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的不好，这做了鬼以后脑子越来越不清楚了，若是在以前呐，无论二位问什么我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这只小鬼生前也必定是个聪明人，见杨婉妗被无用的话噎住，立即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揽在自己身上，找了个台阶让她下。
  杨婉妗虽然还是不太高兴，却也承了这个情，站在一边再不出声，只是百无聊赖地观察起了来来往往的鬼魂。
  无用则继续问话道，“这么说你应该已在路上徘徊许久了？毫无修为的低阶鬼魂应早在前世记忆消失之间就进入忘川了。”
  小鬼挠挠头，“本应如此，可不知为何，我竟在路上耽搁了这么多的时日，可我记不清了，我似乎还有什么事要做，可我记不清了。”
  无用看那小鬼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的样子，神态不自觉也微微伤感起来，“做鬼的本就该忘记......”
  “怎么回事！贱民村的那个瞎婆婆和小男孩怎么在这边？”
  不知是什么惹恼了杨婉妗，她愤怒的声音似猛兽低啸，还没等无用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杨婉妗的怒火就化成了一阵排山倒海的气势，她疾步向着一个驼着背，牵着小孩的老婆婆走去。
  在她身旁，那些不怕死想要靠近的，或是无辜站着的鬼魂纷纷被她散发出来的气势击倒，压在了地上。
  瞎婆婆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好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而她手里牵着的小男孩似乎是吓傻了，只是愣愣地看着满脸怒气的杨婉妗。
  这时，一只女鬼冲了上来，挡在了瞎婆婆与小男孩面前。
  见到那只女鬼的第一眼，杨婉妗就不禁停下了步子。
  面前的女鬼若不是还残留着半头长发，穿着破破烂烂的裙装，杨婉妗根本无法从她那副森森白骨的躯干上辨认出性别。女鬼的面部似被猛兽啃咬过，一只眼球吊着，身上处处是被撕裂的肉碎，内脏被搅成一团塞在肚子里。
  杨婉妗秀眉紧皱，表情看起来不知是恶心还是沉重。
  一神一鬼就这么僵持着。
  无用追了上来，等他看见面前女鬼时，纵使他见过不少死状可怖的鬼魂，脸也迅速因不适而黑了下来。
  “怎么回事？”
  女鬼以为面前一男一女要伤害身后的瞎婆婆与小男孩，发了狂似的，嘴里不停地念叨，“滚！你们这些畜生！不许你们吃我儿子！”
  杨婉妗听到这句话，一直以来高傲冷艳的脸变得无比愤怒，身子不自觉地抖了起来，指甲紧紧扎进了自己的手心。
  她咬牙切齿地低声道，“好啊！究竟是谁！敢杀死本神要救之人！”
  无用不明白杨婉妗为何如此激动，他见那女鬼似乎要发起疯来，凶狠地朝着两人扑来便迅速出手，将女鬼打倒在地。
  瞎婆婆身边的小男孩哇哇大哭了起来，跑两步，摔倒在地上，四肢并用爬到女鬼的身边，抱着她，哭喊道，“坏人，坏人。那瞎婆婆没了小孙子更加着急起来，也呜咽起来，可她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害怕地小声地唤着小男孩的乳名。
  此情此景，无比凄惨。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何如此生气。这三个人是谁？”
  杨婉妗死死地盯着地上哀嚎的女鬼，说道，“放了她，这三人本是我与白蔚在贱民村遇见的，那时，这孩子的父亲本想易子而食，我看不下去便将那个婆婆和她身边那个小孩救了出来，而这只女鬼。”
  杨婉妗顿了顿，似乎在为自己寻找一丝喘息的空当。
  “是这个孩子的娘亲。我没想到，那群畜生竟还是吃了人。”
  杨婉妗闭上眼不愿再去看眼前这一幕。
  无用听了这话心中一沉，似被人往胸口上踹了一跤，他看着杨婉妗，沉默良久，开口道，“纵使是做神仙，也不能料到哪一天就被人打散了元灵，封印了三魂六魄。你不必自责。这世间凡人的无奈又何止这点呢。无力自保只能命如蝼蚁。”
  无用也不知这算不算安慰。
  杨婉妗睁开眼，之前的悲愤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冷着脸说道，“笑话，凡人的生死不过朝露之间，本神何必为此劳心伤神。本神不过是气有人胆大包天，竟敢在本神手下要人。”
  杨婉妗对着小男孩勾勾手指，“小不点，告诉我究竟是谁杀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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