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作者:长歌歌你      更新:2021-03-31 06:10      字数:2716
  接下来的几日,云娆完全以一个世子妃的身份住进了枕碧殿,寂无俦却接连几日不见身影,不知道在忙什么。后面有一次她见到长青,长青说:“皇上龙体一向不大好,多年来皇权一直旁落,五年前世子接手朝政后,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整肃朝纲,收回权利,几年的
  苦心经营,几个权臣势力大部分都被清理干净了,但京中这几位,世代都是重臣,根基深厚,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妄动,世子本是设了局,不出一年,这几位权臣的势力都将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连根拔除,但却发生了萧玉的事情,世子在这个时候动手,就艰难了许多。”
  淡淡一席话,云娆却似乎看到了朝堂之上暗藏的风起云涌,惊心动魄。她想到寂无俦那张淡淡的脸,那样的年轻,不过二十一二吧,却已经在五年前就已经暗地里和权臣玩起了争夺相杀的游戏,十五六岁的少年,势单力薄自己那样一步步走过来,真的是很不容易吧。不知道为何,她的心头对寂无俦竟然生出微微的心疼来。
  这一夜月圆星稀,她没有睡意,又来到登天台看星,这几日她的心被寂无俦牵动,时常会想到朝堂上风云诡谲下他的处境,有时候会睡不着,便会独自披衣起来到这处高台来看星,几次之后,她知道了这处高台的名字叫登天台。也是在后来才知道,这里是一处禁地,寂无俦早在九年前就下了命令,登天台不许人接近,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不能擅自来到。
  好的是,只是一道禁令,却没人把手,她想要来,除了要费些心思支开枕碧殿内的人,一路上倒还是畅通无阻。
  月光如水倾泻,给这暗沉肃杀的夜平添一份安宁和温柔,让人的心也情不自禁的沉静下来。
  要回去的时候,身后却靴声轻微,云娆转头去看,寂无俦一身白衣,正淡淡朝她步来。
  他手里拿着一红一白两只小小的瓷瓶,在她身侧两步远处停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淡淡,她看不出他眼中情绪,只是被他这样一声不吭的盯着,怪异的感觉到一阵心慌,她想出声说些什么,他却已经撩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双腿盘着,绣了暗云纹图色的白色锦袍铺在他腿上,他转头向她,手淡淡的朝她伸来,淡淡道:“给你。”
  云娆伸手接过,拿在手中瞧着,问道:“这是什么?”
  他道:“听长青说这几日你在翻看兵器暗器图谱,想要为自己找一样防身的武器,我倒是想到一样暗器很适合你防身,不过那暗器造起来没那么容易,我已经找人去找人做了,但没有那么快,那之前,你可以先用着这个。”
  云娆疑问的看着他,他又道:“这两只小瓶里的药粉,红瓶内的可让人顷刻毙命,白瓶内的可顷刻致人昏迷,都是剧毒无比的东西,你小心收着,万不得已的时候,多少能派上些用场。”
  云娆想不到他给她的会是这个,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那感觉却闪得极快,她难以捕捉,只是开心一笑,道:“多谢,正想着要找这样有用的好东西。”几次的生死关头,她却都只能束手任人宰割,她不想再这样。
  寂无俦却只是微微一笑,淡淡的转眼,看向夜空深处。
  云娆看着他神色,只觉他脸上有淡淡悲伤流出,她正自琢磨,他忽然淡淡出声道:“以前我还小的时候,还没有住进枕碧宫,却最喜欢跟着皇兄,偷偷来这里看星。”
  云娆听到他提寂君越,不由猛的睁大了眼,转头来看他。
  寂无俦也转头看向她,轻轻笑了一下,脸上的神色却很淡,道:“那时候我还小,总是跟你一样,这样吊着腿坐着,皇兄就盘腿坐在我身旁,我很喜欢呆在这里,一坐往往许久,只要我不走,皇兄就总是微笑着,陪我一直坐到我肯离去。”
  他神色很淡,声音轻轻的,仿佛只是平常的叙述着,云娆却能感觉到他淡淡的哀伤,她只觉这哀伤让她微微心疼,小心的问道:“你皇兄......?”
  寂无俦却不再说话,只转头看向远处,空气中忽然弥漫着一种浓浓的压抑,一直蔓延到夜色深处,就在云娆觉得这压抑难以承受之时,他忽然淡淡的掀袍站起,道:“夜深了,回去吧。”
  她一路跟着他回去,习惯的走回到他的枕碧殿,到了内殿,看到那唯一的一张床,才猛然的想到什么,她尴尬道:“我回清华殿睡。”
  寂无俦却已经在床上坐下,出声道:“过来。”
  云娆定在原地,他便抬头朝她看来,道:“就这几日,再过几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就不怕还有谁盯着我们了。”
  云娆听着他这一声里暗暗流出的疲惫,还有他眼中淡淡的倦色,心头莫名一软,便轻声应道:“好。”
  她走到床边,见寂无俦坐着不动,便脱了鞋从他身边爬过去,在里边躺了下来,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
  寂无俦侧首看她一眼,也脱鞋躺了上去,拉过被子,闭上了眼。
  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彼此第一次同榻而眠,却都是心无杂念,一夜好眠。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云娆睁开眼,寂无俦却还沉沉的睡着,她默默打量他安睡的脸,是要有多疲惫,他才可以在这个时候还睡的这么深?她看着他,也只有在这睡着的时候,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的疲惫才会这样毫不掩饰的显示在他人面前吧。
  不忍心打扰,她轻手轻脚的穿鞋起来,轻轻走到外面,外面已经有宫人候着准备侍候洗漱,她无声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动作,轻轻挥了挥手,等候的宫人便轻手轻脚鱼贯出去。
  她跟着走到外面,将房门轻轻关上,长青守在外面,她在阶前的石阶上坐下,对长青招手,等长青在她身边坐下,她问:“长青,那天萧远说的寂无俦毒死了寂君越,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同我讲讲。”并不是她好奇,只是昨晚登天台之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寂无俦的故事,忽然的很想要知道。
  长青看看身后紧闭的大门,犹豫了一瞬,道:“大皇子和殿下相差十岁,十年前,大皇子二十一岁,殿下十一岁,那一天是皇长孙满月的日子,阖宫都是一片喜庆,夜晚的时候,大皇子回宫,殿下正在逗皇孙玩耍,也开心的敬了大皇子一杯酒......丽妃跪在殿下面前,求殿下不要追查,萧远天衣无缝的将事情掩盖了过去,太医调查的结果是大皇子喜极过度,暴毙而亡。那以后殿下便和丽妃生了隔阂,后来,丽妃要对皇长孙下手,殿下为了保护皇长孙,不得已牺牲了丽妃的亲生骨肉------和皇长孙差不多大的三皇子,那以后,殿下的性情就完全变了,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轻轻一叹,惋惜道:“你不知道,殿下幼时的时候,是很活泼开朗的,就算明妃娘娘过世,殿下大受打击,但那时候大皇子还在......可惜,殿下再也回不去从前那样了。”他见云娆惊愣的盯着他,惋惜的道:“我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看着殿下一天天养成这样沉淡的性子,早已经习惯了,只是有时候想到殿下小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有一点惋惜,如果没有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如果大皇子还在,殿下今天,或许会很不一样。”
  云娆心头微微发疼,竟不忍心追问三皇子的事,她朝长青微微一笑,抬眼望向天空,冬天已经慢慢过去,明媚的阳光从天空照下来,已经带着能温暖人的暖意,她暗暗的想,如果寂君越没有死,寂无俦现在会不会跟这明亮温暖的阳光一样,是一个明亮温暖的男子?她想着那张清俊无比却始终神色淡淡的脸,竟忍不住一时心思复杂。