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里面反死了，我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跟要入室抢劫似的，里面一直没有反应，都有一点怀疑，顾南山到底在不在里面。
  我又没钥匙，只得打顾棠电话，那边接起来时候正觥筹交错呢，正月里少不得这些酒肉往来，那边吵吵嚷嚷，我大声说了几遍顾南山的事情他才听清楚，沉默了一下，说就回来，然后就挂断了。
  我坐了会儿，门里面始终没有动静，又有点担心是不是我小题大做了，顾棠匆匆跑回来一趟还是挺远的。坐了没多久，顾棠就裹着一身寒气回来了，他一边把围巾摘下来，一边在鞋架子下面的盒子里找东西。
  “找什么呢？”
  “钥匙，我书房的锁就没用过，根本不记得钥匙放哪儿了。”
  我站一边，他招呼我去他房里衣柜里找找，我老脸一红早，衣柜这么私人的地方让我去找，合适吗？
  “是很大一串钥匙，所有备用钥匙都在那里，可能在柜子角落里。”
  他又蹲在茶几下面抽屉那里翻，我在他衣柜里找了一下，顾棠是独居，很多东西都只追求合适方便，一个不算太大的衣柜，很快在角落里找到一大串钥匙，估计是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家具也到了，他就顺手把新房的一串钥匙全都扔进去了。
  我出去把钥匙扔给他，“记性不错，果然在。”
  顾棠接住钥匙，站书房旁边一柄一柄钥匙试。从顾棠的所为来看，他还是很关心顾南山的，但这时候却又不紧不慢一匹一匹钥匙地试了，慢条斯理连手都没抖一下。
  咔哒一声，房门开了。
  一股异香混合着暖气扑面而来，就跟热浪似的砸在脸上，书房里笼罩了朦朦胧胧一层雾气，里面情形看不大清楚。两人脚步都是一顿。
  顾棠拽住我退了出来，“找个东西把鼻子捂上。”
  “口罩行吗？”
  “家里一时找不出来，你去拿毛巾沾水给我，你就不用进来了。”
  我本想跟进去，但实在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顾南山多半是在里面失去意识了，要是两个人贸然而入，都中招就不好了。
  “要不要等这味儿散散？”
  “没用。”他接过湿毛巾，“站远一点，我肯定两分钟以内就会出来，如果没有出来的话……你以后可能就不能吃我的白食了。”他想了想，“我家的后事，你就打这个号码，这个人会处理一切的。”
  他从衣服内袋中掏出一张名片来，我接过来一看，灰色卡片，只印了一个号码，连名字都没有。
  顾棠可能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而且这个东西还有很大的危险，他甚至已经预见了死亡的到来。
  他把毛巾捂住口鼻，转身走进去。
  两分钟长吗？
  不算长，但是如果是在等待一个人生死裁决的结果，那就略显漫长了，并不是时间漫长，而是心境漫长。
  我盯着手机，没有秒钟，显示分钟的那个数字动了第一下，我看向房间，没有人出来。
  那个数字动了第二下，仍旧一片安静。
  我竟然出奇地有一些冷静，在我接过那张卡片的时候，我以为如果真的要拨号的话，那我的手可能会抖得数字都按错。
  但当我真的按下这串数字的时候，却无比自然，就好像是在拨出一个无比普通的电话。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过来，顾棠用那串钥匙开门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冷静。
  因为这时候必须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