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老师的邮包
作者:姜苏沈      更新:2021-04-04 15:30      字数:2191
  体育场的演出快散场的时候,佟楚楚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的手机上只显示电话号码。她有点局促地把手机窝在一侧迅疾地看一眼,马上贴在耳朵上,低声说到:“妈,你怎么又打电话呢?”
  佟楚楚的母亲姜英,带着埋怨和担忧的口气在电话里说:“你这孩子,这么晚了,你还在看演出吗?今晚还是回来吧,回来休息一下,跑了这么多天,也该回来洗涮洗涮吧。”
  楚楚不情愿,她有点支支吾吾,侧着脸,往戴维这边斜一眼。
  “妈妈,今天暂时还是回不去,明天还有事呢,还没完呢。”
  “还有啥事呢?人家你们同学王月华怎么就回家了呢?人家就没事?”
  佟楚楚嘴撅起来,赌气不说话了,手机并没有挂掉。她听母亲啰嗦了半天,想打断母亲的话:“哎呦别说了,王月华是要回家一下,明天她还要来呢!”
  佟楚楚说不清自己为何如此执拗。她往前排几个老外身上望一望,忽然灵机一动,对电话里的母亲,又好像是有意在说给谁听:“明天还要找马克里呢,我们经理刚才刚说的。“半小时前,她的确刚接到沈苏的电话,告诉她,杂志社时总编说了,临时安排个任务,帮忙找马克里。她问沈经理他们也在体育场里吗?沈苏说在呢,但是没在场中央的嘉宾席位上,也就是不在她所在的这片黑压压人群里。
  沈苏在电话里好奇又略微带有责怪地问她,再来体育场的路上,怎么走着就不见了,和谁在一起呢?沈苏口语里主要是不放心。她一时紧张慌乱,说了实话,说半路上主要是陪着一个客人下车看了看晋祠。沈苏问,哪个客人?实际上沈苏已经猜测到是谁了。
  佟楚楚犹豫了一下,说是北京的一家杂志的编辑戴维。
  沈苏没说话,却和柳晋生说,又是那个戴维。柳晋生不以为然,觉着没啥,说,不管怎么说,人家那人还给咱们弄了不少演出票呢。沈苏说,你小子到是功利。
  佟楚楚的妈妈在电话里,又嘱咐了一会儿,主要是,你在哪儿住呀,穿的太少了吧,还是回来换换衣服,吃好别感冒了。楚楚嫌母亲叨叨,嗔怪着想放电话:“知道了,知道了!这么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况且,就这么两天,后天估计就没事了。人家摄影节又不是过大年,不会没完没了地开下去,操心太多,”放了电话,又埋怨一句:“真啰嗦,我妈就是这样,总觉得我还是三岁小孩。”
  戴维显得特别理解人,顺口问:“你不是三岁孩子,那你以为你多大?”没等楚楚回话,就体贴地细语道:“应该理解,做母亲的都是这样。俗话说的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完全理解。要不这样,你今天晚上回去吧,反正已经到家门口了。”
  佟楚楚心里一热,转头望一眼戴维,忙说:“没事没事,主要是我们经理说了明天平遥还有事呢。”她觉着戴维这人挺有素养。她刚才望向戴维时,同时,不知怎么有意瞥一眼他后后脑勺的马尾巴。心想,唯一就是,唉,好好的一个人,偏偏弄个马尾巴,马尾巴有点虚头巴脑。要是没那个马尾巴就好了。这念头这么一闪,她觉得自己脸上热乎乎的。
  戴维似乎看出了楚楚的心思,他想说说自己的妈妈,动情地长叹一声:“当妈的都是这样,我妈妈在我去法国留学的那几年,几乎天天都要长途国际电话,刚开始,我都烦了,可是当你在异国他乡,遇到难处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总是妈妈。”
  楚楚一下子,突然挺想听听戴维说说他的妈妈的。它觉得说自己的妈妈,是再自然不过的共有话题。可是,戴维一下转移了话题。
  戴维显得很细心,他看看佟楚楚的头发和肩膀,楚楚只穿长袖花格布衫,像衬衣,也可以外穿的那种。
  “俗话,二八月乱穿衣,黄土高原晚上就是温差大,你就穿这个?有点冷吧?”说着,把自己身上的短风衣脱下来,就往楚楚身上披。楚楚有点冷不防,嘴里说着:“不不不,不冷不冷。”可是,当肩膀上落下大大薄薄的风衣时,原来凉凉的身上,顿时如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她不知所措地笑笑,想说什么,都觉得有点多余。
  对一个年轻女孩子的美,往往是这样,如果站在同龄人的角度去看,老实巴交的男孩从来不好意思去多看一眼,因为他看到的,不如嗅到的气息更多,美妙的女孩距离他越近,他的眼睛会越失明。胆大的男孩会好的多,他们会直视女孩,甚至发起追求。对于成熟些的,甚至更多阅历的男孩来说,他对于女孩身上的气息,往往已经像置身于六月的花园,早已经对姹紫嫣红的花朵失去了敏感,他会更直率地,有时是急不可待地去摘取,而不是远远的欣赏。
  什么年龄的男人更能发现年轻女性的美?只有中年男人。
  这天晚上,佟楚楚和戴维随大巴车回到平遥后,当戴维执意带楚楚吃点夜宵时,遇到了福斯特。
  当大巴在佟宅酒店大门口停下后,戴维对佟楚楚说:“你先回去洗漱一下,然后我们去吃点夜宵。”
  佟楚楚仿佛刚反应过来,呀一声:“呀,我过了!”
  “嗨,就是。光顾说话了。没事没事,”其实,戴维刚才就发现佟楚楚坐过了,她住的小旅馆在前面,而且,刚才路过时,坐在大巴前排的沈苏和柳晋生跟着别人先下车了,竟然没有叫一下佟楚楚。他们两个低着头,一声不吭地下车了。直到大巴向前滚动了,隔着窗子,好像沈苏向大巴招了一下手。像是想叫住大巴。可是大巴没看见他的招手。戴维在车窗里,望着沈苏的手,他没去提醒佟楚楚。不知道为什么没去提醒她。
  他内心里潜藏的理由是,如果有人问到,他就会说,需要带着翻译去打听一下老师阿奇儿教授的邮包,老师的邮包,或许很急着有用。
  身着数不清口袋的马甲们,几乎全都下车了,下了车,有的回宾馆了,有的意犹未尽,大呼小叫地一起去街上吃夜宵了。
  平遥古城的夜,今晚注定难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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