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的时间被利用得足够充分，星巴克的大杯浓缩美式咖啡都没能阻止江雨这一觉睡到底。辛婷在座位上踌躇着伸出手，犹豫再三也没敢去推睡熟的江雨，只好一遍遍地在她耳边抖着音儿地重复一句话。
  “组长，醒...醒，醒醒....”
  崇尚效率的秦助理对这样的僵局实在看不下去，故而仗义出手。
  好在江雨没有什么起床气，被人摇醒了也不发火，毫无焦距的直愣眼神透出些将醒未醒的漠然。江雨伸长了胳膊抻直着后背，对这一路的睡眠质量深感欣慰。
  往常从宿舍床上醒来时，江雨总会有个短暂的记忆空白期，软萌呆愣地任由喻文州摆布。可眼下，她神智却清醒得很快，对接下来将要进行的事情，思路无比清晰。
  出了机场，四人便乘上了秦助理提前一天联系好的，一辆车标依旧是四个圈的八座商务车，前后脚时间卡得可谓是严丝合缝。
  上车后，江雨左右挪动着给自己调整出个最为舒适的坐姿，便开始任由敏捷的思绪神游扩散开来。
  比起四个圈，她本人更喜欢宝马，不为别的只是看着蓝白车标外圈的那三个字母特别顺眼。
  bmw，中文输入法体贴又智能地为它们关联出不少语意通畅的简短词句。而江雨最为喜欢的有二，‘别摸我’跟‘别骂我’，有种自说自话的喜感。
  ‘这车不错啊~’
  ‘别摸我！’
  ‘摸都不让摸，装什么sb啊？！’
  ‘别骂我！’
  .....
  一段脑洞大开的自娱自乐让江雨的心情瞬间攀至顶峰，但也没忘了给组织发信息报平安。只是这次她没有选择短信，而是登上了qq，一句‘安全落地，爱你哟~’后面跟着个萌萌哒的乖巧表情动图，她相信这肯定能在训练间隙博得喻文州一笑。
  觉睡饱了，心情好了，江雨一张脸上呈现出的各色表情都多少能跟柔软沾上点边了。她将自己这两天整理出的有关于此次商谈的轮回俱乐部资料递给辛婷，后者轻手轻脚地接了过去，似乎是在等在她的下一步指示。
  “趁着路上还有点时间，资料能看多少是多少，大致有个了解也好。”江雨笑着说。
  辛婷赶忙点头，应声着说：“好的！”
  安排好了辛婷，江雨眼神掠住侧前方坐着的那个小年轻，状似随意地聊起：“秦助理，你旁边这位不给介绍下吗？”
  秦助理波澜不惊的低音自前排飘来：“伊曼新招的推广部实习生，齐木。”
  被介绍着的小年轻转过头来，礼貌地跟江雨问好：“江小姐，之前太匆忙，没能好好打招呼。我是齐木，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长得白净，穿着讲究，家教优良，这样的年轻小伙给人的第一印象总是不会太差的，即便他是个得让普通老板姓带着有色眼镜，用仰视的目光去望着的富二代。
  毕竟江雨还没糊涂到忘记lisa的中文名，齐森&齐木，这俩名字放在一起，明显就是一条生产线上出来，就算不是亲姐弟，也至少是有着极近血缘关系的。
  江雨微微颔首，嘴角扬了扬，“你好，我是今天要冒充伊曼员工的江雨，大家都是同事，对我不用太客气！”说完也没去看齐木是个怎样的表情，侧转了头又冲着辛婷嘱咐道：“我从启阳辞职得有半年了吧，组长这种老掉牙的陈年称谓你还是尽快忘掉吧！要是传到现任组长耳朵里，你往后可就不用买鞋了。”
  深谙此中套路的辛婷当然知道江雨这番话是为自己好，抬起她那颗眼瞅着要埋进资料里的小脑袋朝着江雨重重点了几下。
  前座的齐木是个职场新人类，没有过类似辛婷的蹉跎经历，此刻听着后排的对话，不由好奇问道：“为什么不用买鞋了？”
  江雨食指绕着自己卷曲长发的末端，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听到这样的提问难免诸多感慨。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虽然齐木因着天生的好身份注定不会直面这些问题，但好奇心总会冒出来推搡着他去探寻。
  江雨没有直接回答齐木的好奇，反倒是去问秦助理：“秦助理，齐木这问题是你来回还是我来答啊？”
  作为发问者的齐木不由又产生了第二个好奇，难道他的这个问题涉及了什么隐晦角落，不然为什么江雨要去征求秦助理的意见？
  秦助理波澜不惊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诧异，为弱者提点纠正错处，为好奇者慷慨解疑答惑，他印象中的江雨不该是这么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老好人。
  离开了启阳广告，转投蓝雨俱乐部，除了交到一个还不错的男朋友之外，他实在看不出江雨在这半年的时间里提升了多少自我价值.....
  在他的观念里，没有进步就等同于是退步！
  或许现在的江雨多了些人情味，但秦助理本人却更为欣赏她从前那种‘利益为先，结果为重’的冷酷性格。
  “不都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吗？”秦助理也如江雨一般，不答反问。
  得到回答，后座的江雨似乎终于是玩够了手上那几缕头发，似笑非笑地点着头说：“也是！齐木，新人对老人，年轻对年长，自身能力固然是第一位的，但人品也得要软硬适中。太软被人欺，太硬则会被人阴，尺度只能由个人自行调节把握。还有些人品不行，又自恃前辈的老人家总是爱对那些自己看不顺眼的后辈新生，使个绊子，穿个小鞋，还美名其曰‘挫折教育’。虽然你遇见这种情况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多了解点职场阴暗面也不是什么坏事。对吧，秦助理？”
  秦助理闷声‘嗯’了一下，也不知是真同意还是假附和，当然这些真与假，江雨并不在意就是了。
  车内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司机师傅提醒的一句‘快到了’，江雨隔着车窗看到了一家购物中心从眼前闪过。轮回俱乐部位于s市繁华路段，具体路名地址江雨实在是记不清，当然也没那个必要记住。反正能在s市这种消费高，房价飘的城市生根发芽，轮回战队本身就已经算是极为金贵了。
  而如今站在轮回俱乐部门前，江雨不得不再一次的感慨：万恶的资本主义！
  明显是近几年来随着轮回战队在联赛中成绩的一路走高，造就了这闹中取静的优渥环境。一路走来，沿途的绿植明显是经过悉心呵护修剪过的，什么地方该伸什么地方该缩都有着清晰明朗的规划。五层高的办公楼主体采用了镜面玻璃幕墙为外层建筑材料，简单地说说直观感受，就是俩字--高档。
  这一切看在江雨眼里，可并不只有羡慕嫉妒恨，而是从另一个侧面为今天的商谈预留下了不错的佐证，让她对自己初始的谈判思路更加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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