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佬白和道丧少有默契地同时跳走，远远避开冯子翰手指的方向。
  “这小子没死，真是奇迹！”鬼佬白感叹着，当他还是鬼道护法的时候，不知道见了多少睁开鬼眼的人类，被鬼眼释放的鬼火烧得连骨头渣滓都没有，而鬼身也在金光中一点一点的燃尽，他的职责要求他就那样听着他们的哀嚎，看着他们直到完全消失。鬼佬白从没见过拥有鬼眼还能活着的人类，因此无比惊叹。
  “不可能，这鬼眼睁着，”道丧看着锁鬼铜镜中映出冯子翰瞪大的鬼眼，一只手不停地点指，“睁着，睁着！”
  “你们俩个，私闯民宅，要被判刑的！”冯子翰终于发现这两个“人”不同之处，他们悬浮在地板之上，一个不是人形却说着人话，一个尖嘴猴腮的拿着大铜镜乱叫，“出去，快点出去！”
  伽晔慌乱地问道：“别怕，子翰，你，你真的可以看到他们？！”
  “你认识他们？！”冯子翰难以置信地看着伽晔，“他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和你一样，是鬼啊！”道丧气恼地叫道，“怎么做两天人就不认鬼了！”
  “鬼？！”冯子翰吓得向一边退，一手正重重按在武骁的胸口，压得武骁痛醒过来。
  “怕什么怕！你是鬼雪！”道丧看不惯冯子翰惊得目瞪口呆的傻样。
  “这小子为什么睁开鬼眼，却可以不死不灭？”鬼佬白围着冯子翰一圈圈的绕。
  伽晔则拉住冯子翰躲闪的身子，一叠声地安慰：“子翰，你冷静些，别怕，他们是好鬼，真的是好鬼！”
  “鬼还有好的？！”冯子翰指着眼前到处乱跳的两鬼，向伽晔祈求道，“伽晔，让他们走，快让他们走！”
  武骁眉头紧锁，终于忍无可忍道：“道丧、鬼佬白，是你们自己走，还是我送你们走？”
  “自己走！”
  “自己走！”
  “走之前要个准话，鬼雪不会灭？”道丧还是不太放心，问出口。
  “你不走，你就灭！”武骁体力透支到极限，需要安静的环境好好休整，语气也坏到极点。
  “子翰，跟我来吧，我有事情告诉你。”伽晔按住冯子翰准备踢向武骁的腿，“武骁救了你，他累坏了。”
  “我可不喜欢一个男人睡我的床。”冯子翰嘴里嘟囔着，人已站起身。
  伽晔笑了笑，一个个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伽晔扶着冯子翰，他好像突然不会走路了，一脚深一脚浅，时不时还皱着眉头，尤其下楼时，冯子翰更是两次险些摔倒，他时不时揉揉眼睛，很是懊恼。
  伽晔将子翰安置在沙发里，自己去厨房为子翰打了一杯果汁。
  “你先喝一点。”伽晔递给子翰，“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冯子翰伸手接杯子，却错开位置，险些没有接住。
  “你？”伽晔问道。
  “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的眼里的东西两种颜色，一种是正常家里的色彩，一种是灰色的，影像重合在一起，却又不同，所以下楼梯时明明看清了位置，却不是高了就是低了，刚才接杯子也是。”冯子翰又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把头也摔坏了？有血块堵住了视神经？”
  冯子翰边说边伸手拿茶几上的手机，准备去趟家里的私人医院，重新做个ct检查。
  伽晔按住子翰的手，“你先别打电话，等我说完，你再确认要不要重新做个检查。”
  “什么意思？”冯子翰虽然问话，但已把手缩回，他觉得伽晔一定知道些什么。
  “如果我分析没错的话，你眼睛正常，所以也能看到正常的影像和颜色；但你还睁开了额间的一只眼睛，所以还会看到灰色的影像？”
  “伽晔，你以为我是二郎神投胎啊！还第三只眼？”冯子翰忍不住笑出声，“你是不是被埋得脑子不好使了？”
  伽晔非常理解子翰的反应，就像她自己直到现在都觉得，昨晚发生的事很不真实，所以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冯子翰，直到子翰感受到伽晔的一本正经，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安静回看着伽晔，伽晔才继续说道：
  “你的额间的确有第三只眼，是鬼眼，所以你可以看到鬼。”伽晔引导着说着，希望子翰能一点点接受一些事实。
  “你是说我刚才真的看到鬼了？！”冯子翰一张美脸瞬间扭曲起来，“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很想否认自己并没有看到什么鬼，可那两个不可能是人，一个白肉的粽子说着人话，一个浮在空中，脚不沾地。
  伽晔重重点了点头，安慰道：
  “你不用害怕，我也能看到。”
  “你也能看到？！”
  伽晔又重重点了点头，“他们中，白如粽子那个叫白宝，另一个叫道丧。”
  “道丧？”冯子翰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却又很是模糊。
  “你是鬼时，与道丧关系极好，一同在鬼道打天下。”伽晔将道丧和鬼雪最好的关系说明，“你在鬼道有个名字，叫鬼雪。”
  “我死了吗？”冯子翰伸出手，仔细看了看，然后掐了大腿一把，一阵痛传来，“我明明活着。”
  “你现在的确是人，但体内有鬼力，所以可以睁开鬼眼，看到鬼道和鬼。”伽晔循循善诱道。
  “所以灰色影像是鬼道的颜色？”冯子翰问道。
  伽晔看到的鬼道仍是彩色的，所以只好说道：“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我可不可以不睁开鬼眼？同时出现两个世界，我现在连路都走不好。”冯子翰抱怨道，他才不要自己帅气的脸上再长出一只眼睛来。
  “我不知道怎么帮你。”伽晔如实回答道。
  “那谁知道怎么闭眼？”冯子翰有些焦急。
  “武骁，他一定有办法。”
  “好，我找他问问。”
  “看来不先解决你的事，我很难睡得安稳。”武骁从楼上走下来，他原本想要睡个好觉，但即便在极累的情况下，他也无法忍受冯子翰床单的褶皱和味道，所以决定用最后的力气先解决冯子翰的问题，再回自己的公寓好好睡一觉。
  武骁走到冯子翰面前，右手在子翰额间一抹。
  “没有灰色世界了！”冯子翰惊喜地喊道。
  武骁右手在子翰额间又一抹。
  “为什么，别打开什么鬼眼，求你了！”有了这个鬼眼，他连基本的生活都过不了。
  “鬼眼睁不睁开，闭不闭上，都是你自己决定的。”武骁淡淡地说着，“你可以凝神静气，闭上双眼试试。”
  “只有灰色的世界了。”冯子翰说道。
  “那这次，你心里想着闭上这只看灰色世界的眼睛。”武骁鼓励道。
  “怎么闭，闭不上啊！”
  “不必着急，一定要凝神静气才办得到。”
  冯子翰试了很久，其间气极败坏几次，但一睁眼就看到两个重叠的世界，他又不得不再次尝试，知道成功。
  “可以了，我真的可以关上什么鬼眼了！”冯子翰兴奋地喊道。
  “记住这种感觉，勤加练习，你就可以比较好的控制你的鬼眼了。”
  “难道就不能让我鬼眼一直闭着吗？”
  “完全取决于你的选择。”武骁说完，走到门口，回身对伽晔说道：“你最好让道丧和鬼佬白与他聊聊，以免被鬼道的厉鬼吓到，还有，鬼佬白应该知道些自保的方法，鬼要是知道子翰能看到他们，不见得是件好事。”
  说完，武骁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冯子翰的别墅，完全不理会冯子翰的请求和哀求。
  伽晔看着可怜兮兮的冯子翰，只好自告奋勇去找道丧和白宝。当她坐到沙发里，让自己的灵魂出窍时，的的确确让冯子翰吓了一跳。子翰看着眼前一动不动坐在沙发里的伽晔，又突然看到一个飞来飞去的伽晔。
  “这是我的灵魂，你能看到，能听到吗？”
  “为什么，我不但能看到你，还能听到你的灵魂说话。”
  “那你等一会儿，我去找道丧和白宝。”说完，伽晔飞出了子翰的别墅，留下一个无比震惊的冯子翰。
  道丧和白宝并没有走多远，心里还是记挂着冯子翰，也是鬼雪，所以伽晔很快就把他们请回了别墅。
  道丧详细讲了他与鬼雪之间的故事，当然全部都是兄弟情深，完全没有提他是如何让鬼雪入人道却能睁开鬼眼的事。
  白宝则有些为难，他目前并不知道什么更好的办法让子翰自保，只好建议道丧去顺几本《鬼道录》查查。
  “找《鬼道录》，还不如让武骁去，他左一划拉，右一划拉，多少本《鬼道录》都到手了。”道丧撇嘴说道。
  “鬼和佛不是一路，武骁还是用人身在鬼道做事，怕吃不消吧。”鬼佬白说了句公道话。
  道丧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指着冯子翰鼻子说道：“鬼雪，你记得欠我的！”
  伽晔转头忍住笑，心想：若是哪一天鬼雪知道实情，看你道丧怎么收场？
  不过为此，冯子翰终于接受了这两个“满满善意”的新鬼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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