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去广东实习的名单还没下来，顾令闻终究没报上名，只是听说，宋颐交了报名表，陈陶也交了。
  “那天喝酒的时候，我喝醉了，但有一段，我记得特别清楚。”
  姜唯恬对顾令闻说。
  “我问了宋颐，说不要走好不好，他问我为什么，我又把同样的问题问了陈陶，陈陶只说了一个好字。”
  “其实，陈陶很会撩妹的。”
  姜唯恬和顾令闻捧着冰奶茶喝，顾令闻数着奶茶里的珍珠和冰块，认真聆听。
  “陈陶之前和我聊过的东西，我不能告诉任何人，但我的确有个想法，就是一直对他好。”
  “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宋颐，可我和他不会在一起，所以，我会一直孤单着。”姜唯恬满不在乎的吸了一口，笑的灿烂。
  对于这些事情，顾令闻并不想理解太多，自己的烂摊子就已经很多了。
  “其实，顾令闻，许如璋他和我很像，他大概想和你亲近，可又不知道怎么办。”姜唯恬笑着，难得淡然。
  “别逗了。”顾令闻挥挥手，满不在意嘲笑自己。
  想了想，还是把手机闹钟声音换了其他，不再是少年清脆的生日祝福。
  姜唯恬会和陈陶聊很久的天，姜唯恬会夺走陈陶的手机玩游戏，陈陶会不动声色的把玩姜唯恬的头发，两个人温和又恬然。
  姜唯恬捧着手机嘚啵嘚跑过来的时候，顾令闻记得清楚，手机里明明白白，是陈陶刚刚害羞又别有风格的绕着弯儿告白，只是姜唯恬还没回复，模棱两可。
  姜唯恬的神情是顾令闻见过的，和所有男生在一起时，最温柔的一次，像是整个人的光影都是暖黄的。
  狮子座，温柔实在不易。
  “你怎么想的？”顾令闻嘴角含笑，眉眼弯弯的愉悦。
  “说实话，我……没有想法。”姜唯恬好似有些踌躇。
  “那…”顾令闻换了一种问法“他和你说完之后，你有什么有什么和之前被告白时候不同的感觉？”
  姜唯恬紧蹙着眉头，瞳孔看向脚尖，“好像有一点吧，就是没有那么反感了，但心里涌起的感觉…很复杂，我担心我会混淆。”
  哎，姜唯恬在这些上，比白痴还不如，还只是个只会常常在公交车上，问顾令闻什么才叫做喜欢的女孩。
  顾令闻即便在和唐寻相伴的时候，也会偶尔用和许如璋的回忆，来描述那种不同寻常的心跳声。
  “那，你还喜欢宋颐吧？”顾令闻开口。
  “我对宋颐是一种喜欢，但实质或许不相同，而对陈陶…我想对他好，”姜唯恬纠结，“如果…陈陶能开心，我对他也不算反感，其实是…可以接受的。”
  姜唯恬的意思让顾令闻稍微吃了一惊，并不是平常心态的姜唯恬会说出的话，姜唯恬是那种不适合谈恋爱的姑娘，内心为主，向来厌烦异性，更别提自我牺牲，想必是陈陶的个人魅力。
  “你最好别直接就答应，我建议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但也别晾着他，可以说考虑一下。”顾令闻给予建议，倒不是怕所欲非人之类，陈陶顾令闻信得过，况且要真成了许如璋多少会和自己多说些话，乐见其成还来不及。
  只是姜唯恬明显还喜欢宋颐，一点点也是有的，这样就答应，难免有些对自己的内心不负责任。
  两个人及其唯心。
  这是非常大的弱点，致命缺陷。
  再说了，顾令闻也检讨，别有事没事就把喜欢两个字挂嘴边了，多没个小姑娘样子呢，比起自己和蔼少女的梦想来说，是端庄些好，奈何自由之后，连灵魂都开始野，心底下就是个疯孩子。
  在感情这方面，姜唯恬出了奇的信任顾令闻，一点点小动静都会和顾令闻斟酌许久。
  令顾令闻稍微有些感触的，姜唯恬和陈陶在一起了，但只是很稀松的平常心，两个人之前关系已经极致亲近，无需过多。
  但事实上，许如璋并不是立刻知情的，知道后还是正常，姜唯恬虽然很快就告诉了顾令闻，但顾令闻也不再会随意谈论些什么，因此，两个当事人都想要低调的保密。
  四个人的旅途，成双之后，必然会两个落单。
  顾令闻和许如璋的关系和缓许多，都抱着不去打扰匀称和姜唯恬的目的，难免会聊上几句，加上两人对彼此都了解颇深，重新聊开，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但对顾令闻来说，还要突破自己内心那点子障碍。
  姜唯恬喜欢上了在清晨戴着耳机，一个人逛海边，顾令闻作陪，男孩们或许有空，就都分散在沙滩上各个角落，或海浪想亲近接触，或阳光想首先照耀，或栈道想欣赏笑颜。
  与从前没不大一样，除了多个名头，名正言顺起码好许多，因着这个，姜唯恬的情绪也一直都算高涨，时常嘴角啜着笑，和顾令闻说话都多了两分和煦，外加一份打包的愉悦。
  四个人约好晚上出来吃饭，烤串或简餐都行，也可以接受在包子铺多坐几分钟。
  许如璋怕高，两个姑娘又慢悠悠的调皮一次，在天桥上看着下面车辆来往，夜晚格外的灯红酒绿。
  “许如璋来了。”姜唯恬吓唬顾令闻。
  顾令闻本来在天桥上疯不拉几的声音扩大几倍，唱着两眼都是许如璋，听到这一句连忙止住所有动作回头看，呆呆愣愣的却看不到少年郎。
  姜唯恬这一招屡试不爽，顾令闻也知道姜唯恬在耍自己，可自己要见到许如璋时总是紧张，只得以唱歌看景色来缓解，再说万一真来了呢。
  顾令闻可不想让许如璋亲眼看见自己的没出息。
  等到真来了，老远就看见两个女孩在天桥上手舞足蹈又嘻嘻哈哈的，陈陶眉眼越发如水。
  那么，主要的来了，吃什么？
  看姜唯恬，摇头，随意。
  看陈陶，无言，望天。
  看许如璋，对视，尴尬。
  四个人里面，常常这样，不管去哪儿玩，或是吃什么，除了偶尔有主意的许如璋，都是顾令闻做的决定再讨论。
  一群没主见的人。
  “去吃包子？”顾令闻建议。
  “不去，上次也是晚上去的，那里包子不好吃，都是生的批发过来加热的，味道一般，辣椒油也一般。”许如璋吃得细，加上和顾令闻都喜欢在吃饭之前闻各种各样的调料瓶，辣椒油是首选，每当香喷喷时，就会欣喜多嗅几下又放下罐子。
  谁让许如璋吃辣会长痘呢，而顾令闻对于辣这一味不大擅长。
  转头看姜唯恬和陈陶，唉，姜唯恬随意，陈陶不表态的站在姜唯恬身边默默卷着头发玩，顾令闻咬牙。
  许如璋的快乐究竟是什么？朋友的支持，家人的鼓励，夕阳西斜还初时不变？
  顾令闻疑惑，但起码，自己无法让他快乐。
  最后吃了什么，顾令闻早就记不得，能记得的，只有那些能感染内心的。
  qq上有个小火苗，是好友保持每天聊天就可以得到的，顾令闻和姜唯恬一直都有，也谈不上每天聊的多欢，就是每天问候一句也可以。
  顾令闻不太会主动对待许如璋，也是不敢，突然说一句话岂不是会很无聊，但还是会在姜唯恬的怂恿下，扯着姜唯恬或陈陶来说上一两句话。
  整整过了一周，顾令闻突然惊喜发现，在许如璋的备注后面，有了个小火苗，很小很小的。
  顾令闻抱着手机笑了很久，傻不愣登的嘿嘿嘿。
  “瞧你那个傻样。”姜唯恬嫌弃，却是眉眼弯弯。
  “不行啊？”顾令闻笑得更灿烂，许如璋不在的时候总是特别有底气，拿心底喜欢人的力气当做底气。
  这一天，天上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四个人成了固定的。
  沿着商业街走了还挺长时间，进了超市买了三瓶鸡尾酒和一小瓶白酒，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大概喝酒会上瘾。
  陈陶和姜唯恬还好，没喝多少，顾令闻还不大会喝酒就喝得急了，许如璋只钟意白酒，两个人抱着酒瓶子边走边喝，但都还很清醒，也就许如璋稍微有点脚步发虚。
  陈陶和姜唯恬跟在两个人后面，霓虹灯光耀华了整条街，两个人或相近或远离走着，只能看见夜幕下的背影。
  姜唯恬心中一暖。
  最后，第二天还要去学校，实在是挺疯的，直奔车站去坐车。
  男孩和女孩们等车的车站不同，怕许如璋出什么事，便让陈陶先和许如璋坐车去，用不着送，谁知道许如璋明明答应的好好的，也很快就不见了离去的背影，还是在女孩上车之后，在路边挥着手告别。
  许如璋脸颊红扑扑的，被陈陶搀着站在路沿边，笑的比酒还醉人。
  姜唯恬和顾令闻望见，不可思议又温柔的无奈。
  到家之后，顾令闻总是惴惴不安，睡也睡不着，这时手机亮了。
  “到家了，你们，都不许把我扔了。”是许如璋。
  顾令闻沉默，手机壁纸也是少年清朗侧颜，打上什么字又很快删除。
  “好。”
  顾令闻做不到，自己很想成为的那种人，直爽快意。
  姜唯恬开始问顾令闻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陈陶是喜欢赵菀的？”这话并不是毫无依据，毕竟陈陶和赵菀的距离向来不远。
  “还好吧，就是赵菀对男生本来就亲近，怎么突然这么想？”顾令闻问道。
  “像是赵菀很多方面，都很符合陈陶喜欢的姑娘标准，我在想…要不要成全了他们？”姜唯恬娓娓道来。
  “哎，”顾令闻眼神含了笑，“你可不是吃醋了吧？”
  姜唯恬瞬间变了脸，气鼓鼓的，“谁会像你啊，整天乱吃飞醋。”
  顾令闻笑出声来，“是，你最厉害，从不吃醋的，再说呢，陈陶也有他自己的选择，他虽然闷骚，可是他一点都不笨，不会连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的。”
  姜唯恬无奈，微叹了口气。
  对于姜唯恬，宋颐是已被埋藏的感性，陈陶是破土而出的理性。
  姜唯恬是个稍微自私的人，并非贬义，而是本性情淡漠，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不会理睬，能够为了陈陶存在自我牺牲的想法，已是难得。
  “姜唯恬，想要对一个人好，和喜欢，这是两个不完全一样的概念。”顾令闻看着姜唯恬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大一样了。
  姜唯恬知道自己和宋颐大概只能这个地步了，和陈陶却会有很多之后的不确定，但尽管和陈陶各种合拍，却太没有…该有的感觉。
  “你无法左右陈陶的想法，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所以何必去想陈陶到底喜欢谁这种事情，你并非不自信，而你答应他的时候，就也已经做出了选择。”
  姜唯恬只是太多所有感情中的不确定。
  顾令闻觉得，陈陶对于姜唯恬来说，是有些特殊的，会让姜唯恬整个人一新，会左右得了她的情绪。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除去陈陶，三个人组了一个讨论组，每天晚上噼里啪啦的聊，也有些刻意躲着陈陶的意思吧，许如璋也不曾告诉他。
  偶尔，许如璋也会知道一些姜唯恬的疑虑，陈陶却一直都不知道，这并不能代表许如璋对其隐瞒，只是，如今姜唯恬和陈陶关系更近，都没有说半个字，自己没必要。
  能感觉得到，许如璋有在渐渐敞开心扉，那一晚上那一句“千万别把我扔了”，绝不是绝对清醒或绝对醉酒时会说出来的话，酒后，许如璋也是纯粹的。
  这一天晚上，讨论组很多动静。
  姜唯恬在询问自己内心对于陈陶想法的不确定，许如璋也开了口。
  “我已经确定好了我的一生。”来自许如璋…手机上的输入法。
  顾令闻想出一句话：不就就孑然一身，短短几十年的漫漫人生路？
  由此可见，什么呢？
  姜唯恬问道。
  “是决心啊，决心，”顾令闻在手机这头无语又抓狂，“是我一个人来对抗时间的决心啊。”
  是了，顾令闻姑娘有着和姜唯恬的差不多，既然和自己喜欢的人不能在一起，那就一直单身吧。
  于许如璋与宋颐。
  咳咳，姜唯恬的原话是，既然我想要结婚的那个人不会和我结婚，那我一辈子都不会结婚。
  但结婚对于还有几个月才成年的人来说，即便再早熟也很久远，顾令闻便悄悄把时间改得更加提前，连恋爱都不要再谈了，毕竟有个叫唐寻的例子。
  才那么短的时间，顾令闻对于和许如璋的关系，已经觉得是天赐的，来之不易，顾令闻已经知足。
  但顾令闻也算是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需要想通的原因，并不只有许如璋的态度这一点，而是，这两个人的性格本来就不合适做情侣。
  朋友很好，过满则亏。
  咳咳，废话很多。
  讨论组里发了一张，那天晚上许如璋拍的四人照，并附上一句话，“谁也别想跑了”，霸气异常。
  姜唯恬随之而来，“谁跑我敲断谁的狗腿。”
  瞧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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