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
  用疯了来形容倭鬼海盗再不恰当不过。
  上官清儿盯着疯狗一样的倭鬼海盗和金人，神色显得轻松几分，一边指挥战斗，一边指挥女兵按计划后退。
  边打边退，这是唐天的战术，她也不清楚到底目的是什么？眼下她只能执行，也许这是最好的战术。
  随着上官清儿的不断后退，唐天的指挥阵也随着后移，慢慢的，所有人都接近城墙。
  墙城边上，李铁牛的木头坦克排列整齐，依旧猛烈轰打，军士们脸上挂着火药的黑灰色，李铁牛高大的身形，突兀魁梧。
  声似洪钟，边吼边指挥军士装火药、点火，再装药、再点火，犹如一尊黑塔，镇坚守后方阵地。
  毕竟火炮只有三十门，射程精准程上都有很大出入，因为是第一次投入使用，所有的调试只能在战场上检验。
  现场的工匠，排着各种工具不时地调整炮口位置，一面在地上划线，一面记录射程，犹如实验室一样，不时地写写画画，然后又进行调试。
  上官清儿的女兵、唐天、李铁的炮兵，不用多时，便连在一起，城墙边上，一度挤满了各个兵种，空间一再被压缩。
  守在最前面的女兵，依旧按照命令，打三轮，退后十步，一直后退……。
  战场之上，所有的一切，尽收金人眼底，金人看着退后的女兵，更是加快的攻击力度，金人不再是一千人的冲锋，而是三千人的集团式冲锋，而且分兵三个方向。
  对于金兵来说，这是他们遇到最难打的一次，宋人居然主动攻击，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而且，还是一帮女人。
  一帮女人，还让他们损兵折将，居然打了七八次冲锋，居然只是将她们打退。
  面子，金人感觉面子都被踩得稀碎，掉在地上捡不起来。先锋官终于从中军大帐，领取了三千人冲锋的命令。
  发疯地冲过来，不为胜利，只为面子。
  面子，上官清儿箭囊面子布满血污，里面空无一箭，空空如野。
  身边不知换了多少军士，受伤一个抬下一个，细嫩手臂，因为奋力拼杀，感觉有些发软，甚至有些发抖，趁着敌人调整兵力的间隙，她不自觉地看向身后的唐天。
  唐天依旧座在高高的椅子上，双眸凝视，观察着战场的变化。
  不等上官清儿多看几眼，金人的冲杀声又起。
  她用力地握下手中的天清剑，血水顺着剑锋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面化成一道浓浓血痕，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两侧女兵，同样利用难得的喘息空隙，打量着左右，拥有家室的人，不自觉地看向身后，目光中充满遗憾……。
  没人知道，迎来下一次，也许就是永别了，告别亲人，朋友，孩子，父母……，告别这里的一切。
  她们知道，只有战斗下，才能为身后的一切赢得希望，那怕是多几分钟呼吸自由的空气。
  女兵们俊秀的脸上，布满血污，身上、铁盾、剑上，无处不是血迹斑斑，与暗红色的火溶为一体。
  “杀、杀、杀！”
  上官清儿双手发力，天清剑重重敲打铁盾，一众女兵就着铁盾敲打声，洪亮地高喊着“杀，杀杀”，声音震响，响过隆隆的炮声。
  每一个人都清楚，面对几万人，坚守已经与生无关，留给她们的唯有战斗。
  女兵们奋力地高喊着，因为身后已无退路。
  金兵骑兵快到百步距离，居然停止冲锋模式，而是与倭人一起缓慢前行，他们早就发现女兵们颓势，要箭无箭，只留下一片空空的铁盾。
  “捉活的，都是女兵，死了太可惜了！”
  “捉活的，东边的归我们了！”
  “东边的归我们了，你算老几呀！”
  倭人同金人发生了争执，不停地呼喊着，声音大得出奇，有人为了先到先得，居然疯狂地朝着女兵跑过来。
  在他们眼里，女兵，就是一群羔羊。
  一片喊叫声中，唐天手中多出一只烟花，轻轻点燃，烟火喷着白烟，一道白光，腾空而起，天空中散出一片烟花。
  天女散花！
  众人看着夜空中的天女散花，目瞪口呆。
  此时，寨子城的城头之上，推出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炮口对准着黑压压的金倭混合兵团。
  炮身后边，玲儿擦着头上的汗水，扶着城墙，俯视战场。
  她竭尽全力，调动全城的预备队，可算是把所有的火器都搬上城头。
  玲儿不明白为什么唐天一定要在开战后，才搬出火炮，为什么不在开打之前准备好呢？
  玲儿想想也是，火炮这东西，要不是唐天告诉她，连她也不知道有这东西。唐天居然瞒着她们所有人，让李铁牛带着一群人打造这些铁嘎达。
  又重又沉，好在可拆装，要不然就是调动全城的人，也搬不上城头。
  此时，金人也发现城头的变化。
  一排排黑洞洞的家伙整齐排列，跟木制坦克如出一辙。
  领教过木制坦克的军士们，早就掌握了火器的特点，间隔时间过长，封锁线过短，只需要催马加速，便可轻松躲过炮火攻击。
  火炮的弱点，已经被军士整理出来，报告金人及倭鬼。
  同时根据火炮弱点，军士们也调整了进攻方式，先由骑兵冲过封锁钱，然后快速冲锋炮兵阵地，最后步兵冲锋。
  唐天看着冲锋过来的敌人，看着旁边的李铁牛，李铁牛二话不说，手中红旗一挥。
  刚刚做好调整的工匠们，早已在城头，调整好炮位。
  “轰，轰，轰……”
  城头之上，火炮齐射，声似雷鸣，夜空中，无数火龙，拖着长长的红色尾焰，呼啸着朝着人群扑出。
  火炮在敌人中炸开。
  金人、倭人居然看着头顶飞过的火炮轨迹，居然尝试着躲开，毕竟，前几轮的火炮，也就是这个水平，躲开了，威力也不太大，最多受点皮外伤。
  金人铠甲厚实，居然毫发无损。
  金人肆无忌惮地看着火炮从头顶飞，然后轻轻调整位置。
  “轰！轰！轰！”
  金人来不及多想，就看着血肉横飞。
  火炮威力大增，炸点范围是原来十几倍，所炸之处，死伤一片。
  金人慌敌之余，才想起集团冲锋，躲开火炮射程。
  为时已晚，此次炮火，由近及远，不断纵深打击，中间几乎做到了没有间隔，连续十几轮打击。
  炮火在敌群中炸开，无数的炸开的铁片，割切着战场上的一切。
  金人将军第一时间发现，发现战场的变化。
  敌人的火器没了间隔时间，可以做到连续打击，而且威力也在增强。
  声音也比刚刚的大了许多，炸爆的范围在放大。
  一时间，金将完全被炸得手足无措，急忙命令后方所有军士紧急冲锋，躲开炮火射程。
  金人采取不顾一切的打法，浩浩荡荡的铁骑由远及近，夹杂着火光，烟尘，如同沙尘暴一般，袭卷而来。
  马蹄声音，隆隆作响，地面雷动，寨子城墙都随之颤抖，空气中弥漫无限杀机。
  唐天不得不佩服金将的果敢，居然采取孤注一掷的打法，看来金人是准备拼命了。
  他抬头看着四周扑面而来的金人，知道火炮再强，也挡不住这么多金人。
  以金人速度，很快就会冲到眼前，如果援军再不到，怕是真得守不住了。
  正当唐天焦急之际，城门口处，涌出无数拿着各种农具的民兵，为首之人高喊道：“与城共存亡！”
  “战斗到底！”
  “死战到底！”
  城头之上，玲儿无奈地看着唐天，两只手摆得跟小天鹅似的，一副实在没法控制的表情。
  唐天可不想这么多人送死。
  这年月，人可是最关键的资源，如果没有人，他拿什么守住北大荒，拿什么去守住北方群岛。如果不是为了减少人员伤亡，他也不用采用如此战术。
  又是坦克，又是火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能让大家白白去送死。
  “乡亲们，听我说，相信我，我一定能打败金人，请大家回城吧！”
  唐天跳下椅子，挡在乡亲面前，高声喊道。
  “让我去吧，我们不能看着一堆女娃们为我们战斗。”
  “是呀，让我们去吧，就是死，我们也要拖着金人一起死。”
  “让我们去吧，让我们过去吧！我们要打金人！”
  “打金人！”
  唐天楞在原地，一个老人冲在唐天面前，拉着唐天的手喊道，泪水边喊边流。
  “将军，让我去吧，就是死，我也会扯下金人一块肉。”
  唐天、一众女兵形成的人墙，在夜色中摇摆，唐天不想让这么多百姓过去送死。
  他焦急地看着东西两个方向。
  该死的杨四娘，怎么还不来呀，还有翟进老将军打到哪里了，就是爬，也应该爬到了。
  唐天现在想打人的节奏，如果杨四娘等人再不来，他真得挡不住了。
  正当唐天焦急之际，东西两个方向，传来一阵马蹄声响，随之而来，如同雷霆的喊杀声音。
  “终于来了！”
  唐天随着声音望去，两道疾驰的马队，如同利箭，冲杀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