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幻想教书匠挖村公路
作者:
翠竹幽静 更新:2021-04-03 20:21 字数:3583
第二天晚饭后,上街买了三斤葡萄三斤香蕉,一路得意凌人朝秦翼敦家走去,祁堂友当真拿秦翼敦穷得连水果吃不起了。
下楼后,就在厅堂接待祁堂友这个老同学,未等他说出来意,秦翼敦脸无表情一口堵住祁堂友的嘴:“祁堂友老师,你找我也没用,我这下去到开学的日子是排着满档,抽不出空档先给你大舅开石头,你还是找别人去,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日子了。”
面子下不了了,无法容忍秦翼敦打压他的优势感,祁堂友咬牙愤怒道:“咱俩是同学,你都不能先照顾一下我大舅,把别人的往后推推吗?”
同学?秦翼敦一脸鄙视:“你有把我当同学吗,祁堂友?同学之间空手来往是常情。故意提着这么一点烂葡萄烂香蕉来,你这不是明摆着来侮辱我吗,祁堂友?”“我这套开石头机器花了两万多,我哥开的挖掘机将近两百万。因为我哥包了一条公路挖,他没空帮人开石头,我这才利用暑假帮一手。不要狗眼看人低,祁堂友。我是在乡下小山沟当老师不假,但你也不会比我高一等,只能说你踩了狗屎运,有当官亲威作靠山。”
这一当头棒喝,秦翼敦把老同学的优势感、面子横扫在地,祁堂友伤不起呐。
有优越感,觉得自己就是比秦翼敦高一等,可是遭到这一当头棒喝,离开秦翼敦的家门,祁堂友心头抑郁又怨恨,整个人蔫得如同霜打的茄子。
在祁堂友抑郁、怨恨日子里,一转眼,暑假进入尾声。
八月二十五号,秦翼敦朝气蓬勃,满载去栗坑坳当他的乡下教书匠,因为下学期可能有更多外村孩子到栗坑坳学校就读,他要提前去准备准备。
这个暑假挣了两万多块钱,他一年的工资呐,秦翼敦哪能不喜坏呢。估计到年底,他们兄弟两个可以把买挖掘机、风钻机的钱挣回一半。
当秦翼敦出现在钟小娟跟前那一刻,钟小娟硬是愣得喘不上气:这是非洲来的小伙子呢,还是从炭堆里钻出来的野孩子?
呆愣中醒过神,钟小娟芳心里头相信秦翼敦暑假里确实是去做苦工,一开始她有点怀疑秦翼敦是嫌她这个偏僻小山沟的土妞土不拉叽的,不想让她去他家,才拿要去做苦工哄她。——上次去城里她可闹了不少笑话。
“看什么看,没见过黑猩猩呀——”秦翼敦风趣逗钟小娟一句,径直走进房间里。
心里偷笑,钟小娟慌忙掩盖说去给秦翼敦煮晚饭。
不用了。秦翼敦把前脚跨出门槛的钟小娟叫住,说他买了冷冻包子。一边把行李放在地上,秦翼敦又扭头贼笑的放低嗓音对钟小娟说,去给他烧锅热水洗澡吧,这爬山爬的一身粘糊糊的,不洗的话,晚上压在她身上,汗臭味非把她熏晕过去不可。
瞪一眼秦翼敦,钟小娟芳心则如喝了蜂蜜,三步并作两步朝厨房奔去。
村里那些耐不住寂寞的留守妇女,几个老头,一听说秦翼敦回到学校,晚饭后纷纷涌进学校,可是一看,个个吃惊的脸都走样,不到两个月呐,秦翼敦咋变成一只黑猩猩啦?
坐在众人中间,笑嘿嘿的,秦翼敦很风趣:“你们别这样看猴子一样盯着我啊,我会不好意思的,这叫黑的健康。别人是花钱买健康,我是挣钱又挣健康。你们猜,这个暑假我挣了多少钱?”停顿下来,环视一圈大家疑惑又好奇的脸,秦翼敦一笑,心海狂涛怒浪犹如钱塘江涨潮,从来很低调的他也狂妄炫耀起来:“将近三万,比我一年工资还多。”
“哇,将近三万,这么多!”在场的人震撼又惊愕,脸都因此变形,要知道他们村出门打工的人,到年底能拿个万把块钱回家,已经太了不得,秦翼敦居然不到两个月挣了将近三万。
惊叹声中,有人眼红问秦翼敦他打什么工,工钱那么高?
嘻嘻嘻。秦翼敦玩世不恭嘻笑几声:“我哥今年买了一辆挖土机和开石头机器,这段时间特别忙。一个暑假下来,我在忙着帮那些建墓呀,盖房子的人开石头,连个下雨天也没歇着……”
“你就吹吧,把牛皮吹破。有那么好挣钱,你还会来我们这个小山沟当老师?不要把我们这些泥腿子当傻瓜,我们也是有有见识的人。”谢生权忍不住愤怒,大声嘲笑秦翼敦。
鄙视谢生权,没有理睬他,喟然长叹一声,秦翼敦一张苦瓜脸仍旧继续自己话题:“不怕你们骂我,说实在的,在你们栗坑坳这个不通公路、被大山隔断的小山坳里待着,我变傻变笨啦。一个暑假和那些做粗工的人在一块,才发觉我自己是一只呆鹅,井底的青蛙,外边世界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可人家新鲜事是一说一大火车拉不完。”
——这话是说在秦翼敦嘴里,可是巴掌扇在众人脸上,更是堵住谢生权的嘴。
想想吧,的确也无脸说,人家秦翼敦到底是城里人,又是老师,不过是在栗坑坳待上一个学期,便可回到城里去,在这短短一个学期里,他都变傻变笨,那么,他们这些长年窝在栗坑坳山坳里的泥腿子们,更不必说了。
抱着儿子依偎在门框上,奕玉兰眼睛喷出一团暧昧,端详秦翼敦,突然说道:“秦老师,你阿哥有挖土机,帮我们村把公路挖通呗——”
深邃眼睛如若黑夜里的一对狼眼,直逼奕玉兰,秦翼敦苦着脸,愁眉不展:“大嫂,我家是典型的城里贫困户——穷呐,要不然塞给当官的一叠钱,我也不会来到你们栗坑坳这么一个被大山隔断的山坳当教书匠。”
刚才秦翼敦不搭理他,感到自己被打脸,谢生权恼羞成怒,继续嘲笑挑衅秦翼敦:“你不是吹牛挖通我们村这条公路,三年内叫全村人过上神仙一样日子吗,你现在有挖土机了,就挖通我们村这条公路,让全村人过上神仙一样日子啊,不要光会放屁。”
“谢生权!”秦翼敦三魂冒火,七窍生烟,大喝一声:“你听明白了,我和我哥不是慈善家,更不是政府,是穷人,凭什么给你挖你们村这条挖公路?挖土机是我和哥瞒着父母亲,拿我工资和家里房子做抵押去银行贷款,才买的。给你挖村里公路,你帮我们兄弟还贷款呀?谢生权呀谢生权,你的心咋这么毒,比双头蛇还毒,要害我们兄弟被抓去坐牢。”
像根刺扎进心。秦翼敦是在骂谢生权,可是这话叫大家听进耳朵里,心头非常爽快。
登时,教室气氛出现狂躁,诡谲,焦躁。
乡下人就是这般目光如豆、胸窄如针尖,别人稍微说一句不顺他们心意的话,他们便放在心头很久。
“阿弥陀佛!”看到大家闷闷不乐离开,秦翼敦欢喜地暗叫一声,大家迟迟不离开,耗掉他多少宝贵时光,急得他脚掌心出汗。
有一个人比秦翼敦更急,她是钟小娟。
人在房间里,钟小娟芳心早已飞到秦翼敦身上,体内一团邪火在焚烧,恨不得立马搂住心上人灭一灭,哪有心事看书,咒骂乡亲怎么还不死回去。
可是秦翼敦这个挨千刀的负心郎,他一点不理解小情侣焦灼芳心,一回到房间,即把u盘插到电脑上,一边按捺不住兴奋对钟小娟说,他在暑假里下载了远程授课视频,以后呢,电脑就是她的老师,她可以自个儿跟电脑学习了。
幽怨、委屈看着秦翼敦,钟小娟一等他忙完,猛地站起来,猝然抱住他,二话不说,樱桃小嘴迅电不及眠眼之势不容拒绝封住他的嘴,袭击着他惊愣的是一只笨鹅。
也是哦,一个多月来,每当夜深人静躺在床上那一刻,钟小娟满脑子全是秦翼敦,体内一团邪火把她焚烧的痛苦难耐,毕竟是一个初坠爱河,刚刚享受到男人滋润的怀春少女,她岂能压抑席卷汹涌春心。
暂且不去说秦翼敦、钟小娟这一对少男少女滚在床上龙凤绞缠,海啸一般的一连两次疯狂纵情。
却说一个暑假挣到的钱比一年工资还多这个消息,特别是秦翼敦那句他们兄弟不是慈善家,凭什么给栗坑坳村挖公路的话,在栗坑坳村夜空散发一团眼红与羡慕的焦灼味道。
次日早上,钟小娟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学习,秦翼敦则捧着书跑到教室去,这样他不受干扰。
半晌时,钟财富拄着拐杖优哉游哉来到学校,听钟小娟说秦翼敦在教室,转身径直朝教室走去。快到门口,往里一张望,见秦翼敦正埋头专注看书,踌躇了一下,钟财富还是往里走去。
听到脚步声,秦翼敦抬头朝钟财富亲热打招呼。
在秦翼敦隔壁座位坐下,钟财富说,秦翼敦昨晚的话太重太不近情理,虽然是在骂谢生权,但是乡亲们听了心头非常不痛快,其实钟财富自己也是如此。
笑嘿嘿的,秦翼敦一脸憨厚注视钟财富:“太公,你也不痛快,是吧,哈哈哈……”“对。昨晚的话表面骂谢生权,其实是骂给乡亲们听,我就是要破灭个别乡亲心中不切实际的幻想……”
“幻想,什么幻想?”钟财富很困惑。
转过身,面对钟财富,秦翼敦一针见血,铿锵掷地,说道:
“幻想用土话说,就是做梦。”
“乡亲们知道我哥买了挖土机,有人异想天开幻想我在栗坑坳待久了,自然会把栗坑坳这条公路挖通,毕竟是自家有了挖土机。所以,我要彻底断了他们这种只想依赖别人的幻想。”
“给乡村挖公路,这是政府的事,这是政府的责任。”
“那些狗官长年大肆贪污受贿,花天酒地公款吃喝赌博包养情人,凭什么要我这么一个贫穷小百姓自掏腰包帮一个闭塞山村挖公路,给他们创造政绩?”
“栗坑坳人自己应该觉醒了,要有胆略、勇气、能力和意志,跑到县政府去要求挖通村里这条公路,才是正道,不能光靠幻想指望我这么一个穷教书匠自己掏腰包白给你们村挖村里公路。”
刀刀见骨一席话,钟财富这个栗坑坳村的老泰山,他心头的幻想被秦翼敦破灭碎地,当下羞愧、汗颜的无地自容,心头长叹——是啊,自己不争气,人家秦老师凭什么白给我们村挖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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