧地度过来，冲着邻居喵呜两声，仿佛在显示自己是这里的主人的优越感。四虎子从一旁的小过道出来，一边疾步走向前台，一边附和着说：“啊呀，你也可以呀。”他没去看一眼大门，也没看几张桌子上的客人。蹲在前台的后面，撅着屁股，掏翻了半天，露出头，看看手里的一个纸包，又疾步走回后院去。
  邻居光头返身出去，差点和进门的人相撞。进门的人是戴维。戴维顺口问：“这，还有夜宵吗？”
  “元宵？”光头好奇道。
  戴维是个语言通，憋着不笑，故意装不懂：“元宵，还有月饼，碗脱脱……”
  光头笑了，扭头冲店里喊：“四虎子，来客人了，来了个吃元宵的。”
  四虎子拿着纸包急急地转进后院，一转眼已经相跟着一个中年男人出来。中年男人把脸正过来后，可以看清是陈贵族。四虎子哈哈笑着问：“哥，晚上的演出好看了哇？”
  陈贵族没去接话，一边朝着里面扭着脖子看，一边皱着眉，嗓子里哼唧两下，说：“小心点啊，好好开你的店就行了，少弄那些倒腾的玄乎事，啊？听见了没有？”
  四虎子嘻嘻哈哈笑着，陪着笑脸，含含糊糊地应答着。
  陈贵族不满意地看四虎子：“笑，我可是和你说过了，闹出事来，别到时候又找我。我这两天可莫时间。嗯？”
  四虎子有点满不在乎，还想显示一下自己的见多识广：“哦没事，”
  “没事啥了？你知道个啥了？那……”已经走到了店门口，陈贵族收住口，待迈步出去，才接着说，“现在县里可是正抓这事儿了啊，你别洋勿。我现在过来，就是顺便提醒你一下的，你小子别不当回事。啊？听见了没有？到时候，真的出点啥事，我可是没那办法。”
  四虎子盯着陈贵族的脸，像端详一副雕塑，嘴上虽然依旧嘻嘻哈哈，但能听的出，嗓子里已经不像先前那样自然，显得有些犹豫起来：“嗯，莫事，莫事，有哥你了嗨……”
  陈贵于已经下了台阶，一听这话，即刻停下来，回头瞪着眼：“有我了？告诉你别球老打着我的旗号到处瞎侃，你非要瞎侃！”陈贵族有点恼怒了，他今天本来就是专门来嘱咐四虎子的，因为晚上看演出时，偶然听到一起看演出的邻座前排白连说到，平遥这个地方包括周边地区，文化底蕴的确深厚，地上地下文物的确多的要命，但是，也比较乱，比如地下文物很多，同时盗墓的也不少，好多青铜器，被本地的农民低价卖了。陈贵族嘴上关心的是四虎子，实际上更多的是，为自己的前途和生意操心。
  陈贵族自己对什么青铜器不感兴趣，他觉得那些事摆不到桌面上。自己在县里多少还是有身份的人，要做就做光明正大合理合法的事。他不想让四虎子影响了自己。
  “听见了没有？”下了台阶，他回头又嘱咐四虎子，“别以为那几个吕梁家倒腾了几个破铜烂铁，就侥幸能发了财，……”
  四虎子笑嘻嘻的答应着，着急地说：“没事，主要是，今天来了个老外，想找几件东西……”
  陈贵族也马上打断他：“你别和我说这些，我不感兴趣不感兴趣。”说着，使劲摆手。像使劲煽去面前的几个蚊子，“老外咋了老外，老外就……”他忽然想到什么，“哪的老外了？”陈贵族瞪着的眼睛，在聚焦着四虎子的五官。仿佛想把四虎子的眼睛耳朵鼻子，一股脑挤压到一个没人理会的皱纹里似的。
  “是，好像，不是摄影节上的。”四虎子看出了表哥的担心。灵机一动，撒谎说，“和摄影节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想，只要撇开摄影节，就不会影响到表哥了。
  陈贵族盯着四虎子的脸，像观察着一个陌生人：“你别哄我啊，上次你从哪儿认识的一个留学生，非要弄啥票号，咱们哪有那些东西了？要是有，公家早就收回去了，还能轮得上你？平遥摄影节的客人，更不能呼弄人家，尤其是这几天。听见了没有？”
  没想到表哥今天这么认真，就像个铁面无私的黑脸包公。可是他刚才还专门来拿走了两条好烟。说送给省里负责这次展览的一个朋友的。四虎子心说，又是准备跑关系呀，想往上爬爬。
  四虎子返回来，见戴维和佟楚楚正看墙上的菜谱，顺口热情地招呼到：“你好，像吃点啥？”头却望向后边。他惦记着后院的客人。“你们先看，看好了告我啊。”他急忙返回后院，对一个像接待间的房子里喊一声：“前面有吃饭的了。”他妈应答着出来。
  他妈还不忘在两个挨着的客房门前停一下，隔着窗户向里面瞭一眼，自言自语轻声第嘟囔着什么。刚住下的一对年轻人和一个白头发老外的房门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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